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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朕知道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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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次扯断了手上的镣铐之后,璟棠终于见到了元朔。
“元朔哥哥,这里好脏啊,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璟棠委屈极了:她明明是帮了元望元朔两兄弟,为什么会被锁在这个阴暗肮脏的地方呢?
端頔又说不允许她打杀他的人,她只好喊着元朔的名字,问问是怎么回事。
“姑奶奶呀,您这手劲可太大了,这可是精铁打造!”元朔看着地上断裂的镣链,不无惋惜地道。
“这些东西根本困不住我,我要见皇帝!”
元朔啧啧了半天,对璟棠道:“你杀了唯一的活口,嫌疑重大,在没有抓到真凶之前,别想出去。”
“什么真凶?什么杀了活口,难道不是你们说要杀了他吗?我只是想帮你!”璟棠嘴里说道,看着元朔的眼睛里隐隐泛起水光。
“你别……你别哭啊。”元朔于心不忍,将帕子递过去。“你先说说,你是如何接近陛下的?”
“陛下?皇帝吗?”
“对。”
“我就是来找他的。”
“找他做什么?”
“我要当妖妃!”
璟棠挺起尚未发育的平坦胸脯,再次说出自己的豪言壮志!
“咳……咳……”元朔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咳了半天:“你?哈哈哈?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还妖妃,做个宫女还差不多。”
元朔心里已经断定璟棠是哪户山里没见识的人家养出来的傻女儿,攀龙附凤的女人他见得多了,可是心里这么没数的还是第一次见。
“我娘说,我家里的姐姐曾经做过一代妖妃,我这辈姐妹中,属我最聪明伶俐,模样可爱,是最有希望重振妖风的!”
璟棠说的一本正经,元朔已经笑得差点流泪,他哈哈笑着,指着璟棠道:
“聪明伶俐……哈哈哈……你们家怕是对这四个字有什么误会吧?”
“哼!”璟棠有些生气,支出两颗小狐牙:“等我当了妖妃,就把你的心挖出来。”
元朔嬉皮笑脸,用手在胸口比划一下:“妹妹要我的心何必动刀?说一句我自当奉上。”
“你为何要把心给我?”
“呸呸呸!你这姑娘好没羞,不是你先说要我的心吗?”元朔呸了几口,又道:“以后可不许说要做妖妃的话了。”
璟棠困惑地问:“为何?”
“这话可不是乱说,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他想起那些往小皇帝身边塞人的各方势力,眉宇间展出忧愁之色:“总之,如果你真的想做妖妃,就更不要说了,否则会有很多的人反对,你甚至会有危险,知道吗?”
璟棠抬起头,看着叮嘱着自己的元朔,突然想起自己的二哥来。二哥也曾这么温柔地告诫自己:后山的湖水深,莫要贪玩,北山的杏子酸,定要少食,就连这次下山之前,二哥也是唠唠叨叨说了一堆……想着,她的眼圈又红了起来。
“欸,你怎么又哭了呀?”元朔拍拍她的头:“好啦好啦,我现在就去想办法把你放出来。”
君山银针的幽幽香气像一袭轻纱,将一个黑衣少年笼在其中。他将手里的卷宗放下,轻饮了一口茶,语气平淡道:“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不是凶手。哥,她一个小姑娘能是什么刺客!”
“小姑娘?”元望继续饮茶,等他茶杯放下,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小姑娘能在混战现场全身而退?小姑娘能在刑部大狱扭断史江城的脖子?小姑娘能徒手扯断精铁镣铐?嗯?”
咄咄逼人的三个问句让元朔无力招架,他无力辩解:“可是,武功高、力气大,也不能说明这些人和她有关系啊,如果她想行刺陛下,恐怕在丹凤宫你我二人就拦不住了。”
这话说的僭越,隐隐暗示皇帝差点驾崩,气得元望面瘫一样的脸上有了表情:“谁给你的胆子!你一向胡闹,也要分清时候!”元望将手旁的一本书摔在元朔脚边:“她说她来自青丘,我刚翻遍了《大岩图志》,根本没有这个地方!元朔,美色为刀,我们元家如屡薄冰了这些年,怎可因小失大?”
元朔自知理亏,但是璟棠秋水汪汪的眼睛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那样纯净惹人怜惜的少女,会是他们正在追查的凶徒?不,他不相信。
“大哥,她……此事必有隐情。”虽然明知这里的刑具大概不能把璟棠怎样,他还是出言劝说元望,一想到她雪白粉嫩的肌肤可能会受到皮肉之苦,他就觉得不舍得:“我去寻瑶琴问话,在我回来之前,你先不要对她用刑。”
静寂了多年的听竹轩内,再次传出了丝竹之声,自先皇驾崩,皇帝守孝,宫内已经三年没有开戏了,此时端頔正坐在台下,闭着眼睛细细听着台上的戏文。
南喜就是这时候进来的,他知道皇帝近日心情不好,料想他毕竟是个孩子,被行刺的事情吓到,听听戏也是常情,只是这戏文不太常听,怎么似乎是……《封神传》?
“陛下……”
南喜小心翼翼张了口,端頔摆摆手,先问他:“你听说过这部戏吗?”
“奴婢少时偶然听过。”
“那你说说,帝辛为何亡国?”
南喜心底一惊,字斟句酌:“世人都说,乃是妖妃苏妲己所媚……”
“呵~”端頔冷笑,扬手示意戏子停了唱,这才问南喜:“何事?”
“回陛下,东福醒了。”
“朕去瞧瞧他。”
东福面色贫白地卧在床上,听到皇帝圣驾到了,挣扎着要起来问安,却被端頔按住了肩膀:
“你快躺着,朕来看看你。”
东福热泪盈眶:“陛下,奴婢无能,让陛下惊着了。”
“快别说这些话,朕心里明白着。”端頔吩咐南喜等人:“你们先出去,朕有几句话要问问东福。”
城东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里,一个年轻妇人正在树下坐着绣花,听到大门口有人叫门,轻轻问:“何人?”
元朔一进来就吃了一惊,柔柔的风吹动着妇人的发丝和裙摆,像是为她伴舞的精灵,她眉如江南水上的青烟,眼如大漠深夜的明星,皮肤嫩白,像雪山顶的透亮冰霜,怪不得是四方馆的头牌,大盗史江城也要为了她冒死回到京城。元朔心里只剩下一个字:美。
“官人何事?莫不是寻奴家那打铁的丈夫?”
声音似有形的上好缎子,划过元朔的耳朵。
“瑶琴姑娘,我乃秋官府刑部司案的下士,确实因你丈夫的事想问问你。”
“官人坐吧。”瑶琴没有丝毫惊讶,在元朔的注视下,倒了杯茶递给元朔。
“你似乎不在意他的事?”
听到元朔问话,瑶琴摇了摇手里的团扇,笑着说:“官人,奴家是被买回来的,难不成官人还当我们夫妻是两情相悦,终成眷属?”
元朔点点头:“你了解史江城吗?”
“官人说的是我那丈夫吧?说来可笑,奴家并不知道他的姓名,他也不许我问。”瑶琴轻轻叹口气:“奴家也猜测到他或许不是常人,只是奴家身如漂萍,又能如何呢?”
“哦?你为何猜到他不是常人?”
“大概一个月前,有个男人来过,自那人走后,我家丈夫便常夜半外出,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有次醉酒,奴家听他说,是有人雇佣了他,要做什么大事,夜半出去也是同人密谋。”
“哦?那个男人什么样子?你可见了?”
“见了。”
元朔精神一振,又听瑶琴继续道:“约莫十三四岁,皮肤白皙嫩软,是个俊秀少年。”
京城里俊秀的少年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元朔拿出随身带的宣纸炭灰,按瑶琴的形容画起了画像。
“差不多,有七八分相似了。”
元朔看着那画像,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出来是谁。
瑶琴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瑶琴姑娘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瑶琴咬咬牙:“官人,无论奴家那丈夫做了什么,奴家一概不知,奴家所言,希望能帮到官人,还请官人能护奴家周全。”
“好,我答应你,你说吧。”
“那人……怕是位公公。”
元朔心底一惊,面上不变:“你如何判断?”
“他衣着配饰皆华贵异常,奴家在四方馆也有些见识,十之八九是宫里的人,而且他……”瑶琴面色微红:“官人可还记得进门时顿了一顿?”
元朔回忆片刻,确实在见到瑶琴的美貌时有一瞬的出神,点了点头。
“那人见到我时,没有丝毫神色变化,奴家料想,他怕不是个男人……”
“陛下,有什么便问吧。”东福声音虚弱,却紧紧盯着端頔的脸庞。
“你护着朕的性命,朕真不知怎么赏你。”
“奴婢自小就伺候陛下,为陛下肝脑涂地,是奴婢的本分。”
端頔点头,小孩子的面容上露出纯净的笑:“朕在心里,也从没把你当过奴才。”
“陛下……”东福哽咽着擦擦眼泪。
“东福啊,像你说的,你跟着朕一起长大,也有四五年了,为何……”端頔抻长了尾音:“要致朕于死地?”
东福的双眸迅速收缩:“陛下说的是什么?奴婢……一万个胆子也不敢。”
端頔神色如常,亲自拿着帕子擦着东福额头的汗,因为床铺有些高,十几岁的少年探着身子才够得上。
“瞧你身子虚的,出这许多汗。”
东福像毒蛇一般盯着端頔,不发一言。
“朕出行之事,只有你、皇伯父、厉大夫知道。厉大夫自然不会杀朕,皇伯父手握政权,朕活着对他更有利,唯一有可能走漏消息的只有你,东福。”
皇帝停下了擦汗的手,东福已经变了副样子,冷冷道:“端頔,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要不是我这次见到你真实的样子,还没想到你阴沉如斯!你今天来见我,是要问我幕后主使吗?”
端頔摇头:“南滇慕容家的死士,朕自问没办法撬开你的嘴。”
“你怎么……”东福说到一半停下了话头,他终于认认真真打量着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少年,原来自己根本不了解他。
“皇伯父以朕的身份号令百官,不会杀朕,范铁衣不擅暗杀谋略,诸葛乔正忙着分权逐利,把他的女儿塞进朕的后宫。这么看来,想致朕于死地的,只有盼着大岩大乱的慕容家了。”
“好痛……你做了什么!”东福浑身颤抖,豆大汗珠滚落下来。
端頔抖了抖手里刚刚帮他擦汗的帕子:“朕说过要赏你的。”
剧毒蔓延开来,东福痛得缩成一团,端頔继续道:“朕来只是想问你,璟棠……是不是你们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存粮足,放心入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