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的诅咒》洛日熔金

25、马蹄银和歌声

　　冯真真希望早上醒来的时候林克言已经启程去往香港。
　　她不知如何面对终于露出骄横刻薄真面目的男人，也要好好思考怎么拦截已发往苏秘书处的同城包裹。
　　然而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她是在男人怀中醒来的。
　　睁开眼睛迷迷瞪瞪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这一点，手机闹铃此时恰好响了起来。
　　去关闹铃的时候发现时间并不是7点10分而是7点35分，她惊得跳起来：“糟糕，要迟到了，这手机怎么回事！”
　　男人懒洋洋从后面揽住了她。
　　冯真真如被毒蛇缠上，全身僵硬。
　　男人触手可知她的反应却毫不在意，冒出一点胡茬的下巴贴住她后背缓缓摩挲，尖利的牙齿细细啮噬到后颈处。
　　冯真真浑身一颤，既因恐惧厌恶，也为了克制身体最深处被唤醒的难以启齿的感觉。
　　“我……要去上班了……”她试图挣脱男人的钳制。
　　“怕什么，马上离职了。再说开车过去很快。”
　　“那不好……”冯真真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
　　她终于想起过夜的地方不是郊区的宿舍而是启光公寓，坐地铁到公司只有四站，20分钟绰绰有余，
　　迟到的担忧解除，她也就忽略了林克言说的第二句话。
　　匆匆洗漱、换装完毕准备出门，冯真真坐在玄关脚蹬上换鞋，浴室里正洗漱的林克言含含糊糊喊了一声：
　　“车钥匙在柜子上。希望你喜欢！”
　　冯真真这才回过神来：林克言让她开车去上班，又说车钥匙在柜子上，难道……
　　她抬眼看了一眼玄关柜柜面，造型奇特的三叉戟标志车钥匙格外醒目。
　　刹那间她有点眩晕。
　　是玛莎拉蒂。
　　豪车本身并不令冯真真开心。无论多贵重的礼物，配上林克言居高临下、满是嫌弃的眼神都会变味，跟公寓一样非她所欲。
　　可为什么偏偏是玛莎拉蒂！
　　林克言第一次对她表现出兴趣，正是那次在公司地下车库帮冯玲挪她的玛莎拉蒂。
　　那时冯玲使唤、嘲讽和挖苦她，都为了炫耀新买的玛莎拉蒂。
　　林克言别的车不送，偏偏送一辆玛莎拉蒂，是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而且，玛莎拉蒂这类豪车，不是掏钱就可以马上提货，需提前预订，经过一番繁文缛节的手续才能到手；加上深市限牌，拍一张汽车牌照也颇需要一番折腾。
　　林克言给她买车上牌的这一系列操作，跟送她公寓、请人布置公寓系列操作一样，居然都发生在他对她十分冷淡、似乎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的那段时期。
　　——难道，林克言从来没有嫌弃过她？始终对她很关注？
　　这个想法让冯真真的心脏按捺不住地怦怦狂跳起来。
　　不过她忍住了，没去看那辆玛莎拉蒂，直接出门上了地铁。
　　从踏出公寓大门到搭上地铁只花了六分钟，再过十分钟就到了公司楼下地铁站，坦荡如冯真真也不得不承认：有钱真好！
　　冯真真过去梦想能在深市的宇宙中心拥有一套小房子，现如今，只要愿意顺服林克言，她就可以坐拥宇宙中心带花园和豪华装修的超豪华复式公寓，还有一辆可以怼死冯玲的豪车。
　　而且，以林克言的脾性，既给了房和车，其他享受也不会少给。
　　何止是少奋斗二十年，简直是改写人生！
　　而且，她无需被买断一生，只需付出很短一段时间的陪伴作为代价。
　　而且，林克言未婚她未嫁，万一事情曝光也可以说成是谈恋爱；
　　而且，林克言很帅，对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情意，她对林克言也不是没有眷恋……
　　而且！而且！而且。
　　每一个“而且”都让冯真真心中的天平迅速倒向留在林克言身边。
　　可是，这跟那些被包养、出卖身体的二奶、情妇又有什么区别？
　　多少人就是这样被诱惑一步步出卖尊严、失去自我？
　　林克言既能够狂妄出价购买她生命中的某一段，岂知不会顺手摧毁她整个人生？
　　你要清醒一点啊！冯真真苦苦按捺内心天然的虚荣和快乐。
　　下地铁，走向出口。短短几百米冯真真脑海中两个小人争来打去，不得安宁。
　　此时，在开往边检口岸的轿车里，回复完公务邮件的林克言轻轻哼起歌来。
　　穿大花Prada衬衫的司机啧了一声：“林总今天心情很靓嘛！”
　　林克言嘴角含笑：“表叔，听过《银子和歌声》的故事吗？”
　　“《银子和歌声》？什么故事？”
　　——
　　有个财主非常有钱，可总是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他不明白为什么隔壁看守水磨的姑娘总是跟布谷鸟一样不停地歌唱。这个姑娘日子艰难极了，每天早晨只有一勺糌粑面，中午也只有一勺糌粑面，晚上呢，只能喝一碗糌粑糊糊汤。身上穿的，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一块遮羞的破布，鞋子补吧贴着补吧。但她每天从早到晚，都在不停地歌唱，有时还手舞足蹈，轻轻起舞。
　　财主想：“天呀！这个姑娘吃没有吃的，穿没有穿的，为什么不管白天黑夜、春夏秋冬都能唱歌？而我，钱财堆聚成小山一样，几辈子都用不完，却时时刻刻愁眉苦脸、忧心忡忡呢？难道金钱和唱歌还有什么关系吗？”
　　有一天，他看见姑娘出去搬青稞，便轻手轻脚地溜进水磨，从怀里摸出一锭马蹄银，放在磨盘上。不久，姑娘背着青稞进来，看见这么大的一块银子，心里又高兴、又害怕，瞧瞧四周没有人，赶紧把它藏在自己怀里。
　　从这时起，姑娘整天心思恍惚、坐立不安，再也听不到她不知疲倦的歌唱了。
　　财主看到这个情形，叹了一口气说:“唉,银子和歌声,看样子脾气不一样!”
　　……
　　林克言正经八百念完从手机上搜索出来的故事，司机老林咋舌：“这可不是个好故事，太邪了。不要用金钱考验人性嘛！”
　　林克言笑得很开心：“您觉得这个故事很邪吗？难道不觉得超好玩？”
　　司机连连摇头：“好玩个屁！谁知道最后把谁玩进去！”
　　林克言：“表叔，您太严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