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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4章 ...

  •   这世间事兜兜转转,最后总要回到一开始的模样。宵明握着她的神息凝眉想了半晌,实在记不起它被送走了多少年。
      人间的夜晚寂静无声,她坐在皇皇宫阙之上,回想起以前在苍梧山的日子,那时天高地迥,山迢水远,八方世界任她来去,众神爱重她,君父也纵着她。
      岁岁年年,年年岁岁,光阴如水般流淌。
      那样固然很好,可若如此便强求她心甘情愿地回护三界,她万万做不到。
      神之所以为神,在于他们与生俱来的宽和仁义。宵明一身骄傲不假,可她依旧认为自己骨子里是个温和良善的神。她会庇护苍梧山上柔弱的草木精灵,也曾为大旱许久的人间引去云雨,更不必提为妖界除凶兽,替执念甚深的凡人指明道路……大概每位神明降世时,心中都怀着造福三界众生的念头,她也不例外。
      庇护弱者,本是强者应做的事。可一旦这种事变成了责任,只会让她觉得沉重。
      明明……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作甚麽非要我来承担?千万生灵系于一身,只要一想到就觉得无端惶恐。
      宵明从不觉得自己有何过神之处,她的矜傲只是源于众神的推崇和君父的爱重,以及自己那微不足道的术法天赋。抛开苍梧少君的身份不谈,她在神族中再平凡不过。

      手心的星石已然温热,她看了又看,莫名有些期待。
      或许再过不久就能找到紫微了。
      等找到他,她就可以带着紫微一起游历人间。
      可是在离开王城之前,她要先弄清楚一件事。
      宵明站起身,将手中星石妥帖收好。

      王城占地甚广,从她所在的宫宇往东望去,大片的楼阙蛰伏在夜色中。
      早在她初进王城时,就感知到巫族的气息。这气息是如此的熟悉,让她想起多年前独自踏入苍梧的年少祭司。

      邑姜今夜睡得并不安稳,梦中见到了久违的父亲,他亲自教她通神的本事,待她学会之后,却又于他脸上窥见淡淡的哀愁……
      混沌间自梦中醒来,窗外仍是漆黑一片,邑姜定了定心神,正欲唤人倒水,却惊觉床榻旁站着个人。
      初时的惊恐淡去,她心念微动,联想到适才的梦。巫族人死后,从不会无故托梦,这次是为了什么?
      邑姜坐起身,神色自若道:“汝为何人?”
      宵明挥了挥手,屋内骤然明亮起来。
      邑姜适应了黑暗的夜色,不由得闭上眼。再睁开时,见得此人相貌,她终于知道父亲为何托梦……

      年少时邑姜问过父亲,如果见到了神灵,认不出来怎么办?
      父亲好笑地看着她,你见到神的第一眼就知道祂是神。
      邑姜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她听过太多的传闻,从未想过有一日真的会见到神。巫族已然没落,神抛弃巫族太久了。

      上有冥冥青天,下有惛惛之人。邑姜从床榻上起身,缓缓拜倒在地。
      “神君临世,予愿效犬马之劳。”她半生从未向人行过如此大礼,此时却熟稔得像拜过千百次一般。
      “起。”宵明理理袍袖,曼声道:“姜尚可还在?他曾为本君解惑,本君甚是感念。”
      “家父……家父早已离世,他尝言此生得遇神君,是他之幸。”邑姜不愿起身。

      她听父亲说过神明大多轻世,不愿下界,若真有神肯入凡尘,那只可能是苍梧山上的那位。邑姜依稀记得父亲曾告诉过她那位神君的名讳,她记得父亲说过的每一句话,却不知为何独独忘了神之名。

      宵明难得无言,她想起多年前独自踏入苍梧山的巫族祭司,苍梧山前两千九百八十九级台阶他一一跪叩。
      那时她还年少,就已开始替君父理事。待见到执念甚深的巫族人竟也敢踏入苍梧之时,她心里更多的是被冒犯的怒火。

      娲皇创界之初,曾在人界造出过一个与人族相近的种族——巫族,并予其踏足神界的特权。娲皇身殒之后,巫族无人庇佑,日渐凋零。
      巫族人为寻求庇护,贸然在下界以神之使者自称,妄想将本族归入神族羽翼下,因此触怒神明,巫族愈加凋敝。

      不知好歹的凡人,贪婪而愚蠢。她端坐在神座之上,看向座下叩拜的人,漫不经心道:“汝为何而来?”
      黑衣沉沉的祭司似有些诧异,竟抬头望了她一眼,复又恭谨垂下眼,朗声说道:“在下吕氏姜姓,名尚,因有数事不明,特来寻神君解惑。”

      “讲来。”她冷眼相看,早知晓他要问的事,狂妄自大的凡人,总以为自己可以拯救千万人,真是可笑至极。

      “方今商朝将倾,与周牧野一战,商军前徒倒戈,血流浮杵,巫族欲入世,不知周朝可堪辅弼?王朝更迭,究竟是祸乱的终止还是乱世的开端?邦国兴衰,是天意还是人为?凡人短暂如蜉蝣的一生在神君眼中,是不是毫无痕迹?”他长跪于地,望着她的眼眸如泾水般清明。
      “巫族此前冒犯神明,自知罪孽深重,若神君助我,巫族人从此再不踏入神界一步,也绝不以神族名义自居。”他拜伏于地,恳切道:“求神君怜我。”

      女娲当初以人形成神,舍不下她亲手造出的巫族人,遂准许其自由出入神界。
      因一己之私破坏两界平衡,娲皇此举一直为神所诟病。
      如今女娲亲自降下的喻令转眼就要作废,如若她还在世,不知会有多失落。她一心爱怜的孩子不想要她给的东西,只因为他们想得到更实在的好处。

      她不由得笑了笑,认真回答:“人间之事无定律,王朝的气运从来不在于天意,乱世和太平仅隔一线,有人想求太平安稳,也有人偏爱乱离之世,只看君主如何抉择。”
      “至于凡人浅薄的一生,”宵明顿了顿,“本君以为并没有留下痕迹的必要。”
      姜尚跪在原地,若有所思,他亲手摧毁了先祖最引以为傲的事情,女娲大神如果还在,会对巫族失望吧……

      宵明站起身,“本君也有些疑惑,君自远方来,许能为我答疑。”
      姜尚再度俯下身,言道:“神君请讲,尚勉力为之。”
      “君请起罢,不必再拜。”她走下神座,“吾尝闻人之一生甚短,兼有千万种困难折磨,痛苦蹉跎……实不知,人为何而活?”
      宵明在他身前停下,姜尚垂下眼弯腰行礼,眼中所见是她一方玄色的衣角。
      他来之前,听家中长辈讲过无数次苍梧山神的传闻,唯独没有提过神居然这么年少……

      姜尚定了定心神,沉吟片刻,方说道:“诚然人族脆弱而渺小,以神君之位尊自然想不通凡人存在的理由。凡人此身虽微,心却有千万重,足以容纳天地,亦能专于一事,艰难困苦再多,人心从不退避。”
      她负手转了两圈,“你是说,人活着是因为心?”
      “神君恐有所不知,纵贯凡人一生的是情,人因有情而强大,短暂的生命因情而生动。”他又斗胆看了她一眼。
      “本君怎会不知七情六欲,”宵明学着君父的样子挥了挥衣袖,“那些无谓的情感只会蒙蔽人的双眼,让他们变得更加无知。”
      “不然。”姜尚更加放肆了,“神君非我族类,并未亲眼见过世人之间的真情实意,怎可妄下定论。”
      “况且,”他沉默了一瞬,“似神明一般摒弃情感便是好的么?依我看来,做神还不如做人的乐趣来得多……”

      凡人真是无知无畏,宵明本不欲与他争辩,却被他的话刺中心中最迷茫的地方,她也渐渐发觉,做神实在是一件无趣的事。
      “你非神,又怎知做神的乐趣?”她硬邦邦地反问。
      姜尚笑了笑,像纵容着耍脾气的稚子,“神君说的是,是尚逾越了。”
      “……”宵明无言以对,她觉得自己被一个凡人小瞧了,心内郁结却又无处发泄。

      “本君还有疑问,”她压下心火,又坐回了高高在上的神座,“为何人族如此弱小,竟也敢有贪婪的念头?”
      姜尚见她回到神座,心底生出三分惋惜,面上却不动声色,“或许是因为娲皇造人时,没有斩断人类的恶根。”

      他是巫族赋予重望的祭司,自幼研习古籍,自以为深知神意,却不知该如何讨得年少神君的欢心。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君,可在姜尚看来她也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

      烛光喜欢跟着君父,因为他会做很多有趣的东西。
      “君父,这个东西叫什么名字?”烛光坐在伏羲身边,看案上横放着的奇怪成品。
      “还未想好,等会儿带去让宵明看看。”这是他花了多日做出的乐器,在神族漫长的光阴里,听听悦耳的声音岂不美哉。

      伏羲做过很多乐器,只有这次的最不同寻常,用的底料是苍梧山上的梧桐木,弦丝是他自己的发丝,五十根弦错落有致地嵌在其上。
      “君父,它也会像埙一样发出好听的声音么?”烛光还记得上次君父做的陶埙,一吹奏就引得天上的飞鸟驻足倾听。
      “会的,这次会比上次更加动听。”也更难被奏响……伏羲伸手拨了拨弦,低沉粗哑的音色惊得烛光捂住了耳朵。
      “唔……还真是难弹哪……”他默默收回手。

      “阿姊……阿姊,君父又做了个新的乐器!”烛光拎着裙摆跑进来,恰撞上姜尚回眸,“啊……有客人来了嘛?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烛光抱着沉沉的乐器涨得脸通红,姜尚最先反应过来,跪言道:“在下吕氏姜姓,名尚,拜见神女。”
      烛光看着他跪伏在地,心里觉得甚是别扭:“起来……你赶紧起来吧……”
      “阿姊……”她跑到宵明身边,向她展示君父新做好的东西,“君父都不会弹呢,你试试好不好?君父还让你给它起个名呢……”
      “去找素女,我还有事。”宵明皱着眉。

      烛光眨了眨眼,心里觉得委屈。
      “宵明,替我为它取个名……”伏羲一路慢悠悠的行来,笑吟吟问道:“听说今日来了客?”
      姜尚正欲再次俯下身行礼,被伏羲一挥袖拦住:“君远道而来,不必多礼。”

      宵明看了姜尚一眼,自顾自研究起新乐器,烛光坐在案旁撑着下巴看她。

      宵明自幼颖异,于乐理一道也颇有心得,伏羲做出的乐器都会先让她试手,本以为这次与以往一样,却没想到五十弦的乐器弹起来如此繁难。
      宵明拨了又拨,才将各个音准弄明白,烛光等得不耐烦,连连催问她好了没,惹得伏羲也频频投来忧心的眼神,似乎担心她在凡人面前丢了面子。

      宵明莫名有些焦躁,她仿佛感受到那站在下首的凡人若有若无的探寻视线……
      她定了定神,又听得烛光轻声说:“要不我还是去叫素女姐姐过来吧,她最喜欢这些了……”
      宵明冷着脸,斥道:“闭嘴。”
      烛光不敢再说话,老实地坐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指下终于传出了流畅的弦音,其声铿然,好似金玉相击。
      烛光和伏羲似同时为她松了口气,宵明越发觉得不顺心。

      “也不过如此。”她丢开手评价道。
      “不过如此也花了你这么长时间呢……”伏羲不忿她这样贬低自己的杰作,不由得出言反驳。
      “阿姊,你弹得真好,再弹首吧,我想听……”烛光开始撒娇央求。
      宵明心气稍稍平复了下来,熟练地弹了首苍水,泠泠弦音如行云流水,指法精准无误,实是能拿得出手的佳作。
      “阿姊,你每次都弹这首,我和君父早听腻了,你弹得一点感情都没有,还不如素女姐姐弹的好呢……”烛光不满地控诉她。
      宵明只觉得此生所有的脸面都已经没了,索性直言:“你若有本事便自己弹,本君日日忙着,哪有闲情碰这些东西?”
      说罢又望了姜尚一眼,只见他神色痴迷,显然是心醉于她的弦音,宵明暗自得意。

      “唔……烛光,你去请素女来一趟 。”
      “好,我这就去!”有伏羲发话,烛光飞一般地跑出殿外。
      伏羲转头看着姜尚,“远客来得正巧,这几日便留在苍梧山休憩可好?”
      “多谢神君恩赐。”姜尚恭敬地跪下行礼。

      最后一位进入神界的人,就让他多待几天,毕竟日后再也见不到凡人了,宵明这样一想便觉得无谓。

      “听闻神君又造了新物,”素女带着笑自殿外直奔宵明座前而来,“便是此物?”
      “没错,这个好难弹的,阿姊都试了好久,素女姐姐,我想听你弹。”烛光一脸期待。
      “你且先试试看,此物倒还真有些难。”伏羲笑眯眯地说道。
      宵明自神座上起身,“阿素过来坐。”

      姜尚眼皮一跳,只见那素衣的神女毫不犹豫地落座,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深想。

      宵明坐在座前的玉阶上,无所事事地听素女拨弦,一时间殿内静得出奇。
      在姜尚看来,似乎只过了一瞬,又像是过了许久,那玄衣的神君坐在玉阶之上,却从未垂眼看向他,她眼中望的,似乎是殿外广阔而无垠的天地。

      “神君,可否容我将此物带回去细细揣摩?”素女收回手,似有些羞愧,“小神无能,一时竟参不透……”
      烛光失落地低下头,伏羲依旧满脸笑意,“无妨无妨,就在这里揣摩罢,我们不急。”

      待得素女彻底弄清楚,烛光早已趴在案旁睡着了。
      她兴奋不已,笑道:“山中无岁月,小神都不知过了多久,幸喜不负所托。”
      烛光被惊醒,揉了揉眼睛,“素女姐姐,你会弹了么?”
      她但笑不语,垂眸弹起了苍水,弦音泠泠,婉转动听。
      一曲毕,烛光不知为何泪流满面,伏羲再也笑不出来,就连宵明也觉得心中哀意浓厚,更不必提姜尚一介凡人。
      “没想到此音这般悲凄……”伏羲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就叫它‘瑟’罢。”
      烛光擦掉眼泪,轻声道:“我不喜欢瑟的声音。”
      宵明沉默不语,直起身向外走,殿外是一如既往的白昼。她清楚,给三界布夜的时辰到了。

      “烛光,替我好好招待远客。”伏羲唉声叹气地离去,素女也随他一道离开。
      烛光走下台阶,凑到他面前,“你叫姜尚?”
      “正是。”他拱手行礼。
      “你怎么……你怎么老是这么多礼?我不许……我不许你行礼……”烛光别扭地命令他。
      姜尚难得无措,低声道:“是。”
      “跟我来,我带你飞,”烛光满意地笑了,拉着他的衣袖朝外走,“很好玩的。”

      “你怎么这么无趣?”烛光有种被伤害的落寞,她带着他在云上转了好多圈,可这个不知好歹的凡人竟然觉得毫无乐趣。
      姜尚被她转得头晕,勉强道:“尚一介蝼蚁,实是浅薄无知,扰了神女兴致,是尚之罪……”
      烛光皱着眉头,听说凡人很脆弱,她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做得过分了。
      苍梧山很久没有客人造访,她从小只能和苍梧山上的花草树木,天上的鸾鸟凤凰玩耍,她羡慕阿姊可以到处跑,却也深知自己没有保护自己的本事。
      “我也有错,忘了你是凡人……你饿吗?我带你去找吃的。”烛光贴心地原谅了他。

      “吃吧,吃了它你好多天都不会饿了,”烛光笑眯眯地递给他两根长着青色小花的草,“这是祝馀草,苍梧山上很多的。”
      姜尚顺从地吃了下去,果觉腹中饱暖,“多谢神女恩赐。”
      烛光见他笑了,心里觉得高兴,“我带你去找个住的地方,跟我来。”
      苍梧山占地极广,无数座山头绵延不绝,她想了想,为他挑了个最温暖的山头。
      “这里花草树木最多了,你要是困了就找个树荫处睡一觉,苍梧山一直都是白天,你想睡就睡,不必等到夜晚。渴了就找棵树敲敲,它会给你水喝的,有什么需要的,你就找……你就找这个狌狌,让他来找我。”
      她顺手揪过来一只长毛白耳的小兽,姜尚愣了愣,看它满眼的惊惶有些不忍,“尚知晓了,神女将它放下罢。”
      “……”烛光默默扔下它,“那,那我就走了?”
      “尚便不送了。”他谦恭地拱手作揖。
      “我叫烛光,才不叫什么神女呢!”她郁闷地跑开。

      不知过了多少日,宵明想起他这个人,跟着烛光一道去看他。
      烛光险些忘记他在哪个山头,她还是个孩子,有了新的玩物就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姜尚看着身前刚制好的瑟,不太满意却也无可奈何。
      “凡人,你做这个干什么?和伏羲君上的一点都不像,这块木头就不是好木头,你该用梧桐木的……”长毛白耳的狌狌在他身边跳来跳去,这几日它为他奔波劳碌,又是替他找枯木,又是帮他取蚕丝,简直累坏它了!
      “梧桐神木岂是我能取的。”他慢慢拨弦,回忆着当日听她弹奏的曲调,指下涩音渐渐流畅。
      “咦……你弹的是苍水?”狌狌不跳了,它乖巧地坐在他身边,一脸陶醉道:“少君弹过许多次了,我还是最喜欢苍水。”

      “阿姊,他弹得是苍水!不过他的瑟好像和君父的有点不一样……”烛光新奇得很。
      “只有二十五根弦的瑟,”姜尚站起身,“奏起来并无悲音。”
      宵明看了看他的瑟,笑道:“君真是深藏不露。”
      “此为我亲手制作的瑟,愿赠与少君,尚承蒙少君恩德,一生不敢忘怀。”他向她辞别,“尚一粗浅凡人,得遇神明,已是邀天之幸,此一别,恐无再见之日,望少君珍重。”

      为什么不送给我呢?烛光失落地想。
      “君也自当珍重。”宵明第一次收到凡人赠送的礼物,莫名有些动容,“君临行前可还有甚未了之事,但讲无妨,吾自为君尽力行之。”
      神明竟然如此诚挚,姜尚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已经明白了神和人的区别:众神平等而人各有命。
      “尚别无所求,只盼神明庇佑周朝,使黎民免受流离之苦。”

      “我还是不懂人,或许有一日,我会亲自去人间寻找答案。”
      烛光听不懂她的话,茫然望着她。

      他走的那日风很大,在他走后,神人两界永不互通,以凡人之身将永世寻不到神界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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