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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

  •   元旦放假几人又去网吧玩了几次。朱青武打电话给石源想叫他也来,结果对方手机一连关了三天。
      “这老哥是怎么了,新年晚会那天就没见人。”杜洋边登陆游戏边嘟囔。
      开学那天是个周四,徐浩发烧没来上学。晚自习顾冰河等着通知去开会,结果所有部门的通知都下了,唯独没有体育部的。教室里空了一小半的人,她也只好坐在位子上做题。
      沈益则从外面回来看见她坐着好好的,不禁奇怪:“你没去开会?”
      顾冰河摇了摇头:“没通知,估计是不开了吧。”
      再后来程瑶从学生会带了消息回来告诉她,苏楠跟石源分手了。

      高中毕业那天全班一起聚餐,中间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瓶子口转到顾冰河,徐浩问她高中三年最难忘的场景是什么。
      顾冰河垂一垂眼,脑海里想起石源跟苏楠分手的那个冬天,时隔两周,她终于再见到他的时候。
      该怎么形容那天的他呢?
      那时校园里积雪还没化,因为刚结束了期末考试,四处洋溢着欢声笑语。那个人低着头从人群里走出来,身上穿得很单薄,抬起头看见顾冰河的时候,他冲她笑了笑,那笑容很浅淡,又有些孤独,像是大病初愈,又像是风烛残年。

      忘了从哪见过这么一句话:人总在记忆中沉沦,为路过我们生命的那些人哭着,笑着。

      那天石源走后她一个人在雪地里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暮色昏沉,教学楼陆陆续续地亮起了灯。
      回去时教室里很暖,不知是谁剥开一个橙子,清新的气息蔓延。黑板上写满了期末考试的各科答案,程瑶跟沈益则争辩一道政治选择题,不可开交。
      程瑶问顾冰河怎么眼睛有点红,她笑了笑,说考砸了。
      程瑶丢了政治卷子来拥抱她:“没事儿,不就个考试么,考完就过去了。”
      “嗯。”

      放假那天早上程瑶在班里发寒假社会实践的报名单。
      顾冰河拿着笔琢磨半天,直到身后的徐浩问她:“你想报哪个?”
      她摇摇头说还没想好。
      过了一会程瑶从讲台上下来塞给她一张名单,然后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顾冰河接过来一看,是高二学长的带队安排。
      “我想报扫雪那个,石源学长带队。”程瑶说,“咱俩一块呗。”
      顾冰河沉默了一瞬:“我不想报这个,太冷了。”但经不住她苦苦哀求,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跟她一块在扫雪的项目底下打了对勾。
      后来因为扫雪报的人太多,顾冰河被调剂去了维持交通秩序。程瑶一脸遗憾,顾冰河看着调剂的通知,缓缓地吐了口气。

      社会实践那天下着大雪。
      临出门南禾给顾冰河严严实实地裹成个粽子才肯放她走,顾冰河埋怨着:“妈你看顾铁马穿得多少,你都不管他,净盯着我。”
      南禾听了视线移过来,顾铁马撒腿往外溜。
      路上的冰还没化就又覆上了雪,两人没法骑车子,一路连走带滑到了地方。
      顾铁马报的项目在养老院,拐进去之后顾冰河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在十字路口跟带队的学长汇合。

      每个班的实践活动只有一上午。到十一点实践结束,顾冰河在参与活动的确认单上签了字,然后动身去找程瑶。
      一路上风很大。路面的雪有的结成了冰,反射着淡水似的阳光,照在脸上晃得脑门有点发酸,闭眼时一片猩红。程瑶在一个街角公园扫雪,顾冰河到的时候她正缩在公园长椅上,抱着奶茶吸得起劲。
      看见顾冰河,程瑶得意地笑,举了举手里的杯子:“石源学长请我们喝的。”
      顾冰河“切”了一声:“德性。”
      “喝不喝?”程瑶把吸管递到她嘴边。
      顾冰河伸手拨了拨挡在嘴边的围巾,弯下腰啜了一口,然后轻轻皱了皱眉:“太甜了。”
      程瑶自己又吸了一口:“唔,忘了你不喜欢甜。”

      说话间石源已经拿着确认单走过来让程瑶签字。程瑶手冻得僵了,搓了搓才捏着笔杆歪歪斜斜地画了两笔。
      他穿得不多,肩上落着雪,鼻尖微微发红。程瑶签完,他拿过来看也没看就又递给顾冰河。
      “我不是这组的……”顾冰河开口时石源才抬起头来认出她,愣了一下,点头:“嗯。”
      然后他低下头确认单子上的人数。
      程瑶咕噜咕噜地把奶茶吸光,站起身来:“走吧。”
      “去哪?”
      “不是说好了下午打游戏么。”程瑶伸手拍拍顾冰河毛茸茸的帽顶,“那俩都在敬老院呢,他们那边还没弄完,屁哥刚给我发消息让咱俩过去。”
      “他怎么不给我发?”顾冰河一摸口袋才发现忘了带手机。
      与此同时石源数完了人数,把单子折了折揣进口袋里:“我也去那儿,一起走吧。”
      程瑶激动了半天,受宠若惊。
      一路上程瑶和顾冰河挽着手并排走,石源始终抄着兜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敬老院有好几个实践活动小组。杜洋那组早结束了,顾铁马那组是宋崎远带队,在礼堂给老人表演新年节目。结果可能是节目准备得有点多了,到这会才刚弄完,程瑶他们到的时候组员正轮流签确认单。
      石源走过去拿胳膊肘怼了下宋崎远。宋崎远回敬他一拳,石源笑了笑,靠在门边没说话。
      “她怎么来了?”宋崎远目光落在顾冰河身上。
      石源抬抬下巴:“他们几个一会约了打游戏。”
      宋崎远激动了:“噢?咱俩也去啊。”
      石源瞥他一眼:“人家几个玩得好,你凑什么热闹。”
      宋崎远张了张嘴刚要说话,苏楠那边忙完了,过来交确认单。看见门上倚着的人,她远远地脚步停住。石源也侧过头看见她,两人就那样站着相顾沉默。

      气氛一瞬间有点僵。程瑶暗暗吸了口气,抱紧了顾冰河的胳膊。
      “我找宋崎远。”半天,苏楠说。
      话音刚落石源就转过头去冲着宋崎远,语气淡淡:“找你的。”
      宋崎远叹口气走过去。苏楠把单子递给他转身就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看着门边懒散站着面若冰霜的人。

      “石源,你把拨片还给我吧。”

      窗户外边飘着雪。
      礼堂里老人已经陆续回去了,剩下实践活动的学生零零散散地站着,有的低头签着字,有的站在一边等人。
      苏楠说完一片鸦雀无声。过了半天,石源说:“送别人的东西,怎么还要回去?”身子还是斜斜地倚着,动也没动。
      苏楠没再说什么,只是固执地把手伸到他面前。石源低头看她的手,半晌,开口:“老宋,把你旁边吉他借我用用。”
      “你干什么?”宋崎远皱眉。
      “加个节目。”
      宋崎远脸色有点不平静,站起来要拦。石源走过去抬起胳膊挡住他,一个弯腰就把那琴拎起来。
      “弹个曲子,祝大家新年快乐。”

      他拎着琴,一个侧身坐在桌子上。从口袋掏出钥匙串,把那黑色拨片扯下来。
      顾冰河默默看着,心莫名地紧缩一下。

      礼堂不知哪个窗户没关好,风穿过窗缝哨子似的,发出阵阵呜咽。扫弦声浪潮般涌出来,石源垂眼捏着拨片,吉他钢弦闪着银色,曲子节奏很快,他左手飞速变换,像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树影,又像岁月里转瞬即逝的时光。
      那首曲子顾冰河听过,叫《guitar on fire》。是首欢快的曲子,让人看得见篝火,啤酒,还有拿着酒杯的红裙女郎。
      曲子很长,顾冰河望向门边,看见苏楠咬着唇,眼眶渐渐发红。后来石源不再看琴,手里没间断,却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她。
      再后来一曲终了,他在一片寂静里起身,走过去弯腰牵起苏楠的手,把拨片轻轻放在她手里。

      “还你。”

      宋崎远拿吉他的时候看见琴弦颜色不对,扳过石源的左手看了一眼,冲口而出说了句“操”。然后急声问:“你们谁有创可贴?”
      石源伸着手任他摆布:“没事,这钢弦有点硬。”
      宋崎远沉着脸推他一下:“你他妈有病?手都伤了,还弹个屁啊?”石源一个趔趄收住步子,无所谓地笑了笑。
      苏楠早就走了,门口漆黑一片,空荡荡地往礼堂里灌着风。石源淡淡地瞥一眼,然后把胳膊搭在宋崎远肩上:“走,打游戏去。”

      雪下得纷纷扬扬。几个男生结伴走在前面,头上落满了雪花。
      “学长还喜欢苏楠吧。”程瑶挽着顾冰河跟在后面,忍不住悄声说。
      顾冰河抬起头,正前方的男生穿着薄薄的一件外套,双手抄着裤兜很洒脱地走。时不时跟杜洋和宋崎远说着什么,侧头笑着,嘴里冒着白气。
      没心没肺的样子。
      “到底为什么分手啊。”程瑶继续喃喃着。
      一片雪花落在顾冰河鼻尖上,又即刻融化。

      那时她忽想起泰戈尔说的,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这就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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