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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六章 ...

  •   这个孩子的存在在一开始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不适。它仿佛就是一片安安静静在湖中漂浮的绿叶,沉浮十分轻盈,除了指数的波纹以外任何疼痛都没有施加。那时候我真是觉得:生个小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是不是只有最后关头的阵痛和生产最难熬?毕竟我暂时仅经历过那一半部分——这个情况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匪夷所思,不过在我身上是已有一次了的经验之谈。
      我相信自己总是一个能自得其乐的人。即使我认为这件事连我两位仅剩的亲人都不可告知,他们只知道孩子的爸不在了,因此还追着我骂过,又心疼地对我说觉得家里多个小孩子也不错,喜欢的话就生下来,不需要什么狗男人。——我是一个孤独的守秘人,幽默到仍旧能放空脑袋想想明天吃什么。
      直到消息闭锁、一直偷偷蜗居在房屋中眺望夕阳而因此使镇里人都没几个有相关记忆的我收到早已满城风雨的“新闻”。
      我将被揉皱的报纸重新展开。
      罗杰先生受刑的那张照片拍的不太好。我一度问他能不能送给我的那顶帽子被摘走了——我恍然间发现他什么个人物品、哪怕照片一枚都从没留下,真是计划长远——所以乱糟糟的黑发就那样顽劣地翘来翘去。卷曲的胡子被拍得和一团黑炭一样,表情也在青天白日的对比度下不够爽朗。尽管如此,尽管如此,他仍然把白牙一露,笑得完全不顾前后。
      他好像说了点什么:去拉夫德鲁找我的财宝——之类的话。罗杰先生还真是个调皮的人。
      不过我单纯是觉得这个男人远比照片上拍出来的要可爱多了。
      我对已知迟来的消息并不感到奇怪,他的死去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实感。由于出行的准备太敷衍,他就好像是先去赴一场旅行,可能什么时候还会回来吧。
      现在我的战争正要开始。
      世界日报的负责报社是由世界政府在背后控制的报社,一切发表都将在当权者和军方的授意下进行。就和某反乌托邦文学中所述,该报社的编辑都算是公务员,负责将对象的语句美化或编辑,必须懂得局势与眼色,再卷成小烟卷投入管道中待审。在这样的世界风行的主流报纸不是这个类型反而会很让人费解,我几乎不需要猜测就能本能会意。他们让我们知道我们应该知道的,尽可能隐瞒一些对其不利的琐碎消息,或者掌握人心地去修正一些事件发生的时间或起因经过结果这样的事实——为了他们的利益、或能够争取作出巩固权力的行动的时间,就算是日报上的消息也可以推迟发布。报纸上写的日期是今天,而他们对此——并非指事件本身,而是相关处理——有所操作的时间不一定是在今天以后,更甚至是昨天、前天。
      我曾经生活在一个所有人都用黑布蒙上眼睛、中心被白墙垒起的极度安全的地方,深谙他们的规矩、就仅仅是闭口不谈。不过我相信真实是从不隐形、所有人都可以单凭双眼直接目击的东西。
      翌日,我因睡不安稳在凌晨下床喝水,清醒的不可思议,在昏暗的薄薄水雾及灯塔旋转的警示光中察觉港口有军舰靠岸。这艘蓝白相间的双桅帆船在我从报纸中所得的军队配备上来说算不上是什么大舰船,不过反而因此不像是例行巡视,更别提在这种众人都人心惶惶的、“海贼王”刚被处刑的时刻。
      我将水杯中的水倒得一滴不剩,简单清洗后将它直接塞到了柜中。随后窗帘全被我都拉上,床铺也拍平、被子都整成豆腐块。我像个年迈的老奶奶一样颓废地坐到摇椅上,听着陈旧木匹因热胀冷缩造成的缝隙相擦传出的吱呀声,思绪缜密平静的不得了。
      接下来事情该怎么发展?如今我的眼中草木皆兵,所有最不详的预想都在我脑中演了来回。我无法预测对方的意向:所以或许我现在应该出海逃走,又或许他人想要杀害我与我的孩子的想法都是太敏感的空谈。我想起了很多关于香克斯的事。不止是他的笑脸,更多的还有当我从日记册的皮面内摸出洛克斯的剪报时所感受到的慌张;到镇上读书人那里去查海贼相关的文献时的不安;最后被村花那么一吓而对这个大航海社会产生的愤怒;包括被逼无奈的绝望之情。
      这些复杂的情绪归到现在的回忆中时变得和一潭死水一样只是信息,我闭上眼睛皱起眉。
      就和一些国家的法律正实行案例法、以前人对相似事件的判决斟酌今日的审判一样:假设他们怀疑罗杰先生也有孩子,同样的一队人马会不会做出同样的事呢。
      我拍了一下摇椅,大动作地站了起来。它搁前后摇摆,我丧气地叹了一声——那不是绝对的事吗!
      罗杰先生据传可比洛克斯要皮多了啊!他是个超级我行我素的家伙,虽然我并没机会看从前的报纸,但我对他的信任在于相信他给世界政府添的麻烦绝对比任何人都要多!为了保护我的孩子,我考虑着先把所有事都先往最差的方面做计划。如果我现在立刻离开巴苔里拉岛,先不说时间紧急漂到的地方不知安全与否,一艘小舟就这么在海军的眼皮子底下逃跑目标实在太大。最好当然是让他们觉得哥尔·D·罗杰的孩子根本不存在。所以我该一点声儿也不出、沉默地等待这事情完全过去,假装波特卡斯·D·露玖此人根本就从不存在、毫无嫌疑……我就不该向亲戚要罗格镇的特殊指针,希望他的嘴巴足够牢靠。
      以防电话虫窃听,我决定在清晨亲自前往爷爷奶奶家与他们串证词。太阳还没升时我就已经把隐家整理得好像是个基本没人来住的临时居所那样冷清,再拿了个小篮子胡乱从后山花野挑了点花,假作是为了工作送到镇里。我的肚子现在还看不太出弧度,尚处于平常人不一定会查出怀孕的状态:这样一位在大路行走的女士就不太惹眼。
      街上冷清得很,只有零星灯火因晨起被点亮。我先去瞧了瞧爷爷奶奶家的门,但没有人回应,我就开始一边考虑是否直接掏出后门的钥匙进去为好一边敲窗。这时踩着棉拖的奶奶跑出来给我开门了,看到披着外套在清风冷露中露出阴沉表情的我,她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把我请了进去。
      我将花篮放在门边,实在轻松不起来。我对她说:“奶奶,我有一些不得不说的事。请听我说。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但最近我听朋友提到巴苔里拉岛将会进行最近孕育的胎儿的肃清。”
      奶奶的目光很清明,但她的表情仍然是听不懂我在说点什么的迷茫,只知道我大概要做点不合法的事,拉着我的手臂把我拖进了他们的卧房。
      老人家的睡眠都比较浅。在门摇动的刹那,爷爷就看过来了。奶奶本准备给我拿个椅子,不过我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自己不需要。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爷爷奶奶。”首先我说了如此可怜的话。但我稍稍有些做不出绝望与忧愁的表情,只是平和地下抿着嘴角:“海军最近可能会彻查这个岛上所有有孩子的妇女与新生的婴儿。我不想失去我的孩子。希望二位可以帮帮我。求求你们。把我的一切藏起来吧。我知道二位一生都是正直的人,所以这是,作为一个母亲也是二位的孙女的不合理请求……爷爷奶奶,求求你们,在接下来的调查里呈交修改的报告,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怀孕的事情。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忍耐的……”
      奶奶非常惊讶,她跑过来抓住了我的手。但我的手指冰冷僵硬得和瓷砖一样,这并非完全是由于寒风的缘故!爷爷定定地看我,他在我说下第一句话之后就已经完全清醒,耐心听时并没有发任一句曾经一度对我吐过的、关于:孩子爸是个海贼不如别要了、怎么尽让你受苦打掉好了之类的话。
      “我,我,我不想放弃他……”我的声音有点发抖。实际上,我对这样吊儿郎当的计划十分没有底气,而且真的害怕的不得了。可是只有这一点是最坚决的:“虽然……虽然我的孩子还没有出生,但是我能为他做任何事……!”
      “露玖啊,”爷爷突然叹了口气。“露玖啊。你不用这么低声下气,我和你说了很多次了。我对你永远是有空的……”
      这真是,这真是太悲哀了。我流下了眼泪。这不是感动的原因。而是因为我即不是露玖,也没有听过他对我说这句话。我没有这样的家人,我什么也没有,只能卑微地哀求:以让我新的家人能够活下来、降生到这个世界上而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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