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古城涟漪

5、溶月剑

　　眼看素来神色淡漠的太子殿下表情越来越丰富，四位护法心中俱是咯噔一下，瞅这表情，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黄泉和碧落因知道的比另外两位护法多，心底虚的不行，莫不是没找回来的那封信被白暄发现了？早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对太子殿下不客气的碧落这会儿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躲起来。说来还都要怪那信上的内容，过于惊世大胆，难以启齿。

　　碧落与黄泉齐齐转头，欲问夜雪该如何，身后却早已空无一人。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读懂了对方的话：

　　宫主跑了？

　　落荒而逃？

　　红尘拉着两人行礼，“不知太子殿下屈尊前来，有失远迎……”客套话还没说完，眼角一花，白暄亦不知去向。

　　四位护法抬头，面面相觑。

　　半晌，紫陌扯了扯碧落的袖子，“碧落姐姐，你刚才看到太子殿下的眼神了吗？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红尘道：“你们上次去天界是不是惹到这位殿下了，我觉得他像是来寻仇的？”

　　碧落头疼，“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红尘看向黄泉，黄泉跟着摇头，“我也不清楚。”

　　“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紫陌推着众人往外走，“大家去找宫主吧！真打起来了，还能劝两句！”

　　碧落叹气，“神仙打架，怎么劝？”

　　“神仙打架？”紫陌一脸茫然。

　　黄泉忙道：“碧落姐姐，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嗯。”

　　四护法以曼珠沙华殿为中心，朝四个不同的方向追去，约定不管谁见了夜雪或白暄，先放出信号联络。

　　夜雪一路跑到忘川河边，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大口喘气，内心则十分鄙视自己，“我……为什么要跑？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一跑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为什么要跑？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背后冷不防响起的声音吓了夜雪一跳，他刚退两步，后脖颈就是一凉。泛着寒光的浮影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夜雪顺着剑芒朝上看去，风雪中一张俊雅的过分的脸上怒气渐盛。原就像昆仑山上的冰雪一般冷的眸子这下更冷了。

　　夜雪盯着这张脸，先是胸口呼吸不畅的一窒，继而绽开笑颜，“太子殿下！”

　　“鬼王看到我就跑，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鬼界就是这般待客的？”

　　“哈哈……怎么会？殿下未到之前，我那几个没大没小的属下正说我这几日天天睡觉，越来越懒了……我适才被她们几个逼着出门跑步……是殿下来的太不巧了。”夜雪把过错往碧落她们身上推，冤枉起人来，驾轻就熟。

　　“来的不巧？那我便在此等你跑完。”白暄原就没打算跟夜雪动手，拔剑不过为了吓吓他，更何况天帝交代过不可对夜雪使用七星问道。他收回剑，插|入鞘中，“鬼王还愣着干什么？”

　　“这，这怎么好？”夜雪擦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尴尬一笑，“太子殿下纡贵到此，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没有！”白暄说的是实话，他真没什么要事。不过小事嘛，可以有也可以没有。

　　“……”这回答，夜雪没法接。无缘无故跑到鬼界，难不成专门找他谈心？夜雪见他负着手，神态悠然，不像被逼而来，心里大呼不妙。眼珠转了两转，朝他靠过去，软绵绵道，“殿下，刚才跑的太急了，我的脚似乎……扭到了。”

　　不出所料，白暄退了两步。

　　夜雪觉得朝着这个方向似乎是对的，果断整个人扑向白暄，声音越发气若游丝，且带着撒娇的语气，“殿下，你扶我会寝宫吧？”

　　白暄毫不留情的将他推了出去，“你做梦回去，可能会更快！”

　　夜雪猝不及防的被他一推，连退数步，搂住一旁的树，这才稳住身形，“殿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在天界与你幽会后，你对我念念不忘，所以今日才偷偷来到鬼界，想与我再续前缘，对吧？”

　　“……”白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正震惊于夜雪的信口开河和不要脸，想着怎么反驳，又听他道：“那日在六壬阁前的草地上，你我大战一场，酣畅淋漓……”

　　白暄听他越说越不对劲，终于明白了什么，一回头就看到四张下巴已经掉到地上的脸。

　　白暄：“……”

　　四位护法托好自己的下巴，动作一致地默默齐步退下。

　　白暄气得胸闷，“夜雪！你怎可如此信口雌黄！”

　　什么不可偏听偏信？他原本还以为自己真的误会夜雪了，现在看来，真是苍蝇不叮无缝蛋！

　　“信口雌黄？”夜雪不接受，他说的可都是实在到不能实在的大实话！“太子殿下，我且问你，那日我是不是躺在树下？”

　　“是。”

　　“你我是不是大战一场？”

　　“……是。”

　　“是不是意犹未尽？”

　　“……”对，没错，杀你的想法真是意犹未尽！

　　“殿下你看！”夜雪拍手，只差没跳起来欢呼，“我说的对吧！可是吧，我又不喜欢你，你追来也没用啊！除非你愿意不记名分地跟着我。那我便勉为其难，考虑一下！”

　　“夜雪！”这一次白暄没有用浮影剑，但他从袖里掏出了一把扇子。扇面画着山河图，跟路边小摊上买的似乎没什么不同，一样的不起眼。

　　夜雪却变了脸，刚才作死作得有点狠了。

　　此扇名为十方引心，开合间可随心境变幻出万般影像。只要白暄愿意，他可以把夜雪困在任何一个地方。比如，刀山火海，油锅尸林什么的。

　　“你，你，你，你……”夜雪跳开数丈，手指点着白暄，脸色煞白。

　　“原来鬼王也会害怕！”白暄手腕一抖，扇叶微动，底下却狂风大作。

　　夜雪哇哇乱叫，“太子殿下，刀剑无眼，我不想误伤你，你快些离开，我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狂妄！”白暄一扇子劈头打来。

　　夜雪抬手，被逼招架。他的手中空无一物，但白暄却微微动容，“这就是溶月？”

　　夜雪作出握剑的姿势，“殿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溶月剑剑身透明，为一束月光幻化。白日无形，夜里幽亮如水，一剑封喉，招式名玉轮秋水。“此剑出鞘必见血，我平日都不怎么用的。殿下，你可别逼我啊！”

　　夜雪越说，白暄越是步步紧逼，“今日便来领教一下鬼王的功夫！”

　　夜雪揉揉鼻子，这家伙真是倔，“先说好啊，输了别哭！”

　　“这话我亦送于你！”

　　眼前白光一盛，还没有人看清状况，却只见两人飞出数丈，皆口吐鲜血。

　　“不愧是鬼王！”白暄胸口一大片血红，嘴角犹自滴着血。他虽在夸夜雪，眼中却无半分佩服。

　　“不打了，不打了！”夜雪用袖口沾了沾唇边的血渍，连连摇头，“殿下你赢了，我认输！”语毕，他脚下一个趔趄，倒地不起。

　　白暄正待开口，却见他化作一堆白骨，七零八落地散在冰天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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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章。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