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古城涟漪

11、离火宫

　　这评价怎么一次不如一次？以青泫对自己徒弟的了解，恐怕在鬼界又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这么说？”

　　白暄道：“天尊说过不能偏听偏信，可若是当事人自己说的，自己做的又当如何？也可以当做没听见，没看见吗？”

　　青泫顿了一下，似乎一时不知怎么跟他解释，许久，又道：“你听到的，看到的，有时候是别人想让你听的，看的，如果别人想要隐瞒真相的时候，又该如何？”

　　白暄愕然，略一思索，道：“天尊的意思，徒儿明白了。但这个夜雪，徒儿与他没什么可以谈的。”

　　青泫点头，没再作任何表示。

　　授完课，白暄将前日地藏魔域的异动告诉了上灵天尊。天尊让他多加留意，再有异常速速告之，其他的也没多说，便让白暄走了。

　　此时夜雪也刚赶走风痕，寝殿的门都还没来得及关，风痕又火急火燎地回来了。

　　“出事了，出大事了！”

　　夜雪敲着二郎腿，接过绿歌递来的瓜子，“又出什么事了？”

　　“我刚才收到追风的消息，魔界出了内乱，听说冽光血洗离火宫，血流成河啊！”

　　“冽光？”夜雪放下二郎腿，神色严肃，“鸿翼呢？”

　　“据说鸿翼被他杀了！”

　　魔尊鸿翼在六界的地位仅次于天帝，夜雪没跟他打过，所以不知道他的法力究竟如何，但能在六界排第二，凭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怎么就被手下给杀了？

　　“此次犯上作乱是冽光蓄谋已久的。”

　　鸿翼在魔界的地位那可是深入魔心，冽光能联合起鸿翼的部下，将他杀死，必然有原因。

　　夜雪道：“我还挺想知道冽光是如何收买人心的？跟他学学，将来好管理鬼界！”

　　“我呸！”风痕唾他一口，“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鸿翼死了，最难过的莫过于天界。毕竟他对天帝向来都是低眉顺目，俯首称臣，不像你，就是一匹野马，完全没法驾驭。”

　　“有吗？”夜雪摊手，“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在诋毁我。”

　　他其实跟风痕相识的时间并不久。

　　当初听闻鬼界横空出来一个极其厉害的角色，风痕是抱着看戏的态度来的。哪知一来就误闯进了安魂阵，被夜雪追着胖揍一顿。后来夜雪将他请到曼珠沙华宫，派鬼差给他送了药，擦擦他已经被打倒变形的脸。风痕好面子，照镜子看到满是淤血的脸，说什么也不愿意以那种狼狈的样子回到妖界，死活非要在曼珠沙华宫里养伤。

　　夜雪理亏，也就随他了。

　　他们两个比较谈得来，没事一起喝喝酒，开开荤段子，时间过得也快。风痕伤好以后就离开了曼珠沙华宫，过了没多久，他就听到夜雪去人间的消息。他也来鬼界打听过，而且听的最多的，就是鬼王看中了人间的一个少年郎，下界追他去了。

　　看中了一个少年郎？风痕绝倒！

　　不过后来，他又来过几次，正好遇到夜雪重回鬼界，两人刚开始只是简短的交谈几句，后来也越发熟稔了。风痕这才知道夜雪将鬼界交给四个护法，自己真的跑去追那少年的每一世了。

　　过去的一千年间，只有那少年死了，魂魄重归地府时，夜雪才会跟着回来待一段时间。风痕找到规律，再见夜雪也就没那么难了。

　　“要去魔界看看吗？”风痕猜他很想去。

　　“当然要去！”实际上，夜雪就是很想去。但他没有想到天帝会派白暄前往。他一只脚刚踏进离火宫，抬头就看到白暄，忙收脚转身，风痕却一掌将他推到白暄面前。

　　此时白暄正跟离火宫里仅剩的一名从前跟着鸿翼的魔使了解情况，冷不防地抬眼看到夜雪的脸，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双目恢复清明，将视线重新投向魔使，“你刚才说冽光功力大增？”

　　魔使双目通红，咬牙切齿道：“以前魔界每次比武，他从来没有胜出过，这回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杀了魔尊！”

　　夜雪将离火宫转了一圈，除了地上堆积的尸山，宫内已经空无一物，“冽光呢？”

　　魔使道：“跑了，他杀光了离火宫里所有的魔族，带着他的部下去了无妄山！恐怕是想在那里重建魔宫！”

　　“我去看看！”说话间，风痕已经朝无妄山的方向飞去。

　　“嗯，去吧！”夜雪一扬火红的袖子，一股劲风将风痕送的更远。

　　白暄淡淡看他一眼，“鬼王不去？”

　　夜雪笑道：“殿下不走，我为何要走？”

　　语毕，夜雪一个响指，魔使沾了血渍的脸上忽然变得扭曲起来。

　　夜雪淡然道：“看来，这位魔界小伙伴对我的绝技也是了如指掌啊！”

　　夜雪行走鬼界极为好认。一身红衣，额间有细长的曼珠沙华的印记，黑发里插着三只雕刻成曼珠沙华花瓣的簪子，这些都是一眼能看到的。不常看到的，除了溶月剑，还有一样连白暄都没见过——拈花指。

　　夜雪的右手指尖生出一朵血红色的半透明的曼珠沙华，不停地旋转着。他转动手指，无穷无尽的曼珠沙华便在指缝间不断穿过。

　　夜雪走向魔使，期间还忍不住朝白暄投去一笑，“看来聪明的人不止我一个啊！殿下，要不要合作一下？”

　　白暄头一回见到拈花指，被他手指间奇异的景象吸引，一时竟看得眼睛都直了。

　　“殿下这么赤裸裸地觊觎我的宝贝可不行哦！当然，借你玩几天还是可以的。但是曼珠沙华一出，朵朵饮血，殿下可不是嗜杀暴戾之徒。”

　　“少废话！”白暄将浮影剑的剑尖对准了魔使。

　　“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魔使不着痕迹地避开攻击范围，不解道。

　　夜雪一副你这么蠢，我真不想给你说话的神情，“好一招贼喊捉贼，你自己杀了离火宫的人，居然还想嫁祸给冽光！鸿翼，别再装了！”夜雪手腕一挽，顺势将手掌朝前一推，瞬间有大片的红色花瓣从他的指尖盛放，将鸿翼围住。

　　鸿翼做最后的垂死挣扎，“鬼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快放开我！太子殿下……救我！我是被鬼王冤枉的！”

　　“冤枉？”夜雪加大力度，那些花瓣几乎将鸿翼的胸腔挤碎。“我猜冽光定是撞见了你的秘密，你才想出这一招，想将他和他的手下一网打尽！究竟是什么样不可告人的秘密让你不惜一切地血洗离火宫？”

　　“我没有！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们有什么证据！”鸿翼越是挣扎，那花瓣就捆的越紧。

　　“别再挣扎了！否则你身上的曼珠沙华就会变成刀子，将你削成白骨！”夜雪随手拉过一把满是血迹的椅子，也不管脏不脏就坐了下去。“我们只需把你带到天帝面前，还愁没有证据？”夜雪双手抱胸，一只脚搭在桌子边，“你说冽光杀了所有人，为何你没死？他既然已经杀了离火宫的魔使，又有什么理由可以饶了你！”

　　鸿翼反驳道：“我……我刚才装死才逃过了一劫！”

　　白暄冷道：“还记得你刚才见我时所行的礼吗？”

　　鸿翼回想了一下，脸色顿时比吃了黄连还难看。

　　他刚才用的是君臣之礼。

　　被戳破谎言，鸿翼反倒镇定了，“鬼王，我劝你最好快点放开我，否则，你的太子可就大事不妙了。”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白暄和夜雪异口同声，反应各异。

　　夜雪的重点在“大事不妙”这四个字上，白暄的重点也是四个字，但却在“你的太子”上。

　　白暄还没来的及问他为何要这么说，正好瞟到夜雪正在看他，还是从头看到脚的那种看，白暄呵斥道：“你看什么！”

　　夜雪讪讪的收回目光，勾勾手指，鸿翼被花瓣吊在了半空中，“少来，你以为能骗得过我？”

　　“是么？鬼王如果不信，那就再等等，看看太子殿下一会儿是不是会吐血！”

　　鸿翼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撒谎，夜雪不敢大意，将他放了下来，捏着他的脖子，面色阴冷，“说清楚！”

　　鸿翼大笑，“原来鬼王也会怕啊！刚才不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么？这么快就怂了？是谁说要把我送到天帝面前啊！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浮影剑刺穿了鸿翼的下腹，他疾声痛呼，几欲晕厥。

　　白暄抽回尚在滴血的剑，“费什么唇舌，带回天界即可！”

　　“白暄，你……你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跪着求我的，哈哈……”鸿翼遏制不住地狂笑起来。

　　夜雪还没问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只听身后“咚”的一声，白暄失去了意识，倒在冰冷的大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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