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师尊不干了[穿书]》埃熵

35、第035章

　　外境的变化侵扰不到心脉灵境，盛无邗太过劳累昏过去后：
　　燕挽删繁就简地将近期发生之事尽数对意清收讲明。

　　包括九星山的封印被君傲擎揭开、虚海之眼的镇狱灵珠被破坏，
　　魔界之门洞开、邪元释放等等。

　　她存了私心，故意没有提盛无邗为了救意清收。
　　在九星山阵破时，闯过去抢下往事镜的事儿。

　　虽然当时看见他的人不多，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燕挽只怕九州十四境内的善谋者，
　　会将他们青夷山的门槛踏破——

　　逼问他们是不是监守自盗、逼问他们是不是居心叵测。

　　燕挽不喜争斗，自然也不喜欢人心谋算。

　　一想象到那个画面，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与其让她同一帮固执的蠢货解释，倒不如统统杀了痛快。

　　所以，某种程度上。
　　燕挽和她的师尊李玄泽：其实是一路人。

　　“就这么多？”意清收看她。

　　“就这么多。”燕挽点点头。

　　“啧……”意清收瞪了燕挽一眼，手指却在无意识地把玩着盛无邗的一缕头发：
　　“臭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撒谎骗人了？”

　　“唉？我没……”

　　“那你告诉我，他是怎么拿到往事镜的？”
　　“九星山上封印的阵法可是我同几位大能一道儿布下。”

　　“唔呃，”燕挽扁了扁嘴，她拽住意清收的袖子：
　　“那什么，师祖，小师叔这么做也是为了救你不是，你可不能怪他。”

　　“……”
　　怎么在他们眼中自己就是这样是非不分吗？

　　又不是其他话本里的圣母白莲花。
　　意清收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笑骂道：“我吃多了撑的么？”

　　“嗯……咦？”

　　“破开封印、放出邪元的人是君傲擎，盛无邗取往事镜，也是为了我。”
　　“就算要计较得失功过，也该是自我而起。”

　　燕挽眨了眨眼睛，而后拍起手来：
　　“我就知道！师祖你最好了！”
　　“你果然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抛弃小师叔！”

　　死丫头。
　　这话说得好似他从前是个负心汉似的。

　　垂眸看着还枕在他腿上的盛无邗：
　　只有睡着的时候，盛无邗才有了点年轻人的青涩模样。

　　被这颗热烘烘的脑袋拱在这里，他倒是忽然有些不想起身了：
　　鸟语花香，熏风微暖，更缓缓地撩动了意清收心底的某根弦。

　　这小子，倒是真生得……蛮好看的。

　　燕挽说了半晌，有些累了。
　　正想着去找鹘星那小鸟混口饭吃，
　　一垂眸就看见意清收看着盛无邗那安静温和的表情。

　　“……”

　　燕挽闭上眼睛，福至心灵地转过身去：
　　我没有我，我不在这里。
　　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一点儿也不多余。

　　在心境灵脉内照顾意清收的几天，
　　向来严于律己的鹘星其实也没有落下修炼。

　　大约是因为在心境灵脉内，灵气充裕，
　　他的修为境界竟也往上提了一重。

　　而且，鹘星认为自己最大的收获是——
　　他终于能够独立做出一桌子符合人类口味的菜。

　　对，还有点心。

　　意清收吃点心喜欢甜口，但吃菜却好辣、爱重口。
　　什么夫妻肺片、水煮鱼、麻婆豆腐，他都顶喜欢的。

　　就是一开始有点难做，还浪费了好多食材。
　　作为一只鸟，鹘星还蛮欣赏人类对于食物的这种精致。

　　——它们鸟族，吃果子吃草的那帮不算。
　　剩下的几乎都是将猎物扑过来生吃，一点也不美。

　　而且，鸟类的世界里可没有那么多丰富的香料和酱汁。

　　一边哼着歌，一边将手中的酱汁涂满鸡翅。
　　今天他根据意清收给他的一本食谱，想要做一道炭烤鸡翅。

　　家禽不算同族。

　　鹘星一边涂酱料，一边念念有词。

　　结果才将鸡翅架上火，就被一个人扑了个满怀：
　　“小鸟！我饿了！”

　　鹘星被燕挽这自来熟的性子吓得不轻，
　　手中的鸡翅都险些掉落在地。

　　他结结巴巴的：
　　“宴宴宴华峰主……您您您您……”

　　“我饿了！”燕挽放开他，皱了皱鼻子：
　　“你再不给我吃点什么，我就要被狗粮喂饱了。”

　　“狗……粮？”鹘星不懂，“那是什么东西？”
　　“心境灵脉当中有狗？”

　　燕挽没说话，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头。

　　鹘星更是摸不着头脑，只能顺着燕挽的话说：
　　“冬瓜排骨汤倒是已经炖好许久了，您……先盛一碗？”

　　“好！”燕挽高兴起来，“还是小鸟最好！”

　　他们这边闹腾腾，
　　一树之隔的草坪上，倒是更静谧祥和。

　　几头好奇的白鹿见意清收和盛无邗一直坐在这里不动。
　　便一边吃草、一边团团围了过来。

　　其中一直胆大的小母鹿更是凑上前来，
　　用它湿漉漉的鼻子在盛无邗的脸上嗅了嗅。

　　微凉的触感让盛无邗皱眉，缓缓地睁开眼睛。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对圆溜溜的兽瞳——

　　盛无邗：“！！！”

　　小鹿也受了惊，一跃而起，
　　蹦蹦跳跳地和鹿群一道儿逃离。

　　“醒啦？”
　　意清收好笑地看着盛无邗，然后他推了盛无邗一把：

　　“醒了就赶紧起来，腿都被你压麻了——”

　　发觉自己竟枕在意清收的腿上，盛无邗脸色一白，
　　连忙翻身坐起来：“师尊对不住，我……”

　　“行了行了，”意清收好笑地揉了他的脑袋一把，“没有怪你。”

　　曾经睥睨天下的魔头，这会儿偷偷瞄了他一眼。
　　见意清收是真的没动怒，盛无邗才放下心来。

　　他扶着意清收，将人从树下的草坪中带起来。
　　然后贴心地蹲下身去替意清收拾掉衣袍之上沾染的草叶。

　　相反，意清收看着盛无邗低眉顺眼的模样。
　　一颗脑袋、跪在他身前窸窸窣窣……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令人血脉偾张。

　　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意清收咬牙：

　　都怪那本该死的破书里头这种描写多得露骨。

　　蹲在地上的盛无邗倒是没有注意意清收的表情，
　　他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想了很多：

　　经历过无数次重生，又在往事镜中看到意清收的过去。
　　待人处事，尤其是面对意清收——

　　他以为真心为上，断不能随意哄骗、欺瞒。

　　从前是他做错了事，而且错得离谱。
　　这一次，他想要留下意清收的这份暖。

　　心念料定，盛无邗顺势跪倒在意清收脚边。
　　合掌抱拳，深深稽首：

　　“师尊，弟子有事情要对你说。”

　　没想到盛无邗突然跪下，意清收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盛无邗絮絮道：

　　“弟子自知罪无可恕，无论师尊如何责罚都毫无怨言。”
　　“但弟子还是想腆着脸、求师尊一样——”

　　他终于抬头，目光澄澈地看向意清收：
　　“弟子此生都不愿离开师尊，还求师尊不要赶我走。”

　　“……”

　　眼前的盛无邗虽然跪着，
　　但身子笔挺、眼神干净——断不是前世与他同归于尽的魔尊。

　　意清收闭上眼睛，
　　脑海中却浮现起这一世、他们初见时：

　　彼时的盛无邗只有十八岁。
　　被五花大绑、狼狈地跪在太极广场正中。

　　虽是少年，却浑身透着绝望死气。
　　眼中没有光明、身上也都是孤寂。

　　倒是只用一眼，
　　就让意清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后来，盛无邗谨慎而怀疑地跟着他上了长佑峰：
　　总是沉默寡言、总是将什么事都憋在心底。

　　他豁出去老脸不要，事事亲力亲为，
　　甚至逼着自己同盛无邗一道沐浴。

　　师徒俩尴尬地数次“坦诚相对”，
　　他则不止一次被盛无邗那傲人的玩意儿吓得红着脸、背过身去。

　　好在，固执地将盛无邗焐在身侧。
　　如今，他也能看见这小子眼中的热切。

　　看见他越来越结实的臂弯，
　　看见他、宽厚的肩膀，笔挺的脊梁——

　　啧。
　　老怀安慰。

　　意清收伸出手，想先将盛无邗扶起来。
　　结果这孩子脾气倒和他一样固执，竟跪着不起。

　　“行了行了，”意清收拍拍他肩膀，“不就是为着九星山的阵法，还有往事镜的事。”

　　盛无邗看着他。

　　“为师不怪你。”
　　意清收点了点他的眉心：“孩子气，为师什么时候赶过你？”

　　这次，盛无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地。
　　他看着意清收，眼眶却忽然有些红了起来。

　　他想起宁乐希说过的那句：
　　你的师尊，素来心软。

　　……
　　都说了不怪他，这孩子恁地还哭上了？

　　意清收只觉这世界愈发荒唐。
　　忍不住地伸出双手来，往两边不客气地扯盛无邗的脸：

　　“哭什么，这么没出息？”

　　盛无邗却因为他的突然靠近，
　　目光落向了他的唇尖。

　　漂亮的唇珠粉白晶莹，
　　开合的薄唇，似乎温良而柔软……

　　他兀自呆了，意清收却被他这呆头鹅模样逗乐，
　　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笑声让盛无邗回神，
　　自己先别开了眼睛。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蜷曲，
　　心跳加快、眼神却晦暗不明：

　　他竟对意清收……
　　他可真不是东西。

　　一想到从前，意清收那惨烈的结局。

　　盛无邗握紧了拳，
　　他不能做李玄泽、江风际和颜星剑那样的畜生！

　　“意尊者、主人，饭做好……”
　　鹘星好心从大树后面转过来叫他们吃饭。

　　结果却看见自己英明神武的主人，脸被意清收扯得扭曲。
　　偏偏一双眼眸中还盛满了叫鹘星看不懂的深情。

　　鹘星愣了半晌，
　　最终顶着见了鬼的表情回到桌边。

　　燕挽一看他那样子，叼着一根鸡翅含混吐字：
　　“怎么样，狗粮好不好吃？”

　　她的话鹘星不明白，
　　但是鹘星总觉得那样亲密的姿态、那样的眼神——

　　只有他们族中筑巢的雄性才会摆出。

　　他狠狠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心道他一定是中邪了，才会觉得那是在“筑巢”。

　　筑巢是雄性求偶时候用的。
　　他主人和他主人的师尊……

　　鹘星缩了缩脖子，
　　寻思下次果然还是应该向主人学一道清心咒。

　　这时候，意清收也扶着盛无邗出来。
　　——能够顺利从往事镜中返回的人，身体都会有一段时期的疲软。

　　像是拼命跑了许久，浑身的肌肉都是酸软无力的。
　　盛无邗大约有些不好意思，一直勉力支撑想要自己走。

　　他们俩有说有笑地走着，
　　一段不长的路却走了小一刻钟。

　　燕挽头也不抬地埋头苦吃，
　　鹘星心中那份怀疑却越来越大——

　　主人他……
　　他是不是喜欢……？

　　“小鸟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意清收的声音叫回了鹘星的神思。

　　他这桌子菜当然做得不赖：
　　晶莹剔透的冬瓜汤、令人食指大动的碳烤鸡翅，还有几样绿油油的小菜。

　　盛无邗也略有意外地看了鹘星一眼，
　　在喝了一口冬瓜汤后，对着鹘星点点头，惜字如金地说了句“不错”。

　　鹘星乐开了花。
　　倒是燕挽吭哧吭哧，唇边嘴角都挂上了饭。

　　“姑娘家家的。”意清收看不下去，取出块帕子来：
　　“能不能斯文点儿。”

　　燕挽看了自己师祖一眼，含着满嘴的饭菜：
　　“……谁也不能阻止我干饭！”

　　大约是有燕挽这个“干饭人”存在，
　　鹘星从没觉得吃饭这么累——

　　他要一边给望着意清收发呆的盛无邗夹菜，
　　又要防备燕挽抢走碗里的最后几枚鸡翅。

　　吃饭跟干架一样，
　　鹘星捧着碗十分委屈：他倒情愿出去干架了。

　　结果一顿饭还没吃完，一阵激烈的鼓声响彻山穹。
　　咚咚擂鼓声、伴着虎啸甚至都传入了心境灵脉内。

　　燕挽呆了一瞬，面色微变。
　　意清收和盛无邗也沉下了脸：

　　虎威鼓，这是青夷山的警戒鼓——

　　大事聚、戒钟鸣。
　　险境生、威鼓响。

　　“有人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