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匡与倪有梨》在没有巧合的时代

22、戛然而止

　　“左下角与右上角差的不止是钱！”韩信。“左下角不止贫穷，还充斥着独裁与内乱！右上角不止富有，还拥有民主与和平！”
　　“那是因为穷所以才会独裁与内乱吗？”有梨困惑地问。
　　“如果是短期内，可以这么说！但如果是长期就应该反过来看了！”韩信。
　　“为什么？”有梨。
　　“因为这世界上每个国家，每个地区，最初都是贫穷的，大家没差别！但是因为不同的方向选择，现在各自走向了不同！把重点放在独裁和内乱上的，至今依然贫穷！把重点放在民主与和平上的，全力发展经济，各个都富了，不再贫穷！”
　　“可是这跟大岛有什么关系呢？”有梨依然糊涂。
　　“不管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地区一个企业都是一样的，需要走对方向！大岛如果留在本市转型升级，才能创造更稳固而长远的赢利模式！而如果他选择外迁，眼下就有许多人会倒霉！”韩信没有去看有梨，只是盯着地图。“有时我在想，不知道有没有人作过比较统计，究竟地球上的人，是外来入侵导致的死亡多，还是内乱内耗导致的死亡更多呢？”
　　我有时也在想，这世界上不知是自己作死的人更多呢，还是被别人干掉的人更多呢？有梨心里这样跟着想起，但她没说出来。
　　“一个社会，如果不能凭每个人为自身努力向好的同时也能让这个社会向好的话，除了少数能够逃出去的人而外，大多数人都会最终沦为这个不幸困局的受害者，所以总有变革的力量在！”罗斯顿也走到地图边，用法语插入这段话。
　　“怎么，你听得懂我跟她讲的国语了？”韩信奇怪地问。
　　“不是！我只是见你又在讲地图，所以我知道你应该又在讲你的那套对角线理论了！”罗斯顿。
　　“他在说什么？”有梨蒙蒙地问韩信。
　　“她问你在说什么？”韩信反去问罗斯顿。
　　“我在说，这个家伙太理想化，太前卫！不过看在他到目前为止持续在让我们的风投公司营利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他计较啦！”
　　“哈哈哈！”听着罗斯顿调皮的这样说，韩信大笑起来。
　　有梨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有梨从佑安的房间出来后，洗了洗，就去佑怡的房间睡下了。她知道韩信要走了，也许就在今夜，再迟也不出几日了。她已经知道了，罗斯顿是他的合伙人。他们开着一间风投公司在新西兰，那里才是韩信这几年的根据地。有梨自知，自己又要开始孤军奋战了，虽然她很想把韩信绑在自己身边，但那怎么可能呢！何况，象韩信这样的人，是应该去作更大的事情，为更多的人谋划的，自己不过是他为众人谋划的那众人之一罢了。虽然自己很怕很怂，但是自己一定要挺住，有梨想到这儿，内心为自己鼓劲加油，倪有梨，你努力吧，你一定行！加油，倪有梨！
　　不过无论怎么着，今夜都是无眠了。有梨躺在床上，脑子很乱。许久之后，还是清楚地听见了，韩信送罗斯顿离开的声响。提着心吊着胆，总算在最后听到韩信开门进了客厅的脚步声。知道他今夜还不会走，有梨躺在被窝里，放心地笑了。
　　韩信回到佑安的房间躺下，望着天花板上的另一张以太平洋为中心的世界地图，心想这孩子其实还是有心的，可惜了。想到这儿，韩信扭头去看了看旁边佑安的书桌，书桌上放着一撂书。韩信伸手去把最上面那本够了下来。这是一本《高一生物》，封面上写着倪有梨三个字。看样子是佑安拿了姐姐的书来看。就要离开这里了，韩信此刻也觉得毫无睡意，于是便翻开这本书来看。扫一眼目录，发现跟自己当年用的课本已经有了一些内容上的变化，心想科学的更新速度也是越来越快了呀。
　　看着看着，睡意渐朦胧起来。
　　咚咚咚，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韩信醒转过来问。
　　“我！”门外是有梨的声音。
　　“你有什么事啊？”韩信困意来袭，不想起身。
　　“你开开门，我找你有很重要的事要说！”门外有梨语气急促。
　　“什么事啊？不能明天说吗？”韩信还是不想起身。
　　“不行，这事儿必须得现在说！”有梨的语气更急了。
　　“好，你等一下啊！”韩信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看了看门缝，表情奇怪起来。他发现门缝里没有光透进来，换句话说，门外没开灯。有梨起床，从佑怡那间屋到走廊都有灯，她不可能一盏灯都不开的啊，她不怕摔跤吗？想到这儿韩信彻底醒了。顺手抓起了床上的枕头。
　　走到门边，韩信把自己的身体藏在门后，只伸出左手去拧开了门。
　　不想门被人一脚大力地踹开了。韩信被踹倒在地。跌倒在地的韩信，抱着枕头抬头去瞧门口。一个男人挟持着有梨站在那里。那男人一只手臂紧紧箍着有梨挡在自己身前，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尖利的刀，刀锋顶着有梨脖子的大动脉。
　　“把枕头扔了！”男人开口说。
　　韩信没有扔掉枕头，反而是迅速拿着枕头起身来。
　　“我叫你把枕头扔了！”男人吼叫着。
　　韩信没有扔掉枕头，反而是向前靠近男人。这个距离，如果男人的刀捅向韩信，那么韩信的枕头就可以顶住那刀了。
　　男人急了，他一手拿刀锋在有梨的大动脉上割过，一手将有梨向韩信怀中推去。
　　有梨感觉到自己看到了奇迹。她看到自己脖子上的血如喷泉一样直射出去，直射在韩信的胸口，并沿着他的胸口一路向下向左。终于在自己的视线里什么也没有了。
　　韩信判断出男人接下来要做的动作，所以韩信没有去接住有梨。他避开了有梨向他倒来的身体，紧抓着枕头，向男人猛扑过去。
　　刀卡在了枕头里，韩信扑倒在男人身上。走廊里甄珍经久不衰地惊叫。这一切有梨都不再知道。
　　等有梨醒来的时候，她转动她的眼珠去找寻，看到一个护士正在给自己换掉瓶，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护士走了之后没多久，甄珍走了进来。
　　“呀，你醒啦！”甄珍欢喜地尖叫着，把刚打来的饭菜丢在床头柜上，扑身抱住有梨。“我，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说着呜呜地哭起来。
　　“你压着我伤口了小姨！”有梨轻轻说，每说一个字都感到撕裂的痛。
　　甄珍抹了抹泪坐起身：“你真是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啦！”说着，坐在那儿又哭了一通。
　　“倪匡呢？他没事儿吧？”等甄珍哭完了，有梨问。
　　“那家伙走啦！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甄珍气愤地说。“一听说你脱离了危险，那家伙就跟着那个假手的老外走了！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有梨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理智：“我住院，花了家里多少钱呀？”
　　“你的住院费是那家伙掏的，我不知道！他让我不用管，说让你只管安心住着就是了！这一点上，那家伙还算有点儿良心，比起那些连钱都不愿意掏的家伙。”
　　有梨出院的第一天就去了警局。但警察告诉他，那天韩信抓住的那个入室行凶的男人已经死了，死于心脏病突然发。有梨问说，那人的年纪不大，又能杀人，怎么还会有心脏病。警察回说，年纪不大能杀人不等于没有心脏病啊，那男人的死因是经过了法医鉴定的，如果有梨硬要不信的话，她可以找别的法医再做一次鉴定。
　　有梨能到哪里去找法医，何况她现在还是个需要休养的伤病人员。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对此，有梨刚开始是不能接受的，但渐渐她回想起自己生命中曾经经历过的那么多不了了之后，有梨也就释然了。生活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永远大概都是这个样子吧，自己不适应又能怎样呢，有梨想。
　　从警局回到家，有梨就躺到了佑怡的床上去，然后她觉得枕头咯得慌。伸手去枕头套里摸，摸出自己的《高一生物》来。那书中夹着一张名片和一块胡萝卜。那名片上的名字是余仁远。而夹着名片和胡萝卜的那页课本的内容是，细胞全能性胡萝卜实验（即：植物体的任何一个细胞，都有长成完整个体的潜在能力，这种潜在能力就叫植物细胞的全能性）。
　　细胞全能性胡萝卜实验，上学时老师只是讲过，但从来没有做过。有梨想，胡萝卜和名片应该是韩信夹在书中的，那么他是要告诉自己细胞具有全能性，所以自己有可以成为一个智能家居设计师的潜力吗？可自己有吗？有梨还记得韩信和余仁远的对话，还记得韩信说自己凑合。如果自己只是个人情，却没有能力，那么自己会变成另一个刘庸吧？自己可不想变成一个刘庸式的人，有梨想。那么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呢？一个胡萝卜细胞真的能培养出整个胡萝卜植株吗？也许自己可以试试，也许。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有梨在网上买了调制培养基的各种化学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