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古城涟漪

12、毒睡莲

　　夜雪再顾不得逼问鸿翼，把他像只死狗一般丢到一旁。

　　“”殿下！”夜雪扶起陷入昏迷的白暄，将他的袖子捋起，确定心脉还在平稳地跳动，才稍稍松了口气，转头对地上的鸿翼阴鸷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鸿翼的嘴角满是血迹，他的手脚被曼珠沙华紧紧束缚着，整个人只能匍匐在地，狼狈不堪。但他的话语里却没有半点颓丧，反倒带着某种期待，“不知道鬼王有没有听过毒睡莲？那是魔界独有的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只要吸入一丁点，不管是神还是妖都会陷入昏迷，像睡着了一般，跟太子殿下现在很像。”

　　夜雪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与他前后脚进入离火宫，为何我没事？”

　　白暄比他先到，即便只是片刻，期间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鬼王别忘了，太子殿下比你来得早。早在他进入离火宫时，我便将毒撒了出来。他早已嗅入，却不自觉。这种毒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如果没有解药，会一直昏迷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解药交出来，我饶你不死！”夜雪没有任何犹豫地说话了鸿翼最想听的话。

　　“痛快！我就知道鬼王肯定舍不得让太子殿下受伤！看来我这后手还真是留对了！”

　　“少废话！解药在哪里？”在对待白暄的事情上，夜雪的耐心要打很大的折扣。

　　“鬼王不把我松开，我怎么取解药？”

　　夜雪将手腕一扬，缠在鸿翼身上的曼珠沙华便没了踪迹。他冷然道：“你若敢耍花招，我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还好鸿翼没出什么幺蛾子，只是用刀子割破手指，又将流血的手指送到白暄鼻端。

　　夜雪勒住他的手腕，目露凶光，“你作甚！”

　　鸿翼拨开夜雪的手，笑道：“鬼王别紧张嘛！睡莲的毒，只有我的血才能解。”他察觉到夜雪的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又道，“鬼王该不会想反悔吧？”

　　夜雪冷哼，“我说出的话，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还好鬼王刚才没有反悔。”鸿翼道，“我的血能解毒，也能致命。想要救他，需得是甘情愿。这样才能解毒，否则顷刻就能让他毙命！”

　　夜雪心头一凛，看看怀中的人，眸光里多了几分心疼。

　　无论如何，要护他周全。

　　“好了！过不了多久，太子殿下就会醒来。”鸿翼抽挥手。

　　“如果你敢耍花招，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鸿翼道：“鬼王放心，我并不想与你为敌。毕竟我深知五方鬼的实力，能将他们全部杀死，足说明你更可怕，连我都不能肯定能不能做到……”他退到宫门口，“那我就多谢鬼王大人的不杀之恩了！”

　　“等一下！”夜雪再次祭出曼珠沙华。

　　鸿翼面色扭曲，“你当真想毁约？”

　　夜雪冷笑一声，不屑道：“我对你的命没什么兴趣！我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我与殿下的关系的？”

　　鸿翼松了口气，“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年知道真相的神仙并不少！鬼王放心，这种事，我是不会到处乱说的！”

　　白暄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要醒来了，夜雪挥手，“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低眸，对上一双幽亮又带着迷惑的眼睛，唇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殿下醒了？”

　　白暄愣了愣，想起自己在哪里，又发生过什么事，脸色微红，起身瞪了夜雪一眼。

　　夜雪失笑，“殿下刚才晕倒了，是我将你扶起来的，你不感激我，居然还瞪我！”

　　白暄一见殿里没了鸿翼的身影，心知不好，忙问：“魔尊呢？”

　　“他啊！逃了！”夜雪跟着起身，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白暄最看不惯他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好似对什么事都不在意，忍不住怼了一句，“你不是很厉害吗？能让他逃了？”

　　哪想夜雪一点也不否认，还点点头，“我是很厉害啊！这个鬼界都知道！可你不是晕倒了嘛！我一紧张就顾不得其他的，被他钻了空子。”夜雪笑嘻嘻地看着他。

　　白暄脸色一红，又瞪他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

　　“太子殿下就别装傻了，我喜欢你可是整个六界都知道的事！我不信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再说了，我可是为了救你才放走鸿翼的！”

　　“是你放走了他？”白暄抽了口冷气，为夜雪的不要脸，也为他会私自放走鸿翼！

　　“对啊！”夜雪丝毫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反而因为救了天界太子，话语里满是自豪感，“我答应他只要他交出解药，我就放他走！我都是为你好！”

　　白暄怒其不争，“我不需要你来救！”

　　他刚走一步，夜雪就跟了上去，白暄回身，“不许跟着我！”

　　夜雪瘪瘪嘴，退了两步。

　　见白暄盛怒而走，夜雪叹了声气，这下仇恨、厌恶算是拉满了吧！

　　只有这么做，白暄才会觉得他色令智昏，才不会因此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反倒认为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他们就应该这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夜雪走到宫外，发现今天的天气像极了他们的命运被改变的那一天。

　　一样的萧索，一样的悲凉。

　　一样冷的让人牙关紧咬的北风，一样疏疏落落的枯枝。连天空都是一样的阴沉，那云像是要逼进眼里一般，夜雪缓缓阖上了眼。

　　他再次醒来时，还是在离火宫。只不过不在宫外，不在地上，而是躺在离火宫的王座上，身上盖的是一件狐裘。

　　真香。夜雪将鼻子埋进狐裘里吸了口气。

　　“闻够了吗？”白暄的声音冷不防从一侧传来。

　　夜雪这才看到他在殿上支了口锅，锅里正咕嘟咕嘟地煮着东西，光听这声音，夜雪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殿下在干什么？”

　　“煮粥！”白暄言简意赅。

　　该不会以为他是饿晕了吧？

　　“离火宫被毁，所有魔使都被杀了个干净，没死的也逃了。将就吃点吧！”夜雪抬眼，这才看到外面已是黑漆漆一片了。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白暄将盛好的热粥递给他，“吃吧！”

　　“殿下守了我一天一夜？”夜雪愣愣地捧着白暄递过来的碗，“你不是走了吗？”

　　白暄坐在阶前，淡淡道：“有东西忘了拿，回来就看到一具骷髅睡在雪地里。若不将你搬进来，恐怕明早你会成为鬼界第一个被雪埋住，窒息而死的鬼王。”

　　夜雪弯了唇角，“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不必！”白暄回答的极为冷淡，随即似乎又意识到有些不妥，声音缓了两分，“就当还你的救命之恩。”

　　“多谢！”夜雪低头，一口口喝着热粥。

　　他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粥时，猛地听到白暄没头没脑地抛来一句话，“你是什么？”

　　“嗯？”夜雪不明所以。

　　“你不是由曼珠沙华化形而成么？为什么会现出骷髅的本形？”

　　夜雪端着碗，坐在王座上，垂眸看着在距他不足一丈的台阶上坐着的白暄，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需要鬼王大人想这么久？”白暄回头，神色里带着某种质疑。

　　夜雪轻笑一声，“我若说我受过很重的伤，你信不信？”

　　“受伤？”白暄微愕，瞧见夜雪眼中的戏谑，知道自己被戏弄了，恼道，“恕我没听到鬼王受过伤的传言！”他转回头，拨了拨地上的炭火。“你不说就罢了。”

　　夜雪起身，将雪白的狐裘披在他身上，在他身侧坐下，“当年我为了斩杀无方鬼，用了上古禁术，这种术法能极快地提高法力，但也会遭到反噬。”

　　夜雪没再说下去，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这些就是他想让白暄知道的全部。

　　两人坐在台阶上，都没再说话。

　　大约觉得有些尴尬，夜雪道：“从前有个……人，特别爱缠着我，总跟我说他喜欢我。起初我只觉得他太吵闹，太轻薄……”

　　想起那时的情景，夜雪的唇角噙了一抹笑。

　　还真是怀念啊！

　　白暄见他突然停了下来，忍不住问了句：“后来呢？”

　　夜雪对他笑笑，“后来？后来啊……后来我想听的时候，他再也没说过了。”

　　“为什么？”白暄一时竟好奇起来。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夜雪望着他，一字一句道，“很多事一但错过，就物是人非了。”

　　白暄默不作声。这个人正经的时候比不正经的时候要顺眼多了。

　　“我总觉得离火宫的事不简单，也许你可以顺着鸿翼这棵藤摸到一个大瓜！”

　　白暄张了张口，又觉得刚才的话题已经结束，便没有必要再提起了。

　　“不过，这件事就交给殿下了！”夜雪伸了个懒腰，“我要回去补个觉，这椅子睡的我浑身都疼！”

　　“夜雪！”白暄从没这样叫过他的名字。

　　夜雪浑身一僵，停下了脚步，机械般回过头，“殿下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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