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风吹雨》叩殳白

14、14

　　没过几天就是期中考试。
　　顾冰河跟程瑶分到了一个考场，还是前后桌。两人看了考场分布就激动得手舞足蹈。
　　“你答完卷子往边上放放，我不会的题就抄你的。”程瑶刚得瑟完老刘就从后门神不知鬼不觉地飘了进来。
　　“老师我开玩笑！”程瑶慌里慌张。
　　周围人都给逗笑了，老刘也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好好考，程瑶。”

　　期中考试考了三天。
　　最后一门打铃收卷，顾冰河回头问程瑶：“考咋样啊？”程瑶咧嘴一笑，牙花子都露出来：“周末打游戏不？”
　　后来程瑶的成绩条发下来，顾冰河先抢过来看。女生进步了不少，从班里倒数一跃成了20多名。
　　“可以啊你。”顾冰河看完丢给她，由衷地称赞。程瑶拿着成绩条一脸懊恼：“唉，我化学最后一个题要是没算错，还能再往前排排。”
　　顾冰河笑：“行了，都考完了就别想了。周末召唤师峡谷走起啊？”
　　程瑶抬起头，眼睛发亮：“走走走！”

　　考完试的那个周末最轻松，因为一般没什么作业。上午顾冰河跟程瑶吃了个甜点钻进网吧，一进门又碰见了杜洋跟朱青武。
　　“卧槽，瑶神！”杜洋扑过来就要抱大腿，又问顾冰河，“屁哥没来？”
　　顾冰河冷笑一声：“他中午之前能起床就不错。”
　　四人侃了一会开始打游戏。程瑶带着顾冰河玩了两局寒冰，那边杜洋朱青武翻车翻得那叫一个惨烈，死乞白赖地要程瑶带。
　　程瑶叹口气，拿朱青武的号开了一局。朱青武跟顾冰河没事儿干，就坐在一旁看那两个打游戏。
　　朱青武个子挺高，皮肤有点暗，剪了个寸头，很干净利落的模样。顾冰河跟他不怎么熟，他不打游戏的时候也算是温文尔雅话不多，偶尔转过头跟她聊两句，总算没那么尴尬。
　　过一会他起身说出去走走，顺便买喝的。
　　“我喝可乐。”
　　“我也是。”
　　打游戏打得鸡飞狗跳的两人耳朵倒也挺好使。朱青武无语，又低头问顾冰河：“你要什么？”
　　“水就行。”她说完问他，“我跟你一块儿去么？”
　　朱青武摆摆手说不用，让她在这坐着，然后穿上外套推门出去。开门的时候灌进来一阵风，带着秋天的味道。

　　又过了会，桌上手机震了起来。杜洋正忙着打团，看也没看就扔给顾冰河：“女侠，帮个忙。”
　　顾冰河看了看屏幕，备注是两个大写字母“SY”。不禁歪头皱着眉琢磨了会。
　　杜洋听见手机一直震，转头看她一眼。
　　“你干啥呢，接电话啊。”
　　“这谁啊？”
　　“我哪知道谁，你接就得了。”
　　“……”顾冰河叹了口气，按下接听键。电话里风声不小，声音有点断断续续：“杜洋，我钥匙是不是在你那？”
　　顾冰河拿开电话：“他问你要钥匙。”
　　“你问他谁。”
　　“……你是谁啊？”

　　熟悉声音顺着耳机传进耳朵，石源愣了愣。
　　“我是石源。”他在路边停下车子，拿出手机重新确认自己是不是打对了电话，“你是……顾冰河？”
　　顾冰河差点把手机扔了。
　　“嗯，我是……”
　　石源侧着头仔细听着耳机里的声音，听见她跟杜洋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又返回来：“他说你钥匙在他这儿。”
　　“你们在哪？我去找他拿。”
　　“森明网吧。”顾冰河说完，张了张嘴想要告诉他具体位置，就听石源在那边“嗯”了一声：“我知道在哪儿。大概五分钟到。”
　　挂电话前石源听见那边杜洋无比凄厉地叫了一声，随即是顾冰河压得低低的嗓音：“你借人家钥匙怎么不还啊？”后来信号断了，石源笑了笑，低头又摁了两下打给宋崎远：“你猜我一会要见谁？”

　　石源开门进来的时候杜洋刚被对面两人gank，死亡画面被看了个正着。石源走过去敲敲他：“不知道走位？”
　　“部长你也玩这个？”杜洋仰起头问。
　　“有阵子没玩了。”石源说着朝他伸手，“赶紧的，钥匙呢？”
　　杜洋这才想起来，赶紧弯腰从书包里翻。那会程瑶进草回城，回过头来跟石源打个招呼，然后低头照着杜洋的脑袋就来一下子：“你个傻逼，借东西不还？”
　　倒是跟顾冰河口径一致。石源笑，往旁边看过去。
　　刚才的接线员此刻正托着腮坐在程瑶旁边，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上原地回城的剑圣。剑圣刚回满血就过来拍程瑶：“好了好了，可以走了。”
　　石源问她：“你不跟他俩一块玩？”
　　顾冰河摇摇头。
　　“她刚玩没多久，现在就会个寒冰，还老离奇死亡。”杜洋找到钥匙递给石源。一边顾冰河脸红了红没说话。
　　“这游戏多练练就好了。”石源把钥匙在手里掂了掂，又瞥了杜洋一眼，“下次再用完办公室不还钥匙，自己给我送过去。”
　　“好嘞好嘞。”杜洋满脸堆笑。
　　石源把钥匙揣兜里，跟几人摆了摆手：“走了啊，你们好好玩。”顾冰河垂了垂眼，看见那串钥匙上有个什么东西卡在了口袋边缘，在半空中来回荡悠着。
　　鸡心形的黑色薄片，顶上打了孔穿上细绳，来回反射着光。
　　她认出那是个吉他拨片。

　　石源推门出去的时候刚好碰见拎着塑料袋回来的朱青武。
　　“你们这是组团在这打游戏啊。”他说。
　　“队长也来一块啊。”朱青武说。
　　石源透过玻璃门往里看一眼。顾冰河挨得离程瑶很近，好像在问着她什么问题，那表情比琢磨那道数学选择的时候还费解。
　　“下次。”他笑了笑，“今天还有点事儿。”
　　风吹得马路对面树影摇晃，直灌进石源的衣领里。他低头把挂在裤兜外面的拨片放好，然后跨上车子骑远。

　　12月份高二会考，考前那阵子程瑶跟顾冰河去充饭卡，刚好碰见田漫。
　　“学姐好久不见了！”程瑶兴冲冲地冲她打招呼。
　　田漫表情有点愁，说会考完了接着就得准备期末，中间还夹了个新年晚会，又要练舞又要考试，时间根本不够用。牢骚发完冲两人笑笑：“你们趁现在好好学习，到时候就没这么忙了。”
　　过几天徐浩也说篮球队的训练停了，让高二的学长专心准备会考。
　　“他们什么时候会考啊？”顾冰河问。
　　“27号。”沈益则说。
　　程瑶听了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为什么每次问你什么你都知道？”
　　沈益则笑了笑：“那下次我说我不知道。”
　　“……”

　　老刘也早早就来班里动员，说复习越早开始越好，考个好成绩回家过个好年。程瑶政治有几个地方老是想不明白，一天到晚缠着沈益则给她讲题，顾冰河有时候回头跟徐浩讨论物理，四个人学习氛围挺浓厚，后来还被老刘在班上表扬。
　　平安夜那天在食堂碰见石源跟宋崎远，他们一人拿着一个苹果。宋崎远把自己的苹果塞到程瑶手里，又把石源的抢过来递给顾冰河。
　　“平安夜快乐。”宋崎远看着顾冰河说。石源被抢了苹果，无奈地笑。
　　苏楠从超市出来，石源拍拍宋崎远：“先走一步。”
　　顾冰河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飞到女生身边，看见他偷偷绕到她身后，用手捂她的脸，冰得她惊叫一声。
　　风有些萧索，秋意越来越浓了。

　　晚自习程瑶咔嚓咔嚓地啃苹果，啃着啃着忽然凑过来问顾冰河：“你这苹果，是石源学长本来要送苏楠的吧？”
　　顾冰河愣了愣。那时候他拿着苹果，好像确实是在等苏楠的。
　　她沉默，看一眼摆在桌角的苹果，红红的，很圆很好看，散发着香气。
　　过了会老刘来班里，程瑶赶紧把啃剩的半个苹果塞进桌洞，嘴里加速嚼着。顾冰河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笑了半天。
　　不过那个苹果顾冰河到后来也没吃，因为课间被顾铁马推开窗户顺走了。

　　27号那天下了场小雪，地面上薄薄一层晶莹。体育课在班里男生们的强烈要求下正常进行，程瑶跑过去抢了个篮球跟顾冰河玩，两人投了会篮手都冻僵了。
　　操场上几处雪泛着淡淡的阳光，顾冰河看过去，竟觉得空旷得望不到边。
　　“这会高二学长正考数学呢吧。”程瑶双手放在嘴边，朝手心呵了口气。

　　31号晚上是新年晚会。顾冰河跟徐浩带着队去礼堂，都安排完才发现忘了留自己的位子。徐浩让她坐自己的，顾冰河摆摆手说不用，跑到程瑶旁边挤了挤。
　　开场就是安桥雨的街舞。安桥雨穿了一身黑，披散着头发化了个烟熏妆。音乐很带感，动作干净利落，一下子就燃爆了全场。程瑶在一边激动地大吼大叫，扯着嗓子喊得顾冰河脑壳痛。
　　后来接着是几个小品，还有唱歌变魔术的，顾冰河一个也不认识。
　　礼堂里有点闷，顾冰河看了会就站起来，说太热了，出去走走。

　　校园里下着小雪。
　　台上两个高一男生正说相声，身后礼堂充斥着欢笑，她轻轻掩上门下了楼。雪花飘下来落在头发上，她没什么地方可去，就漫无目的地瞎转。
　　下雪的时候还不是太冷，她沿着操场边的小路走到高二楼后的小花园，一抬头看见花园亭子里两个人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站着的那个背靠柱子，垂着头。
　　天色有点暗，顾冰河犹豫一下，转身走了。
　　回到礼堂田漫的舞蹈刚好结束，顾冰河推开门时只瞥见她退场的裙摆。

　　晚会结束的时候外面已经积了一层雪，夜色全黑了。路灯的光很昏暗，体育部的部员分散站开，组织各班秩序。
　　“女侠，地有点滑，小心别摔了啊。”杜洋看见顾冰河说。
　　顾冰河点点头，四处张望了一下。
　　没看见石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