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桃花》云烟澜

10、看起来像猪的兔子

　　小寒，你说的对。

　　既然我不打算负责任，就不该任性的留下你。你既想医毒双修，那么我想医谷是你最好的去处，医谷谷主看在我几分薄面上，会好好照顾你的。

　　风萧萧蹲在枝叶茂密的树干上，看着医谷的人将昏睡中的水寒所在的马车拉进谷中，黯然流下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他一直呆呆的看着医谷的入口处，直到天降大雨，才愣然的抬起头来。

　　去哪好呢？

　　哪都不如家好，还是回家吧。

　　风萧萧默默的游荡在回家的路上，背影孤独而寂寞。

　　他是该回家没错，不然水寒的惨剧又会发生一次。

　　当饿得头脑发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五看到风萧萧走来的时候，放佛看到了一直自己跑到跟前来的烧鸡，恨不得扑上去咬他几口！

　　“你这个家伙！唔唔唔……”李五狠狠的大咬一口烧鸡腿猛嚼几口，手拿油腻腻的鸡腿指着坐在对面的风萧萧，道：“一下山就不……唔唔……就不回来了！”

　　她拿起茶杯灌了几口，将满口的鸡肉咽下去。

　　“害得我差点被饿死……啊呜！”

　　白亮的牙齿撕下一大块鸡肉，塞满一嘴。塞一嘴也就罢了，你是光吃也行啊，还非得边吃边说。

　　风萧萧嘴角抽搐几下，本来还有点伤感，但是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人伤感不起来。

　　这两个神经都够粗的人居然对众人的瞩目视若无睹。

　　此地民风淳朴，因为地势偏远而少有江湖人往来，少了些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豪爽之气。虽然都是小家小户，但是都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有不错的教养，自然自己觉得“没有教养的人”侧目。

　　要让李五说，看我？有什么好看的？饿你们个十天八天的看你们的吃相会不会比我好看！

　　人们侧目的原因除了李五“豪爽”的吃相之外，大抵就是因为她身上皱如咸菜、色彩各异的衣裳了。之前风萧萧是有想过要先带她去买身衣服换上，但是李五却坚持先去吃饭，要不然就死给他看。

　　风萧萧没辙，只有先带她吃饭。去普通的饭馆她还不肯，非要去最大的酒楼点最贵的菜，觉得如此这般才能弥补自己受伤的心灵和胃。

　　李五终于吃饱喝足，神气活现的走到一家布庄前，要了几块最贵的布做衣裳，然后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用尖细的下巴努努风萧萧让他付钱。

　　衣服要做好还得几天，李五又要了现成的衣服拿着，也不换上，吆喝着风萧萧要再回山上。

　　“回山上做什么？”

　　“要你管！”

　　李五仍然是气呼呼的。也是，任谁无缘无故的被丢在山上自生自灭，心里都不会好受。

　　风萧萧也不知是本着补偿谁的心态，倒是任她使唤不烦不躁，又带她回了山上。

　　“不许偷看奥！”

　　到了湖边，已经解下腰带的李五不放心的又勒着裤腰跑出来警告一番。

　　风萧萧对她翻了个白眼，你请我我都不会去。

　　“咧咧……”

　　李武对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往回跑，徒留风萧萧在瑟瑟风中叹息那些男人都瞎了眼。

　　虽然人们都在说一个萝卜一个坑，事实上那只是假想而已，谁见过哪个人一辈子只蹲一个坑里拉屎？

　　如果真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人恐怕穷的连条裤子都没有，一辈子压根就没走出过大门半步，且从来没有失禁的时候。

　　风萧萧对女人没兴趣，对一个半男不女的家伙更没兴趣。他先是到了山下的竹林转悠一圈，挑拣一些好的材料来修复房子，东摸摸西看看，日头很快就西下，此时，只听山上传来一声凄凉的吼叫：

　　“啊——风萧萧，你不会又丢下我跑了吧……”

　　显然是被吓怕了的李五呃……小姐。

　　一月过后，风萧萧的房子有了雏形。

　　他每天忙前忙后，李五则一直兴致勃勃的跟前跟后的，给他打打下手递递东西什么的，虽然她比水寒乖巧太多太多，但是风萧萧还是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风萧萧的性格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时常抽风犯贱型，人家整天屁颠屁颠的跟着他的时候他嫌烦，例如李五。人家忙自己的事懒得搭理他的时候，他又嫌无聊，例如水寒。

　　“你还不走吗？”

　　眼见又一个月要过去了，房子已经搭建好，但是李五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正在打磨竹椅的风萧萧侧头，不太委婉的提示道。

　　“啊？”李五抬起头来，眼神十分纯良的看着他，无辜道：“我为什么要走？”

　　“呃……”

　　她这么直接的反问倒是让风萧萧没了言语，只好假装忙碌起来。

　　过了一会，他状似无意的又道：“那些男人，不是在找你吗？”

　　李五毫不在意的埋头道：“找一阵找不到自然会放弃的。”

　　“若是不放弃呢？”风萧萧锲而不舍的追问。

　　“……”李五似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似的抬起头来，沉思片刻后道：“我不知道。”

　　她歪头看着风萧萧，问：“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风萧萧汗了一下，总不好说是想赶人家走了吧，只好道：“我是觉得你总该想一下这个问题，你总不好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吧！”

　　“对奥，还要回家看爹娘和姐姐呢！”李五叹口气，烦恼的抓抓三千黑发，无奈道：“我还真没有想过哎，我总觉得他们就是一时性起而已，时间长了就过去了。所以我只要躲到他们都放弃为止好了。”

　　“为什么这么想？”风萧萧看着低下头继续帮他劈竹子的李五，她虽然不是一眼看上去就会让人觉得很漂亮的那种女人，却很是耐看，越看越让人觉得她长得很顺眼。当然，就算风萧萧看她顺眼，也绝不会让她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李五摆出一副很纳闷的样看着他，撇嘴皱眉道：“你不是见过他们吗？他们每一个都可以算的上是人中之龙，我哪有那个魅力狗屎运到让他们个个都对我死心塌地？我想过了，可能是他们互相攀比，觉得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最好的，所以才死活缠着我不放，若是有哪一个放弃了，其他人肯定也都把我当路边的石头，不会多看一眼。”

　　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的语调中却不由得掺杂了些许落寞，或多或少的有些口是心非。

　　也对，能面对那些青年才俊深情款款的样子还能铁石心肠不动心的女人，大概还没在这个世上出生。

　　李五当然也不能例外，但是她却比平常女子多了几分理智，没有被冲昏了脑袋。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他们干吗都跳下墓地给你陪葬，难道也是因为互相攀比？”

　　风萧萧面部抽筋的说道。要是那样的话，不是那些人脑袋有问题，就是老天爷的眼瞎了。

　　“……”

　　李五呆呆的看着他，有些迟疑的动了动唇，却是什么都没说，半是自卑的把自己并不漂亮的脸埋进膝盖中。

　　“你是没见过那些喜欢他们的人，要是你见过，你肯定不会这么说……”

　　半响，她边虐待手中的竹子，边闷闷的说道。

　　“你觉得自己比不上她们？”

　　风萧萧疑惑的挑眉，从李五这些日子的表现来看，她可一点都不像个会自卑的女人。

　　“谁说的！”李五被激得蹭的一下站起来，气鼓鼓的吼道，突然之间目光又黯淡了下来，慢慢蹲下小声说道：“比不上她们漂亮是真的……”

　　“那有什么？皮囊而已。”

　　风萧萧诧异的挑眉，却是忘了自己是最最正宗最最挑剔的外貌派。

　　“我知道没什么啊，可是我就是怀疑，为什么他们放着那么些美人不喜欢，偏偏喜欢我。”

　　李五皱着鼻头，一副想不通的样子。

　　“这个嘛……”风萧萧摸摸下巴，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她。“可能是你身上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正好大家都喜欢。

　　李五翻翻白眼，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好吧，就算的确不排除因为都在抢所以大家才都想要的可能……但总不会个个都是如此吧？”

　　“所以我才想看看，到底谁会一直等着我。”

　　拿着竹子用刀从中间砍开，李五狡黠一笑。

　　风萧萧心道原来你一点都不笨还比一般人聪明不少有可能是二般的一副傻样子居然还骗过了我让我以为你是个傻瓜古人云大智若愚原来真的不是骗人的……

　　“都两个月了，你还不下山去看看？”

　　风萧萧还是努力想把她忽悠走。

　　“才两个月哪够啊！”李五一撇嘴，露齿一笑。“最少得半年！”

　　半……年？现在刚刚过了两个月也就是说这家伙还要在这里呆四个月？

　　风萧萧默，以灵魂出窍状飘走。

　　“喂，风萧萧还没弄完呢你怎么跑了？”

　　李五将手中被弄得四分五裂不成样子的竹子一丢，手往身上拍拍赶紧追着他就飞奔过去。

　　这是被习惯性抛弃的后遗症，一个人被丢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真的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