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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

  •   孙秀然到达鼎州后没过几天便到了二月廿,孙瑜平给他们置办好的新宅子也在婚礼前一天装饰一新之后交到了赵炎的手上。赵炎望着面前满目喜庆惹眼却并未有一丝欢喜之色,旁边喜婆的祝贺声他也只觉得聒噪,多想现在还是在廉康王府的时候啊,他往前招一招手,那个他喜欢的姑娘就会转着骨碌碌的灵活而狡黠的眸子上前略带不满地问道:小王爷,你又怎么了啊?”
      其实他很多时候并不想干什么,也并不是真的渴了饿了,他只是喜欢看她忙碌的身影,喜欢听她叫他小王爷,喜欢看她笑,看她嗔怒,看她一副气鼓鼓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喜欢她所有的模样。

      赵炎想到这儿终于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喜婆见状心下顿时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当即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俯身叩头求饶道:“骁骑尉大人饶命,是老婆子说错了话,老婆子口无遮拦惹怒了大人,求大人看在今天是您大喜的份上饶恕我吧!”
      赵炎愣了愣,悄悄拭干净脸上的泪痕,抬头看了看春日里倾泻而下的璀璨阳光,又低头瞥了眼那喜婆道:“知道了,不关你的事,是阳光太刺眼了。”
      “是是是,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呐!”喜婆又一通叩首,待赵炎摆摆手,她随即头也不回地飞快出了新宅子。

      新娘子就在常德军军营出嫁,那天全体的兵士将军营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营中所有的兵士左手腕都套着红色的喜绸,赵炎统领的那五百人马除了手腕上的喜绸外个个都穿着崭新的银灰色铠甲,双手还举着红缨枪,他们像天降的神兵似的护卫在军营的操练场上。操练场四周都已布置一新,彩锦昭昭、鼓乐喧天,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孩童提着花篮子不断往半空中抛洒着新鲜的花瓣和干果,在他们的脚下是一大块红色毛毯,毛毯上此时已铺满了新鲜的各式花瓣和杏仁、红枣、黄豆等干果,那长长的毯子随着那些孩童的脚步一直延伸,直到最终驶入了上将军孙瑜平的营帐中。
      早先喜婆来催过好几次妆,此时她已经梳妆完毕穿上了那件大红的喜服,头戴着一顶镶着珠玉宝石的翠钿步摇,一头如黑瀑般的发丝半挽着,上面梳着精致的百合髻,随着她轻轻一走动,髻上的珠翠相互碰撞,清脆有声,长可及地的裙摆如同地上翻滚的红色波浪,波浪中依稀可见金丝绣制的花鸟鱼虫,每一只都栩栩如生。
      柳腰纤细、眉如远黛、粉面含春,美得不可方物。
      孙秀然透过镜子看了眼此时的自己,微微勾唇羞赧一笑,原来这就是出嫁啊,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

      她正兀自陷入了对婚后生活的憧憬中,这时忽然有人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孙秀然回过头,见自己父亲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的身后。
      “爹爹。”
      她半抬起瘦削的下巴朝父亲看了一眼,孙瑜平笑了笑,忽而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纯白色的玉镯子套在她右手的手腕上,然后又看了面前的女儿一眼,那双漆黑的深不可测的眸子里难得泛着星星点点的泪光,他拉了拉她的手,像每个平凡父亲那样对孙秀然说道:“秀然啊,以后嫁了人你就不是爹爹的女儿了,你要好好听你夫君的话,好好服侍他。”
      孙秀然猛地听到这么说,忙摇了摇头,继而坚定地看着孙瑜平纠正道:“爹爹,女儿一辈子都是您的女儿!”
      “秀然,女子出嫁从夫,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切不可乱了规矩。”孙瑜平神情严肃地交代道。
      “我不!”孙秀然的眸子里已经有了泪意,她执拗地说道,“爹爹,我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反正我就是您女儿,您是我爹爹,这辈子都变不了!”
      “好好好,那爹爹不说了,总之你嫁过去了要懂得保护好自己知道嘛,不要让爹爹担心。”
      听到父亲改口,孙秀然这才笑着点了点头:“嗯,秀然知道了,爹爹放心吧!”
      两父女刚说完话,这时喜娘匆匆跑进了营帐中,瞥了眼站在一旁角落里的那些撒花的孩童,然后对着孙瑜平叩首一拜,道:“将军,吉时马上要到了,还请姑娘移步操练场。”
      “爹爹。”
      孙秀然闻言立马转头看了眼父亲,孙瑜平点点头,眸中的动容之色更甚,他定定地看了眼孙秀然,然后朝她摆了摆手:“去吧,莫耽搁了吉时。”

      就这样,在父亲的目送之下,在喜娘的搀扶之下,在一群孩童的簇拥之中她慢慢挪动着脚步一步一步踩着红毯来到了操练场。

      操练场上已经围满了人,除了兵士之外还有一群特殊的人,粟青此时也在那群特殊的人之间。

      看到粟青孙秀然不禁面露笑意,朱唇轻轻一勾,继而对粟青招了招手道:“粟青,你快过来。”
      粟青看了眼旁边的人,然后淡笑着来到她的身旁。
      “粟青,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孙秀然好奇地望向其中一个青衣薄衫、出尘脱俗的男子。
      “哦,他们是小王爷的朋友。”
      “哦。”孙秀然淡淡应了一声,继而又好奇地看了那男子一眼,而后便不再说话。

      在操练场的正中心有一方木制的台子,台子上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满了酒肉果饮和各式糕点果干,芳香四溢。她的夫君赵炎此刻就站在这张桌子前,他同她一样身穿大红色喜服,头戴红色幞头,腰系玉带,脚蹬金丝绣制的云纹皂靴,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自然垂下,身材挺拔健硕,通身的贵气即使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也难以掩盖。
      他就静静站在那里,如神祗一般令人不可直视。

      孙秀然又听到了自己的心脏砰砰乱跳的声音,她痴痴地看着那个人,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整颗心仿佛要从胸膛里飞出来似的,那一瞬间操练场上所有的嘈杂声似乎都静止了,她的眼里只有他,只能看见他。

      就这样半迷糊半梦间,她听到耳畔粟青焦急地叫了她一声,她心里懊恼,随即回过神来轻轻问道:“怎么了粟青?”
      “姑娘,该见礼了。”
      她羞窘一笑,可不是嘛,刚才看他看得太入迷,竟不知礼官已经唱过祝词,现下到了“行礼”的环节了。
      她收敛起心神,专心致志和赵炎一同完成这一环又一环繁琐的礼节,终于到了要上花轿前往新家的时候,孙秀然站起身朝人群中望去,只见自己的父亲和卢岩站在红毯尽头的一座营帐门口冲自己遥遥挥手。
      她的眼泪瞬间泛起泪光,刚想张嘴说些什么,不料喜娘却走了过来,将一块又大又厚实的红盖头往她头顶一罩,伴随着一声“起轿”顿时把她那些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给扼制住了。
      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她这样想着,嘴角又轻轻勾了勾,然后在众人的搀扶下慢慢踏上了花轿。

      到了新宅子里,婚礼的程序这才进行到一半,又行过诸多繁琐的礼节她才得以在精疲力尽之后被粟青搀扶着进到新房,彼时她又累又饿,那头顶上的盖头实在太大太厚,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粟青,我现在可不可以把盖头揭开啊,我饿了,想吃东西,想喝水。”孙秀然委屈巴巴地对着一旁陪伴她的粟青说道。
      “姑娘,盖头是要新郎官才可以揭的,你切莫自己揭开,否则不吉利!”粟青说罢又顿了顿,然后拍拍她的手背道,“不过水和东西倒是能吃,你等等,我这就给姑娘拿来。”
      “好。”孙秀然点点头。
      粟青随即起身出了新房,她则一个人低着头无聊地打量着自己身下的被褥和脚上的绣花鞋。
      不知是太过无聊还是盖头下实在太憋闷,孙秀然终于忍不住将一角掀起来喘了口气,然后从床榻前站了起来好奇地左张右望,看到面前不远处的桌子上有几叠干果,随即摸了摸肚子再也忍不住就此吃了起来。
      她正吃得欢时忽然听见门口传来粟青的声音说了一句“小王爷好”,孙秀然下意识一紧,赶紧放下手里的杏仁抹了抹嘴巴急匆匆地回到床榻上坐好,待要重新盖上盖头时冷不丁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了,赵炎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眸子里。

      赵炎的脚步微跄,但眼睛却炯炯有神,并不似醉酒的模样,他见到已经掀了盖头的孙秀然也并未说什么,眼里既没有惊喜亦没有慌乱,神情淡淡的,像看一见极为普通的物件。
      他反手关上了门径直朝床榻这里走过来,走到那张放着干果、烛台和酒杯酒壶的桌子前时眼眸向下一瞥,目光随即落在那两杯“合卺酒”上,他牵了牵嘴角,脸上浮现出一抹略带苦涩和嘲讽的笑意,而后拿起一个酒杯便一饮而尽,他饮过一杯合卺酒之后将另一个杯子拿起,拿着它缓缓走到孙秀然的身前,伸手将杯子往前一递,面无表情地说道:“喝了它。”
      孙秀然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夫君的冷漠,心下有些许失落和委屈,但还是乖顺地接过他手里的杯子仰头喝了起来。酒水入喉,清冽如刀,刺得喉咙隐隐作痛,孙秀然忍不住捂嘴咳嗽了起来,皱着眉头盯着瓷杯里还剩一半的合卺酒直皱眉头。
      赵炎侧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劈手从她手里夺过了那酒杯将里面的酒全喝光了,喝完了酒他将酒杯随意往地上一扔,然后转身就朝身后的床榻躺了下去。
      孙秀然见状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低头垂眉,双手紧捏着身上的裙摆不知所措。就这样等了半个多小时,孙秀然在局促中忽然听见耳畔传来一阵接一阵均匀有致的呼吸声,她终于按捺不住好奇悄悄转过头去,而后便看见赵炎已经在床榻上睡熟了。
      这...........
      孙秀然猛地从床榻上站了起来,望着床榻上赵炎熟睡的脸眼眶一红,继而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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