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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面壁的小可怜 ...

  •   楚君展,也就是孩提时的小丑鱼,转了个身子挠了挠背。他好怀念干娘孟冬梅那双生满老茧的手掌。那双手冬日为他缝羊皮袄,夏日为他扇扇子。这双手不但为他抵挡了风风雨雨,也撑起了他支离破碎的童年。暖暖的干草的味道仿似让他回到了小时候与大石头和干娘蜗居乌篷船的时刻。

      羊皮袄还在,人已天涯。

      如山的恩情如何能报?

      “干娘,大石头,我一定要找到你们。”多年来,楚君展脑海中始终只有这一个念头。

      楚君展百无聊赖,原本正躺在蒲团上慵懒地享受着下午的春光。也许近来平陵王楚柏舟的责罚更加不分青红皂白,以至于做梦皆是孩提时流浪在外的片段。

      他睡得很是深沉,突然左脸胎记上一阵酥麻,熟悉的毒味刺激着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楚君展猛然睁开眼睛,汗水把衣衫都浸湿了。他从底下的蒲团上撑起身子,从迷迷糊糊的白日梦中惊醒。

      春光烂漫,窗外翠柳莺啼,春风和煦。

      房中居中端放着一尊观音玉像,香烟袅袅。

      除了几个蒲团,房中别无长物。

      此乃平陵王府的一个禅房,连同整座平陵王府,都坐落在天镜山上百丈高处,曲径通幽。

      楚君展左脸上的胎记出现一阵刺痛之后,又被那股神秘的力量融合,化为无形,比上一次的时间更加短了。

      “这个想害我的人是谁?为什么他下毒的剂量在逐渐减少。”楚君展瞧了一眼房中唯一的水壶,翻来覆去仔细回想。

      除了王府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楚逸岚和楚逸山,实在没有其它人比他们更想他死了。

      楚君展暗自琢磨:“反正毒不死我,小爷也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过几天,师父要查我修为,还是练习一下我们云和派的剑诀。”

      他私自拜师的事从未跟人提起,是他身上的第二个秘密。

      “大道真修意气主,情怀天地终始一。”楚君展运转周身气孔,开始修炼云和派的法门,香烟
      袅袅中,只见他周身聚起仙气,屁股下面的蒲团离地一尺有余。

      楚君展皱了一下眉,只觉虽然自己的修为能够勉强开启太乙清虚境,但是似乎体内总有一股更加强大的法力将法决的威力压制和融合,明明感觉体内真力充盈,却始终无法施展,以至于数年来一直游离在修真之人的第一层境界,太乙清虚境。

      楚君展自忖道:“师父说我悟性及天资极好,为何无法突破太乙清虚境,进入太乙清微境。”他口念剑诀,试图用为微末的道行驾驭云和派的剑诀。

      “天灵剑:舒适轻灵圆机现,龙跃平湖吻涟漪......”等待半晌,手掌心暖烘烘的,出现一个光团,楚君展强运心法,一次又一次道:

      “天灵剑,出!”

      “天灵剑,出!”

      “天灵剑,出......哎。”

      希望又一次化作失望。

      楚君展每一次强喝,天灵气剑变长一点点,但最多三次催动剑诀之后,气剑再也不会长长,只是弱弱地发着光亮,而天灵剑,以灵动见长,是云和派剑诀中威力最弱的第一试。

      楚君展百思不得其解,看着眼前的观音像依旧慈眉善目的看着他,楚君展嘴角一歪,用天灵气剑在观音像脸上一阵捣鼓。

      片刻之后,观音像上便多了两个酒窝。楚君展满意地看着那观音像,道:“观音娘娘,我的云和小剑还是有些用处的,这不是让您高兴了吗”

      突然,只听门外哒哒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转眼便到禅房门前。

      楚君展猛然惊起,轻喝一声:“天灵剑,收!”气剑这次倒是乖乖地消失于无形。

      楚君展端端正正地跪好,手忙脚乱地抓起丢在一旁的《八荒术述》,摇头晃脑地背诵起来:“神农雨师,赤松子者,入火不烧,至昆仑山……”却听门后“咯咯”娇笑。

      他回头一看,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楚怜香和她的婢女阿泷。

      阿泷笑道:“公子,你别装了。这些《八荒术述》,《六合遗册》、《七海志》你两年前的时
      候,不是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吗?”

      楚怜香俏脸一愠,道:“阿泷,我倒是站在君展哥哥这边,君展哥哥指出他们所教与《八荒术述》不符,那个太傅实在是老糊涂,不但不认白字黑字,还罚君展哥哥抄书。君展哥哥气不过,寻机将他捆了半天,真是解气得很。谁知道张太傅那么不中用,绑了才那么两个时辰居然就差点断了气,事后一边哭一边跟爹爹磕头,说君展哥哥不通礼法,死活都不肯再做我们的太傅了。我看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君展哥哥......”说罢又道:“这次爹爹让君展哥哥在禅房面壁
      一个月,也是较真得很。” 两个小丫头忍不住娇笑起来。

      楚君展此时已是长身玉立的少年,楚怜香较之小四五岁,却也出落得水灵娇美。楚君展见是她俩,心中已一宽,便一屁股坐到蒲团上,将那本《八荒术述》甩到一边,斜眼问道:“你来作甚么?你那俩无恶不作的亲哥哥派你来取笑我么?”

      他心知楚怜香生性善良温柔,和楚逸山、楚逸岚绝不是同类,仍是忍不住将一小半的气撒到她头上。

      幸好楚怜香似乎心情很好,也不以为意,笑嫣嫣道:“我来给你看个东西。”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薄如蝉翼,亮如秋水的宝剑。

      她御起剑诀,让之环绕在自己身周,舞成一个轻灵小剑阵,待得片刻,禅房之内只剩寒光掠影,实在是一把好剑。

      楚君展惊讶道:“难怪你这么高兴,原来淑姨把她的‘履霜剑’送给了你。”

      他口中的淑姨,即现在的平陵王妃,楚逸岚、楚逸山和楚怜香的生母:姬晓淑。

      “你虽不修道,眼力倒好,认得出这把剑。”楚怜香一边得意地把玩履霜剑,一边开着玩笑,丝毫没有注意到楚君展脸色的变化。

      这把履霜剑正是当初楚君展初到王府,姬晓淑护短时指向他、质问他的那把。

      楚怜香错把楚君展的恨意当做了嫉妒,显摆道:“还不是因为青木王伯伯和太宰赵之桓叔叔此去蓬莱仙岛,觅得了太阿剑和含章剑送给了二哥三哥;却只是送些珊瑚玛瑙给我。我实在也想得一把好剑做我的法器,跟娘磨叽了半天,娘才把她的‘履霜剑’送给我的。”

      “赵太宰人称‘剑痴’,他寻到的,一定是好东西。”楚君展淡淡地回了一句。他表情如常,内里却有说不出的不痛快。

      “君展哥哥,赵叔叔有送什么好剑给你么?”怜香问道。

      楚君展瞪了她一眼,心想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从小害病,还是缺心眼的病,光捡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话说。

      本来么,他一个废妃的儿子,流落街头多年,又不得楚柏舟宠爱,早已习惯了别人的冷落,但
      偏偏他也是不肯吃亏的,非要酸一酸过过嘴瘾:“这些人想着法子巴结你们,是为了讨好你的
      父王,我和王爷八字不合的,巴结我,却是热馒头喂死狗,白搭。”

      “君展哥哥,你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说不定,是赵叔叔觉得父王不让你修仙入道,送你宝剑和爹爹的命令有违,便不送你了。”

      楚怜香自讨没趣,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赔罪,交给楚君展,道:“青木伯伯托我带给你的。”

      楚君展眼中立马放出光彩,忙不迭打开,不过才看了几行,把纸揉做一团,背过脸去。

      楚怜香见他怏怏不乐,叹了口气,看来又是封无用的。

      君展哥哥这些年为找他的干娘和义兄花了不少心思,青木王叔叔自小疼他,也帮他东南西北地
      找,却总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阿泷突然道:“今天下午皇上在无色沙场阅兵,王爷、逸山王子和五行王都会去,王妃让公主来叫你一起去呢。”

      楚君展抬起头,两道眼眸清亮地看着她:“青木王伯伯也会去?”

      楚怜香急着邀功,忙不迭点头:“会去,会去!已经在了!”

      青木王向来淡泊,虽居庙堂之高,却喜隐于江湖之远。十年前,青木王在中洲游历,恰巧遇见一个青年在逼迫两个孩童,又发现小男孩挣扎时露出了废妃骆羲和的法宝“半壁玉璜”。眼见平陵王的血脉身处危险,于是出手相救。他绑了坏人,问清来龙去脉之后,自作主张,修书一封送去青餮堂,告诉了方位,请人来把这丢人的弟子带回去,又把穆千山送去只收女弟子的静叶庵,最后带着小丑鱼回到天镜国与平陵王相认。

      缘分使然,青木王成了小丑鱼在天镜国最大的靠山。

      楚君展想了想,又转念道:“是淑姨让我去?那可不成,王爷不答应。”

      楚怜香还未答话,阿泷已道:“楚皇下旨了:‘我这个侄儿两天闯祸三天思过,想必菩萨也烦了,怜香去问问他,他愿意来就带他过来,让他离菩萨远点,也是功德一件。王爷听着脸都绿了。”阿泷说罢噗哧一笑。

      楚君展收起不屑之色,掩藏住一丝失落,父亲将他关在平陵王府,却又不正式承认有这么一个儿子,所有的奴婢仆从,只能叫他‘公子‘,他也只能叫他‘王爷’,在他和其他人眼中,他的儿子,天镜国的王子,只有楚逸岚和楚逸山。楚君展知道名义上,自己只是天镜国一个不受人待见的‘隐形人’。楚皇伯伯唤我侄儿,平陵王当然会脸都绿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楚君展这个月面壁得太过无聊,心中怨气实比平时高出十倍,想到自己尴尬的身份也许会带给平陵王一点点难堪,得意道:“走!我和你们一起去阅兵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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