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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南滇的过去 ...

  •   东福重伤不治的消息很快传进了慈容殿,元太后手里伺弄剑兰的手停了停,身旁的竹韵轻轻道:“娘娘别惊着,饮些暖茶。”说着端来热气腾腾的一碗牛乳茶,放在太后掌心。

      元氏柔美的面庞现出一丝担忧,她吩咐道:“再舀出一盅来,哀家去看看阿頔。”

      清平殿后殿,小小的身子正裹着一床锦被,坐在榻上翻阅着什么,青石砖上立着一个挺拔身影,不无担忧地道:“看来这慕容家,也不是一味动武的蛮士。”

      端頔停下手里的动作,语气里含着不屑:“小小番邦,贼心不死。朕只是没想到,他的线布了这么长、这么久。”

      南滇本是大岩属国,滇王慕容胥年近五十,有两个儿子,长子慕容澜、次子慕容屿,父子三人皆尚武好强,很是不安分。先帝在时,南滇内乱,先帝派当时尚为左将军的祝满禾平定滇乱,帮着慕容胥坐稳了滇王的位置,又封了祝满禾为忠勇公,驻守南滇,互通消息。没想到祝公年事渐长,又不惯湿热气候,在南滇病逝,长子祝昭越承袭公位,继续辅佐滇王。

      小祝公上位以后,慕容胥便渐渐放肆了起来。岁贡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不说,还暗暗壮大了南军,五年前更是软禁了祝昭越的妹妹祝明玉。

      祝昭越几次上书先皇,彼时先皇正焦头烂额于北境战事,不欲南方多事、腹背受敌,便只是连发了三道圣诏训斥慕容胥。

      慕容胥老奸巨猾,明面上唯唯诺诺、千依百顺,暗地里却放任长子慕容澜强要了祝明玉,又亲自上门装模作样提亲。祝昭越心疼妹妹,只好同意了亲事。先皇见木已成舟,只好赐婚慕容家与祝家。自此之后,大岩对于南滇的控制便名存实亡了。

      “南滇蛰伏了这么多年,怕是要有大动作了。”厉萧尘目光凌厉,指着案几上的密报:“他们暗中养的军队已经不下八万,而且像东福这样潜伏在京城里的细作还不知多少,这才是让人防不胜防的。”

      端頔点点头:“先皇留下的棋子,已经残余无几,况且多年未动,也不知还可不可用。”

      “先皇识人用人自有章法,陛下不必太担心。只是陛下身边的人,该想个法子筛一筛。”

      “朕只是想不通,东福隐匿多年,为何这次如此草莽行事?在此事之前,朕从未怀疑过他,他作为天子近臣,想取朕的性命不是难事,又为何要铤而走险,宫外行刺?”

      厉萧尘沉吟片刻,道:“怕是慕容胥不行了。”

      端頔闻言双目睁大,站起身来,在青石砖地面上来回踱着步:“厉大夫分析得有理。慕容胥那老贼已经两年没有亲来贺贡,只有他的小儿子慕容屿代父进京,朕瞧着,慕容屿的野心,不比慕容胥小。”

      “是。”厉萧尘回忆着两次见到慕容屿的情形:二十不到的年纪,一双鹰目炯炯有神,一看便是心思活泛、不好相与之辈。他又忆起南滇传回的情报,道:

      “慕容胥本是属意长子慕容澜……陛下可还记得天和元年那次地动?”

      天和元年乃是端頔即位的第一年,那年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两江水患、黑巴部反水投靠北境……桩桩件件纷纷扰扰……自然都是摄政王处理的,端頔只有个囫囵印象。

      南滇地动夹杂在这许多纷杂大事中,似乎不那么显眼。

      “朕……好像有些印象。”

      “天和元年,南滇万虞山脚发生地动,自十一月二十日子时开始,至卯时方止。南滇多郡受到波及,大岩宁远城、安平城、边定城均有震感,三城共伤亡一百七十余人,房屋倒塌无数。”

      “朕记得了,彼时正是年下。皇伯父还因为此事斩了主管观测地动的钦地使,叫什么朕不记得了。”

      厉萧尘急急附道:“陛下,那钦地使名为卫观摇,不瞒陛下,卫观摇乃是臣的知交好友,在地动之前,他并非躲懒懈怠、疏于防范,而是三年前那次,根本不是地动!”

      “你说什么?!”

      “卫观摇年长臣几岁,但是与臣志同道合,臣了解他的为人,绝对不是这样的人。还请陛下为卫观摇洗去冤屈!在他死后,臣一直没有放弃对此事的追查,终于让臣发现,三年前的那次所谓‘地动’,乃是人为。而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正是慕容屿所为。”

      端頔闻听此言不免疑惑:“他如何有这通天本领?”

      听到端頔所问,厉萧尘叹口气,想起在事故中的无辜百姓,语气悲惋道:“那年还有一件大事,便是慕容胥请立世子。”

      慕容胥提出立长子慕容澜的折子递到清平殿时,先皇已经奄奄一息,实在无暇顾及,便驳了回去。

      “就在慕容胥写好折子的那天,慕容屿曾经找了慕容胥,据说发生了很大争执,当天晚上,慕容屿将三十石的□□埋在万虞山侧并点燃,直接炸毁了慕容澜在千仞关内的别院,慕容澜的小妾、一个女儿都死在那场祸乱中。只是后来慕容胥和慕容屿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上报朝廷时,直接说成是地动而已。”

      端頔不免心惊肉跳:“慕容屿……慕容澜……他们可是亲兄弟!”

      厉萧尘目光冷冷:“兄弟、父子又如何?利欲熏心。在此事之后,慕容澜也并未要给妾女报仇,反而同慕容屿面上更为亲热。天和二年,慕容胥请旨封慕容澜为世子,同年开始,岁岁进贡却由慕容屿代来……这父子三人,皆乃豺狼虎豹之心。”

      端頔沉默不语,半晌才道:“怕是滇南军落在了慕容屿手里,兄弟两个一个为政、一个为武,慕容胥想保住两子安平,让他们互相牵制。只是现在,似乎慕容屿按捺不住了。”

      厉萧尘点头:“慕容胥一旦失去了对这两子的控制,一山容不下二虎。”

      “娶了祝国公妹妹的是?”

      “世子慕容澜。”

      半晌无话。

      “既然他们善斗,朕不如帮帮他们。”两人掂量着岁贡的日子,细细谋划起来。

      南喜尖细的嗓音自殿外响起:“元家两位下士求见!”

      “进来。”

      元望、元朔同端頔和厉萧尘见过礼后,将调查出来的结果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

      “陛下,现在线索指向内宫太监,臣等不敢擅为,还请陛下圣裁。”元望面沉似水,元朔却忧心忡忡:深宫内监上千,大海捞针一般,如何确定元凶?揪不出此人,璟棠她的罪过就重不可恕。

      “你说……璟棠掐死了史江城?”端頔的声音冰冰凉凉的,居然没有关心案情先问了这个,让元望楞了一下。

      元朔抢先道:“乃是刑讯中不慎误杀。史江城本就伤重,又似煮熟的鸭子般嘴硬的很,璟棠姑娘为了逼问他的口供,这才下手重了。”

      端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元朔,问他:“那照你所说,该怎么治她的误杀之罪?”

      元望、元朔乃是太后元氏的亲侄子,自小与端頔常常玩耍亲昵。看到皇帝并无要杀璟棠之意,元朔涎皮笑脸地道:“陛下说得很是,必须得治她的罪,只是她娇滴滴的又没犯大错,不如让她戴罪立功,将功折罪。”

      元望看弟弟扯得远了,怕皇帝生气,忙跪下道:“陛下,看管犯人不利,臣和元朔有罪。只是现在案情尚未查明,还请陛下开恩,准臣二人找出太监中的细作!”

      皇帝摆摆手,心不在焉地道:“不用查了,东福已经招了。倒是璟棠……”

      他回忆起东福临死时信誓旦旦地说璟棠是慕容家的人,这倒是让他排除了璟棠的嫌疑……东福越这样说,越证明璟棠与南滇无关……想着他嘴角露出了笑容,饶有兴致地问元朔:“你说说,怎么让她戴罪立功、将功折罪?”

      兄弟二人还沉浸在东福是细作的震惊中,听到皇帝问话,元朔磕磕巴巴地道:“臣……臣看她力气大得很,不如留在秋官府做个女衙役,干些粗活。”

      元望瞪了元朔一眼,刚想呵斥弟弟胡闹,却听到皇帝笑着道:“好主意。”

      元朔脸上喜色未退,又听皇帝道:“既然她是女眷,留在刑部多有不便,不如充入奴籍,送到宫里来做个粗使丫头。”

      “万万不可呀陛下。”

      殿内几人看着元朔,元朔强撑着分辨:“她力气虽然大,但是……但是她脑子不好使,别冲撞了主子们。”

      皇帝不以为意:“朔哥儿以为,这宫里的管事嫲嫲都是吃白饭的?”

      厉萧尘看着皇帝和元望抢人,对这个叫璟棠的充满了好奇,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

      “母后,您怎么来了?”

      元太后从竹韵手中接过牛乳茶,递给皇帝:“哀家听说东福去了,怕陛下伤心,特意来看看。”她看着皇帝颜色寻常放下心来,又注意到元望元朔几人也在,便笑着问:“哀家在门口就听这里热热闹闹,在说些什么呢?”

      元望将事情讲述一遍,听到元朔与端頔抢着要留璟棠做粗活,元太后不由笑得更开心,像对一群正在做游戏的孩童温柔道:“哀家当什么事呢?既然这姑娘武功好,不如陪哀家去护国寺敬香祈福。”

      太后说话,端頔和元朔自然不敢反驳。皇帝道:“母后又要去护国寺?璟棠不知礼仪,恐怕……”

      元太后却记得皇帝同自己说过,璟棠的身份不明,她想细细观察下这个丫头,便道:“无妨,哀家身边,还有竹韵和兰音呢,左不济还有金吾卫呢,年年都去怕什么。”说着用帕子又抹抹眼角:

      “下月就是先皇的忌辰了,三月又是你的十三岁万寿节,哀家想着去护国寺,住到万寿节再回来。正好那丫头活泼,陪哀家解个闷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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