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的诅咒》洛日熔金

26、大雾笼罩的恐怖面容

　　冯真真乱纷纷想东想西，随人流往出站扶梯走，听到后面一个男人急促地大声通话：“好了好了，我马上进少年宫站转地铁，急什么！”
　　这是少年宫站？
　　冯真真吃惊地停下脚步。公司楼下应该是地铁福星站，在少年宫前一站。看俩她满脑子尽想着林克言，稀里糊涂坐过了头。
　　冯真真转身欲回去重新坐地铁，却看到标牌上明明白白写着是“福星站”没错。
　　同时她也看到了瞎嚷嚷说这里是少年宫站的那个男人。
　　男人脸上奇特地蒙着一层黑色的雾，眼睛嘴巴鼻子全都模糊成几个黑洞。
　　诡异的景象令冯真真瞬间汗毛直竖！
　　更诡异的是，熙熙攘攘人流中，大部分人脸上都蒙着类似的雾气。
　　有的人脸上雾浓一些，有些浅一些。
　　只有少数孩子脸上光灿灿没有被迷雾笼罩。
　　雾的颜色又各有区别。
　　刚才大言不惭说此处是少年宫站的男人，脸上的雾既黑且红，令人一望便能感知其人性格暴躁、撒谎驾轻就熟；
　　旁边缓慢行进的年轻女孩脸上笼罩的雾是白色的。
　　女孩脚步疲累、犹豫，却对着手机精力十足、活泼可爱地大笑：“今天要面试三家超好的公司，等我好消息吧！”
　　大概是刚毕业的学生，找工作极其不顺却还要安慰亲朋好友，嘴里不由得说出充满善意的谎言。
　　放眼望去，其他人脸上笼罩着的雾还有灰色，黑紫色、粉色、黄浊色各色，五颜六色令人毛骨悚然。
　　冯真真沿着扶梯狂奔，逃出地铁站。
　　自从被河神诅咒，冯真真便明白，在时空中某个未知的角落，人们说过的每一句谎言、做过的每一件违背良心之事都会被特殊方式记录和数算。
　　众人脸上笼罩的雾气也许就是标志之一。
　　冯真真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她突然能看到大雾的存在？
　　还没逃进公司大楼，冯真真就找到了答案。
　　因为她又做了违背良心之事。
　　在地铁上，她的心已经90%倾向于留在林克言身边，想要神不知鬼不觉享受舒适的、被豢养的生活。
　　事实证明，世上并不存在“神不知鬼不觉”。从她打算昧良心接受包养的那一刻起，河神的诅咒就被再度触发。
　　由于她还没百分百决定，所以诅咒的影响暂时没有真正降临到她头上。
　　还没真正降临就那么恐怖，不敢想象诅咒一旦真的启动该多惨！
　　去他的豪宅、豪车和帅哥！人若赚得全世界，赔上自己的生命，又有什么益处！
　　事实证明冯真真这番推断完全正确。她刚下定决心惜命不爱财，电梯厅里聚集的人脸便恢复正常，之前蒙在众人脸上的恐怖雾气都消散不见。
　　既然诅咒如此紧逼，冯真真没得选了，只能按照原定计划辞职走人！
　　快九点的时候，冯真真发消息询问苏秘书是否有空。苏秘书在家办公，她得寻机把发往苏秘书办公室的那个包裹截下来。
　　等苏秘书回音的空当冯真真也没闲着，认真盘点即将交接的各种物品，打扫办公室……
　　就在这时，办公室玻璃门被敲响了。
　　连经理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走进来，将一样东西放到她办公桌上。
　　是她的辞职信。
　　已批复的辞职信不是应当存档吗？冯真真正纳闷，只听连经理宣布道：
　　“T科技后来跟公司沟通，说林总重新看了计划书。尽管开会那天出了漏子，但计划书本身得到了他们的认可。现在项目会继续进行，负责人还是你。”
　　冯真真一时不知该喜还是惊：“咦？项目继续？可是……”
　　连经理：“那天林总拂袖而去，我明白，事情并非台面上那么简单，一定有回寰的余地，所以你的辞职报告我先压下来。现在T科技主动联络，想必你和你的团队私下也做了许多沟通工作，很有成效。辛苦你们了！”
　　冯真真不知道是自己心虚还是连经理将“私下做了许多沟通工作”的重点放在“你”字上，明明连经理说的话没有一句不政治正确、光明正大，却又似乎句句暗藏弦外之音。
　　连经理八成猜到了她跟林克言关系不一般。
　　亏心事果然不能做，说什么神不知鬼不觉，连公司的人都瞒不住。
　　“真真，现在误会消除，辞职报告我就当没收到过，你拿回去。好好干吧，我看好你！公司想好好发展，不能一直靠投机取巧，必须不断有踏实能干的年轻人涌现。”
　　这番话连经理说得情真意切，说得冯真真立刻就想收回辞职信。
　　当然她没自恋到以为自己对公司真有那么重要，不过哪怕仅从个人角度出发她也找不到不留下的理由：公司高层出面热忱挽留；这份工作既是她喜欢的又是她擅长的，有八年丰厚的经验积累，也有丰富的人脉累积……
　　再加上甲方老总林克言开闸泄洪。
　　说句不好听的，大腿自个儿伸过来让她抱，何愁以后业绩不亮眼事业不顺利？
　　更何况，留下来就意味着可以留在豪华公寓、玛莎拉蒂和那个男人身边。
　　然而，纵使有一百个留下来的理由，刚刚经历的河神诅咒却不是闹着玩的。
　　只是稍稍动了贪念就引发那么可怕的诅咒效应，真留下来她还能活吗？
　　还是那句老话，人若赚得全世界，赔上自己的生命，又有什么益处！
　　冯真真缩回手。
　　“连经理，谢谢您！这峰回路转的实在有点突然，能不能让我考虑考虑？”
　　连经理了然：“理解。这样吧，项目时间挺急的，给你两天时间考虑吧。”
　　用不着两天，不到一个小时冯真真就体会到留下来感觉到底有多爽。
　　项目重新开始的消息传出，杨副总、高秘书和浅浅等人错愕惊讶到脸黑的样子实在太美丽！
　　糖糖、小谷和健健逆风翻盘的欣喜欢呼又实在令人感动！
　　她也成功跟苏秘书联系好了下班后去她家一趟，同城包裹这个心腹大患也可解决。
　　再想想晚上要回去的那套漂亮公寓，公寓车库里等着她的豪车，她必须老实承认，爽、非常爽！
　　更妙的是，当冯真真心中天秤再度倒向“留下来”那一边，河神的诅咒居然迟迟未被触发。
　　冯真真提心吊胆等着诅咒给她明确的指示到底留还是不留，谁知一直等到午餐前都没有任何异常。
　　为保险起见，冯真真打算中午叫外卖，绝不出门。
　　不料这时糖糖来了。
　　糖糖提醒她，中午约好了跟冯玲吃饭。
　　冯真真记得确曾答应过跟冯玲吃个道别饭，但不记得约的是今天。
　　她正欲另外敲定时间，冯玲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她手机上，那架势，这饭不吃也得吃。
　　冯真真不爽地忍耐着冯玲居高临下的傲慢邀约，忽然，彷如一道灵光乍现，一个多月前两人在走廊上不期而遇，地下车库里冯玲非要缠住她炫耀新车、居高临下约她吃饭、再度约她吃饭……种种情形一一掠过眼前，令她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这个猜想有些离奇，但能解释很多疑问。
　　冯真真决定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一番拉扯下来，双方各让一步。冯真真冒着被诅咒惩罚的风险放弃外卖出门吃饭；冯玲不再坚持开她的豪车去人均一千元的寿司店，而是屈尊按照冯真真的建议来到公司楼下商场的粤菜馆子，叫了个包厢。
　　一见面冯玲便递给冯真真和糖糖一人一套价格不菲的海蓝之谜，漫不经心地介绍那是香港DFS免税店VIP三周年礼物，白拿的，让她们赶紧收着，别介意。
　　糖糖收得眉开眼笑。
　　冯真真24个小时内刚刚收了近2000万的礼物，公寓内附带的品牌护肤品化妆品更是塞满一整柜。她并非借此瞧不起别人的礼物，只是更能体会到有钱真的并不代表一切，反而可能带来无尽的烦闷忧思。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到饭毕，糖糖跟冯玲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借口打电话走出包厢，将门关上。
　　冯真真更加意识到她的猜测没错。
　　眼瞧冯玲期期艾艾、话始终说不到点子上，冯真真抛出直球。
　　“嫁入豪门当了妈，一紧张就低头瘪嘴的老习惯倒没变。”
　　冯玲猛地抬头：“我紧张？你胡说什么！你都要走了，难不成还在嫉恨当年输给了我？”
　　冯真真举手做缴械投降状：“OK!是我多心了，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找我帮忙呢！”
　　冯玲：“我需要你帮忙？笑话！我只是看你要走了，请你吃个饭叙叙旧道个别！”
　　冯真真：“行，那谢谢您啦！现在饭吃完了，旧也叙清楚了，咱们走吧！”
　　冯真真大步走到包厢门口，冯玲却没动。
　　冯真真拉开大门，身后冯玲可怜兮兮地低唤起来：“等……等一下，真真姐。”
　　自从订婚宴闹剧后，冯玲再没这样软萌地叫过她真真姐。
　　回身冲冯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冯真真摇摇头关上门。
　　“求人帮忙不可耻，谁都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干嘛给自己加那么多戏，白白闹笑话！”
　　冯玲气鼓鼓瞪她，终究还是软下来：“唉，什么都瞒不过真真姐。“
　　没等冯真真追问，冯玲眼里就盈满了泪水：“我以后再也不跟别人炫耀过得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