《我要当妖妃》伤霁

8、第八章 都想当皇后

　　“听说了吗？后面闹妖精了呢。”

　　“啊？菩提寺不是最灵验吗？连皇家也派人在此修行呢。”

　　“哎呀有人来了，快别说了……”

　　璟棠坐在回京的马车里，离得老远就听到有人在议论护国寺里发生的事。她的听觉异常灵敏，等她们的车马走到刚刚说话的两个姑娘身边时，已经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想什么呢？”太后一脸关爱，问同坐在一辆车里的璟棠。

　　“哦，没什么。”

　　太后在护国寺里睡了三天，醒来念着璟棠的救命之恩，对她喜爱非常。璟棠对太后只说是跟家里娘亲学过些法术，太后也不怀疑，只是还很后怕，行走坐卧皆要璟棠相伴。

　　璟棠摸了摸手腕处戴着的一串蜜蜡佛珠，思绪飘回到护国寺那夜。

　　“小小猫妖竟想杀天子！你若坏了我的事，别怪我让你魂飞魄散！”

　　梵引看着璟棠厉呵出这一句话，面容隐隐起了变化，有细微绒毛显出，两颗尖利狐牙泛着冰冷寒光。

　　猫妖背部拱起，尾巴上的毛刺似钢针一般竖着，身子微微发颤，对梵引道：“儿，你快走，虽然她现在法力不高，但是我也没有把握护你周全。”

　　梵引打定主意，走到两妖中间，盘腿坐下，口念佛号：“阿弥陀佛。”

　　“和尚，你要做什么？”璟棠不耐烦地问。

　　“璟棠姑娘，小僧既已出家，本应无父母红尘，奈何这猫妖一片苦心，况且生我之恩，实难报答。我亦半妖之体，得佛祖护佑，长到如今，不但身体康全，还懂法明义，今日我才明白，或许佛祖如此安排，就是让我有赎罪的机会。”

　　璟棠看着梵引：“你要为她超度？”

　　“正是。她杀了师叔和巧儿，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不能起死回生，只能以我后半生佛前敬香，为他们送往，也为这凶手弥过。”

　　璟棠不以为然：“她杀了他们便也罢了，只是她嘴里说的天子乃我意中人，她有杀皇帝之心，我不能留有后患。”

　　“此言差矣。”梵引依旧平淡着声音，却轻轻转了方向，将猫妖挡在身后：“众生平等，无论帝王将相、贩夫走卒、人仙妖神，只有善恶，并无不同。皇帝与巧儿、与我那师叔都是父母生养、天地造化、神佛护佑的，任谁的性命也不应白白枉顾——这猫妖也是一样。你若今日定要以强欺弱，伤了她的性命，难保他日天理循环，恶果自食。”

　　璟棠本也不想与猫妖为难，只是担心她会伤害端頔。

　　自下山来，她看得人间繁华有趣，一路上自也有看不顺眼的，或是如那史江城一般有些缘故的人死在她手上。她一双狐眼看着人间，自然未曾把人命看得多重要，但随着与端頔相识，太后、元望、元朔、梵引……

　　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鲜明了起来，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父母亲朋、喜怒哀乐，每个人都仿佛置身在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中，生死悲欢，牵动着很多人的命运。

　　“你可能保证她永不再伤人？”璟棠自己也没意识到，本想让猫妖一死以绝后患，听了梵引一番话，竟然隐隐动了好生之德，不但起了放生的心思，还生怕猫妖害了其他旁的什么人。

　　“自然！她为我而来，为我犯下大错，我会将她交给师傅，锁在寺后的千佛洞内，让她时时学法参禅，或有一日，可以赎清身上罪孽！”

　　璟棠看着梵引的眼睛，那眸子里似有金光，她不知怎么，很是信赖梵引。待她准备走了，梵引又道：“我知你无害人之心，本心纯善，但人间多事，希望你能不被污垢沾染，这串佛珠乃是我自幼佩戴，送于你随身为诫，以报今日之恩。”

　　万寿节正在繁花锦茂之时，碧柳抽芽、南燕啄泥，宫内布置得热热闹闹，太后回宫便心生欢喜。

　　皇帝在紫微门前等了多时，一见到元氏便扑过来行礼道：“母后辛苦了！”

　　“快起来，快起来。”太后忍不住眼角含泪，这次出行差点母子分离、再也见不到了。

　　“母后万安。儿臣们也想母后了。”太后抬眸，正见了两个女儿，端彝马上就十二岁了，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久别重逢，一时拧着帕子泪汪汪地看着太后；小的打扮得玲珑可爱，还不知感怀，笑眯眯地来抱母亲的脖颈，却是才刚刚六岁的端垚。

　　“好，彝儿、垚儿，母后也想你们了。”太后抱起端垚，又问端頔：“这宫里很喜庆，你办的很好。我还想着早点回来帮你操持，看来很是用不上了。”

　　端頔趁着刚才元后与女儿们亲热的功夫，打量了一眼璟棠，看她容光焕发、满面神采，一瞧就是过得舒心如意，忍不住嘴角也微微翘起，这时听了太后的话，急忙笑着回：

　　“母后哪里的话？您不在宫里，这些都是彝妹妹帮朕打理的。”

　　端彝相貌婉约秀丽，长眉如黛，凤眼含星，听了皇帝的褒奖，脸颊绯红：“皇兄取笑了。”
　　“秉娘娘，摄政王妃求见。”太监元宝的尖细嗓音响起，打断了这一家子的团聚。兰音小声道：“好灵的耳报神！”

　　几人面上不显，太后吩咐元宝：“待本宫梳洗后，请到慈容殿来吧。”

　　偌大的慈容殿内因着万寿节也挂了红绸彩灯，阳光映照下红彤彤的，让人心里发暖。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璟棠满眼好奇地打量着跪在殿内的两个人：一个美妇人与太后年纪相仿，珠宝加身、雍容华贵，领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那姑娘花容月貌，当真漂亮，只是鼻孔朝上。璟棠暗暗想着，这姑娘若是个妖精，怕是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王妃快请起，今儿怎么有空来看哀家？瞧瞧这贞儿，长了这么大了，快来让哀家看看。”

　　“谢太后娘娘。”

　　摄政王妃坐到太后旁边的小墩子上，端贞有些不耐烦，堆着假笑走到太后跟前儿，拿出一方帕子递了过去：“娘娘，贞儿最近学着刺绣，绣了一方帕子，特孝敬给您。”

　　摄政王妃也道：“娘娘不知道，她啊一直盼着您回宫来呢，最近总念叨着进宫找皇帝哥哥玩，我说皇帝忙着，她偏不信，又说想两位长公主了，听说您回来了，哀求着我务必带她进来问个安。”

　　太后笑得慈祥：“彝儿和垚儿在后面说话呢，你既想她们了，也去后面一块儿玩吧。”

　　等端贞退了，太后细瞧着那帕子，竟然绣着龙凤呈祥。自己一个太后，虽然用着无妨，但终究让人尴尬，笑了笑便放下了。

　　“贞儿越发水灵了，过了年十几了？”

　　摄政王妃道：“过了年就十四了，不知皇帝在忙些什么？贞儿还绣了个荷包，想亲手送给她皇帝哥哥呢。”

　　太后有些气恼，这摄政王一家当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呀。

　　“都十四了呀。皇帝过了万寿节才整十三，还皇帝哥哥呢，这贞儿比我们皇帝还大着一岁。”

　　一丝不快迅速消散在摄政王妃虞氏的眼底，她冷笑道：“我们家王爷与先皇是兄弟，他们小辈的兄弟姐妹的，胡乱叫着吧。”

　　一盏茶的功夫，端贞就从后面出来了，拉着虞氏旁若无人地道：“皇帝不在，母妃我们走吧。”

　　太后脸色如常，笑着吩咐兰音取了些美玉钗环来，赐给了端贞，端贞母女俩看也没看，谢恩出宫了，晚上太后便同皇帝讲起来，皇帝劝道：

　　“母后不必忧心，皇伯父有这心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母后合该想着，皇伯父既有这心思，说明暂时还不想坐儿皇的这张龙椅，母后该安心才是。”

　　太后看着端頔小小年纪还如此苦中作乐，宽慰自己，不由得也挤出笑容：“阿頔说的是。只是摄政王若是强要端贞嫁到宫里来……”

　　“母后，想当儿皇岳家的，也不止他一个。”

　　“可是他和范铁衣交往密切，神威军在他们手里，又有盐矿铸币等权柄，哀家瞧着，此事不易。”

　　端頔笑了笑：“母后，儿皇还不急着成婚，倒是贞儿姐姐已经不小了，留不了几年，她若愿意等，就等；若要做皇后，就让她做皇后。朕现在无暇管此事，南滇慕容屿来贺寿，听说还带了两个美人来……朕的后宫，可不比虎狼窝安稳。母后别烦心了，说说祈福的事，朕听说，那护国寺还闹了一场？”

　　太后又将护国寺发生的事情同皇帝说了一遍，皇帝心里有了些计较：如此看来，莫不是那璟棠真是个狐狸精？或许是学了什么法术，来骗自己的？

　　“阿頔？”太后唤着出神的端頔：“在想什么呢？”

　　“儿皇在想，该怎么赏赐璟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