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脱贫》宋栖之

4、第四章

　　段泽在工作的时候，邢汐就在对面，左手拿着扫帚，漫不经心地打扫街边的垃圾。
　　眼睛却一直往校门口瞟。

　　虽然很不忍心，但是邢汐还是想笑。
　　他忍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撑着腰在路边无声地笑了一会儿。

　　少年身材实在是不错，穿上那身裙子居然没有一点违和。
　　如果不看他那张脸的话。
　　他只要往路上一站，那就绝对是整条街上最嫩最粉的公主。

　　一下课，立即有一群小姑娘围了过来。
　　少年似乎并不在意她们的目光，来一个，塞一张海报。
　　他手里那沓海报是最早发完的，发到最后一个小姑娘，甚至还蹲下来，让她抱了一下。

　　邢汐在对面看了一会儿，大婶过来了。
　　“吃饭吧！”大婶把手里一份盒饭递给了他。

　　旁边有个乘凉亭，邢汐坐在大婶对面，边慢条斯理地吃着白菜豆腐，边听着大婶压低了声音说话：“阿泽真的每次都能给我不一样的惊喜，要喜欢死这孩子了！”

　　“阿泽？”邢汐愣了一下。
　　这个名字，他好像听到很多次了。

　　“对啊，就那孩子，可讨人喜欢了。”大婶知道他新来的，指着对面已经在换衣服的少年，解释，“两个月前来的，你要跟他接触过，肯定也喜欢上他！”

　　原来就是他。

　　跟他一起租了闹鬼房，把好工作全部揽走，在群里帮他说话的那个阿泽。
　　昨天，端面给他吃、买粥给他喝的那个少年。
　　顺便还帮他换了身衣服。

　　“我在隔壁小区扫街的时候听人说阿泽公主什么的，我还以为他们乱讲的呢。”大婶眼睛笑得都眯了起来，“结果还真的是啊！”
　　“隔壁小区？”
　　“是啊。”大婶脸色非常真诚，“你看微信，朋友圈里传得可火了！”

　　邢汐从兜里把手里拿出来。
　　这智能机是昨天邢汐买手机卡充话费送的，虽然反应慢内存小，但是功能齐全。
　　微信的字体被他调到了最小，依旧比苍蝇还大。

　　小区群被他设成了免打扰，现在里边消息已经到了99+。
　　邢汐点进朋友圈一看，果然小区里的各位都在发布关于少年的动态。
　　看得出来，确实是区宠。

　　工作餐的质量不能高估，这饭菜清淡得邢汐以为自己在吃斋。
　　邢汐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

　　“你这手还能行吗？”大婶扒了几口饭，问他。
　　“行啊。”邢汐说。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

　　段泽没想到，他穿裙子的样子被人拍了下来，还传到了群里。
　　从下课铃响到校门口所有的学生家长全部散去，也就总共二十分钟的时间。

　　他喝个水的功夫，一点开微信，小区群里还在聊得火热。
　　各位纷纷建议他去当女装模特，说这个来钱快，还为他未来红遍全中国积累人气。

　　段泽一直没懂什么意思，直到他刷到了朋友圈。
　　朋友圈被他穿lo裙的背影刷屏了。

　　@李大爷：现在年轻人赚钱真的不容易，大家给给面子吧，我们小区的区宠，多可爱一孩子啊
　　[图片]

　　@老王：说真的像阿泽这样拼命的女……啊不是男孩子不多了，来个富婆收了他吧，他做梦都会笑醒的
　　[图片]

　　@二胡：兄弟，我从来没发现不看你的脸的话你有这么可爱，你跟王美芬搭配起来直播，绝对赚翻
　　[图片]

　　@小乔：我们阿泽底迪的腿是真的长，酸了
　　[图片]

　　段泽其实并不反感穿裙子。
　　高二的时候，他们班曾经举办过一个尊重女性的活动，全班的男生都穿上了小裙子。
　　因为穿过，所以自己也不觉得奇怪。

　　段泽看着那张背影图，立马发了一条朋友圈。

　　@阿泽：为了不混淆大家视听，自我介绍一下，大家好，这里阿泽，男的，梦想是成为全中国最有名的诗人！下边我即兴作诗一首献给大家：
　　北京镇的阿泽认不认识
　　他的特长是非常会作诗
　　见过他的人都成了花痴
　　他的帅气真的可想而知

　　不到一分钟，段泽收到了几条评论。

　　@老王：
　　你怎么又来朋友圈作诗
　　再多看一个字我都想死

　　@小乔：
　　看阿泽的名作这么多次
　　连我都学会了即兴赋诗

　　@阿南：
　　底下跟他对诗的真无耻
　　我不允许你们这样讽刺

　　@邢汐：
　　虽然不清楚为啥要对诗
　　但是不能在我这里停止

　　段泽看着邢汐的评论，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他已经习惯了大家在底下跟他一块儿分享快乐，几乎把这个当做每周一次的沙雕沙龙。

　　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段泽拿到五十块的工资，准备先去吃午饭。
　　营业厅的工作刚辞了，段泽下午没事，要去物色新工作。

　　还没走几步，段泽看到前方的花坛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换了一身深蓝色的长袖长裤，脚上仍然是那双粉红色的人字拖。
　　醒目的橙色环卫服被脱下来放在一边，男人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张纸，很认真。
　　嘴边叼着一片叶子。

　　“小哥！”段泽远远地喊了一声。
　　邢汐抬起头，便看见少年笑着朝他跑了过来。
　　他在邢汐面前站定，然后低头弯腰去看他手里那张海报。

　　段泽身上那件长袖领口很大，他一弯腰，正好把开口处大大方方地露在邢汐面前。
　　从邢汐的角度，能够清楚地看见他从领口处露出来形状突出的锁骨。
　　再往里看，还能看见少年一小片胸膛。

　　然而他本人好像并没有发觉。

　　“你忙完了？”邢汐问他。
　　“嗯。”
　　段泽看清了，那是一张招聘甜点师的海报。
　　他直起腰来，问他：“你嘴里那是什么？”

　　“后边花坛摘的。”邢汐回头看了一眼矮灌木，“不知道什么。”
　　“好吃吗？”段泽问。
　　“一股农药味。”邢汐说。
　　“……”

　　邢汐看他一脸你为什么想不开找死的表情，笑了：“闻起来是，尝起来没什么味道。”
　　“……有什么区别吗？”

　　邢汐把嘴里那片叶子拿下来，问他：“去吃午饭？”
　　段泽点点头：“一起？我请你。”
　　“真的？”
　　“当然。”

　　段泽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邢汐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以至于邢汐跟在他身后的时候，段泽才后知后觉，似乎快要到月中了。
　　要交房租了。

　　上个月刚交完房租，他在二手书市场花光了自己剩下的工资，把客厅里那个架子塞满了。
　　这些天他运气不好，找了几个工作都没干过三天，吃饭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实在没办法就去隔壁老王蹭碗泡面。

　　昨天邢汐的医药费，段泽跟老头儿在那扯皮扯了好一会儿，老头儿才答应三七分。
　　段泽付了三。

　　可寒酸了。

　　段泽最后带他去了地沟油一条街上的一家自选快餐店。
　　这时候正是吃饭高峰期，小小的店里仅有的两张桌子都坐满了。

　　他之前在这店里里做过一个星期的服务员，跟店里仅有的两名员工都混熟了。

　　老板娘就在前台算账，一见他身后跟着的人，朝他笑：“泽啊，带朋友来？”
　　“对啊，还有座位吗？”
　　“有！”老板娘喊了一个小姑娘过来，“领你泽哥上二楼！”

　　店里摆着一个长柜，菜品是按重量算价钱的，有荤有素。
　　段泽递了一个饭盒给他，意思是想吃什么自己选。
　　两人挑了两大盒，在老板娘那边一称，总共才十块钱。

　　小姑娘在前边领路，回过头来小声问：“泽哥，朋友圈里那张穿粉色lo裙的人真的是你吗？”
　　段泽上楼的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回头看了邢汐一眼。
　　邢汐低着头在看路，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你也看见了？”段泽压低声音问。
　　“什么叫我也。”小姑娘笑得不行，“你现在可是我们镇上的红人，龙啸的公众号都写文章夸你了呢！”
　　段泽脸色一白：“什么？！”

　　“你还不知道啊？”小姑娘看他脸色不对，说，“微博上都在转你那张背影照呢。”
　　段泽：“……”

　　他思想太狭隘了。
　　他怎么能以为自己没有红的潜质呢。

　　幸好脸没露出来。
　　穿着那种粉嫩的裙子，那些人应该认不出来是他。
　　段泽暗暗松了口气。

　　楼上是一个小仓库，摆了两张桌子，光线有点昏暗，大中午，里边很阴暗。
　　小姑娘给他们开了灯，下去了。

　　“你是昨天刚来这里吗？”段泽问他。
　　“嗯。”邢汐拆开一双一次性筷子。
　　“那你要在这久住吗？”段泽咬着筷子尖问他。
　　“具体住多久还不知道。”邢汐语气有些淡。

　　段泽见他用左手吃饭的姿势有些别扭，盯着看了一会儿。

　　“你觉得这儿怎么样？”段泽忽然问他。
　　邢汐抬眼看他，说：“挺好的。”
　　“你会喜欢上这里的。”段泽朝他笑。

　　邢汐想到不久前大婶的话，朝他笑了笑：“今天还有人跟我说，我要是跟你接触过，也会喜欢上你的。”
　　“哇。”段泽有些受宠若惊，“谁在背后拍我的彩虹屁？”

　　他还没开口，段泽顾自说：“肯定是某个被我才华折服的狂热粉丝。”
　　邢汐：“……”

　　“你今天也看了我的诗。”段泽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你觉得怎么样？”
　　邢汐似乎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你朋友圈写的那些……？”
　　那些东西？

　　“对啊。”段泽点头。

　　邢汐想说你那也叫诗？

　　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好诗！”
　　邢汐看在这顿饭的面子上，闭眼就开始吹，“遣词造句中非常有个人风格，自成一派，诗作者感情亦非常充沛。特别是每句诗脚都押了韵，可窥见文学功底是多么深厚！”

　　“……”

　　段泽静默了几秒，小声说：“我怎么觉得你在讽刺我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
感谢bird鸟鸟的营养液×10！！
感谢邵邵可爱的地雷！！！
超小声的bb，端午节出来玩没拿电脑，这是我最后一章存稿，明天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