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结海楼》江孟渚

6、第 6 章

　　程霞出差回来，带上许湾回了娘家。周海的外公外婆在国画圈子里都是有名的人物，许湾拜师需要他们的引荐。

　　当初程霞与周海的父亲结婚，程霞父母是不同意的，可惜拗不过女儿。程霞结了婚，和家里的关系就少了，因为父母对她失望不愿意见到她。

　　如今程霞带着许湾上门，坐在沙发上的二老并没有很热情，大抵他们的热情在艺术的世界了已经耗光，对女儿反而淡薄得多。

　　“爸，妈，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求你们。”
　　程霞从包里拿出许湾的几幅画，那是后来周海看着她好好画的。“这是许湾的画，我恳请您二老能帮她引荐位师父。”

　　感情淡薄并不妨碍他们伯乐相马的热情，时代缺的永远是有天赋的人。

　　那些画，被程霞的父母反复的看，终于，程霞的父亲放下那些画，摘下眼镜，“多大了？”
　　“五岁了。”程霞捏捏许湾的手心。

　　后来，程霞的父母带着许湾进了画室，半个小时之后，程家二老一脸欣慰的扶着许湾的肩膀走了出来。
　　“这孩子不错，下个星期你带她到这里来。”停顿了一下，程老继续说道：“把小海也带来吧。”

　　因为母亲受冷落的原因，周海和自己的外公外婆关系并不亲密。但周末的时候，他还是陪着程霞许湾一起来到了程家。

　　许湾拜在程老同门师弟钟澜的门下，钟澜虽和程老师出同门，但此时不过而立之年。
　　拜师仪式之后，程夫人张罗了一桌饭，程霞带着许湾周海在娘家吃了饭才离开。
　　在程家，周海除了进门前喊了一声“外公外婆”后，再没有说一句话。

　　晚上回到家，周海靠在沙发上仰头休息，每次去外公家他都会感到压抑，外公与外婆对自觉清高，从来看不上为官为商之人，周海的父亲也正因为是个商人，所以周海打出生起，就不受外公外婆的待见，永远被人否定的感觉真的不是很好。

　　他感到小孩软软的手掌包住了自己的食指，轻轻的摇晃着：“哥哥，你是不是很难过？”

　　小孩的敏感让他觉得心疼又诧异，他含笑睁开眼睛，捏着她肉肉的脸颊拽了拽。“对啊，很难过。”

　　许湾咬了一下嘴唇，“那我给哥哥看样东西。”
　　周海见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份试卷，“这是这个星期的周测，哥哥，我每一门都及格了。这样你开心吗？”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是一脸蠢萌的许湾这么说，周海心里真的抑制不住的高兴，他抱起小孩放在腿上，朝上颠了颠，“高兴，你个小傻子。”

　　他埋头在她稚嫩的肩窝里，小孩子纯净的气息让他赶到了一丝温暖。

　　许湾也由衷的开心，她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成为这个家有血缘之亲的一员，但是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她真的喜欢上程霞的温柔和周海的心口不一了。她不能成为他们家的一员，但他们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周海陪着许湾去画室，虽然拜师在钟澜的门下，但是钟澜可没有时间手把手指导她，只能将她安置在画室，由他其他的徒弟进行辅导。

　　许湾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画室，里面大大小小的画加起来超过了一百幅，钟澜走到看呆了的许湾跟前，温柔的问她：“小湾最喜欢哪一幅？”

　　换做是懂点人情世故的大人，也许会回答“都很好，我都很喜欢。”可是许湾在画室里认真的浏览了一遍，才指着一幅春光图说道：“最喜欢那一幅。”

　　钟澜摸摸她的发顶，“丫头好眼光，那是为师最得意的作品了。”
　　此时，三个人抱着画架从门口进来，见到画室里有客人，三人都放下东西礼貌问好。

　　许湾开心的看着这三人中个最高的那个，“于老师？”
　　于亮一早就认出了许湾，听见小孩热情的问好，他朝许湾微微点了点头。

　　钟澜意外：“怎么？于亮你和这丫头认识？”
　　于亮往前走了几步，“在一个家教同学的家里认识的。”

　　许湾笑嘻嘻的看着于亮，周海也往前走了几步，正好遮住了许湾的视线，他朝于亮伸出一只手：“我是许湾的哥哥。”

　　寒暄过后，钟澜给许湾介绍自己的两位弟子：“这是你师兄楚涵，这是你师姐吴优。”最后他才指着于亮给大家介绍：“这是我画室的助理于亮，在画室里有什么需要就找他。”

　　许湾周末便过来上课，由吴优和楚涵教她，偶尔钟澜在，便由钟澜亲自指导，往往钟澜指导一次胜过她师兄师姐的两个月教导。她的师兄师姐画风迥异，吴优色彩浓烈，喜欢在画纸上大肆渲染，楚涵风格淡雅，爱在纸上留白。

　　每到周末，周海雷打不动的陪她来上课，许湾在画室练习，他就在休息室睡觉，偶尔和楚涵于亮一起下棋。

　　那天，他们三人正在下棋，吴优突然捧着一本画册过来给许湾看。
　　许湾一点防备都没有的看起来，当看到画本中的两位男主角在床上开始纠缠的那张时，许湾小声的叫了出来。

　　吴优一把捂住她的嘴，“这可是我的私家珍藏，别给人发现了。”
　　许湾在吴优的胁迫和自己的好奇心下看完了那本画册，画手就是吴优，她心地善良，给两位男主角安排了一个美好的结局。

　　翻完画册，许湾咽了一口口水问吴优：“师姐，为什么我觉得你画中的这两人很熟悉？”

　　吴优用画册敲了一下她的头，“熟悉就对了，这就是你师哥和于亮啊。你别看你于亮大哥平时总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其实那是做个楚涵看的，他打架可凶了，有一次来买画的客户调.戏楚涵，下班的时候我就看到于亮把那人打了一顿，可凶了。”

　　许湾瞪大眼睛，自从吴优给她看了那本画册之后，她觉得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尤其是看着五大三粗的吴君越和清瘦苍白的周海时，她脑子里就开始像播放动画片一样把他们安排到画里去。

　　周海见许湾红着一张脸在发呆，扬起手中的五三就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是晚饭不想要了还是又想剃头了？”

　　许湾一下子清醒了，只是整个人被脑子里那些热火的画面弄得有些不在状态。
　　周海无奈，长手抓过一旁许湾的书包，想看看她们今天的课程以便给许湾布置课外作业。

　　只是当他拎起书包时觉得有些不对劲，许湾的书包比平时沉太多了。周海皱眉打开许湾的书包，当他看到那半书包的情书和礼物盒时，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这些都是谁塞进你书包的？”
　　许湾这才想起来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她踮着脚把那些情书和礼物都拿出来，谄媚的对周海说道：“哥哥，这些是很多姐姐让我拿给你的。”

　　周海情绪不明的“哦？”了一声。

　　第二天课间休息的时候，周海拎着一个纸袋走进了广播室：“老师，我要念一个失物招领的广播。”
　　那老师把话筒让给周海，自己离开了播音室。

　　周海反锁广播室的门，把纸袋放在脚边，打开广播。
　　“我是高一1班的周海，现在为大家念一则失物招领的广播。”

　　周海展开一封情书：“周海你好，我是高一6班董淑然，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是我对你印象深刻，开学那天你和你的朋友一起去教务室领书，大家都穿着校服，但我一眼便被你吸引了······周海同学，我想更了解你，我们能交往吗？”

　　周海省略掉了一些把自己描述得很恶心的片段，专门找那些写情书的女孩的名字念出来。广播室的老师早就在门外急成一团，不停的拍着门。

　　周海见差不多了，对着广播最后说了一句：“以后谁再把这些不该出现在我妹妹书包里的东西放进她的书包，我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那天，许湾在学校了见到了很多面红耳赤，羞于见人的女孩子，许湾觉得哥哥是真的厉害，后来就真的再也没有人把情书放进她书包了。

　　中秋节那天学校放了三年的假期，加上周末，一共就是五天。这么长的假期许湾是第一次经历。以前没读书的时候她老是羡慕小杂巷那些可以去上学的孩子，如今真的有学上了，许湾倒开始怀念以前了。

　　放假的第一天，许湾就计划好自己今天要睡个天昏地暗。可是凌晨五点半的时候，周海便敲门进了房，把她从暖融融的被子里拎出来，周海提着她的两条细胳膊把人提到了楼下的卫生间里。
　　“十分钟洗漱，我在院子里等你。来晚了几天就做一百组数学题。”

　　一百组？一组十题！许湾算不出来自己究竟要做多少道，一下子惊醒过来。飞速洗脸刷牙。

　　在周海的压制下，还睡眼朦胧的许洲在门口的小花园跑起步，周海并不跑，他用一张报纸掩面，整个人缩在椅子里小憩。只有许湾悄悄放慢脚步时，他才懒洋洋的扬手往前挥挥，示意她加速。

　　白天的许湾做题做到崩溃，晚上的许湾被周海临时起意教她的英语弄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到了中秋那天，许湾才给自己求来一个睡到八点的机会。

　　可能怪平时起太早了，那天的许湾睡得格外沉，直到九点才起床，洗完脸，许湾心惊胆战的满屋子转悠也没找到周海和程霞。

　　十点的时候，门外有人摁门铃，许湾从猫眼里看到是吴君越才打开了门。
　　吴君越见她穿着整齐，抱起许湾拉上门就往外走。

　　许湾搂着他的脖子，有些怯意的问道：“君越哥哥，我们去哪里。”
　　吴君越单手搂着她，一手拉开了铁门，心事重重的开口道：“我们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