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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寒山篇(8)众生庸庸 ...

  •   这段回忆被跳过了,直接跳到了另一头,当渊珩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一方水阁,有些模糊的记忆不断灌入他脑中,让他有些发懵。
      当年宋疏河将席世亭留在了宫中,与其说是留,还不如说是被囚禁,但没人喜欢被囚禁,宋疏河将他安置在沭河苑,在小小的一方天地中,就如同一只金丝雀,牢笼虽完美,可却无法挣脱,但席世亭也不打算挣脱。
      这几年的回忆有些繁琐,渊珩草草地在脑海中演示过一番,随意在一处停住。
      “猜猜我是谁。”他将手放在宋疏河的眼上。
      宋疏河勾了勾唇角,将手拿了下来:“别闹,朕还在忙。”
      席世亭将头放置在他的肩上,同他的脸贴的极近,轻声道:“你自己就干了那么多,那一帮众臣你养着干什么,摆着看的么?”
      宋疏河腾出一只手抚上他的脸,轻轻叹息一声道:“给他们看,我放心不来,毕竟这江山,我只算作代管而已,正主早晚会回来的。”
      席世亭一时噎住了,悲意漫上了眼眸,他还是装作不在意道:“你又如何得知他会回来呢?疏河,既然上了岸就别再想海里的事了。”
      别再苦苦纠缠过往了。
      宋疏河扭过头,将唇贴在他的耳际,席世亭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今晚会发生的事,从前也会擦枪走火过,但对于这种事,席世亭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
      房中似是只剩下彼此的喘息,良久,席世亭只感到自己的外袍被脱下,自己被横抱起来,他颤了一颤。
      一个吻印在他的唇边,席世亭感到了他那灼热的呼吸,似是能烫伤自己那般,他不禁地仰头后退了一下。
      他却追了上来,不容他反抗,席世亭想出声说点什么去拒绝,但是又觉得自己凭什么去拒绝,他能回到自己的身边,已是万幸,他的一颗心都在宋疏河身上,日久生情这个词他不是没听说过,他觉得自己的是喜欢他的。
      压抑的喘息之中,他将宋疏河抱住,决定将自己献给他。
      有些痛,但还是可以忍受的,宋疏河将手贴在他的脸上,问他:“可以承受吗?”
      席世亭怔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在他耳边道:“还行,你躺下来些,我有点冷。”
      有句话,叫春宵苦短,席世亭最后是晕过去的,只能感慨宋疏河将自己锻炼地太好了,而这副新的身躯也承受不住如此之大的压力,只是当自己醒来的时候,宋疏河已经不在身边了,席世亭有些失落,那一晚消纵逝,如同一场酒醉,他沦陷其中,让人动心不已。
      这段琐碎的回忆到此结束,渊珩盯着水阁的柱子看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对于风月这种事,他一向看的不太透彻,世间感情千万种,但是大致概括的大约就三种:一种是只做不说,一种是只说不做,最后一种是又说又做。
      他觉得席世亭对宋疏河大概是第一种情,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但也让他摸不清,席世亭到底是在赎罪,还是在爱着一个人。
      宫里的人说宋疏河在坊间找来了一个女子,要带进宫中纳为妃嫔,此前最得宠的连翘公子,却不太在宫里出没,听说是得了病,整日抱着药罐子在沭河苑过着。
      其实席世亭什么病都没有。
      那只不过是宋疏河传出去的说辞罢了。
      于宋疏河住在那妃嫔寝宫的第七日里头,席世亭终于踏出了沭河苑第一步,却被前来的士兵给挡回去了。
      那一日,王宫里守卫的士兵自以为那位弱不禁风的连翘公子,竟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从正门走出了沭河苑,此举令他们十分诧异,只不过是陛下圈养的一个男宠,不过是有些势头便恃宠而骄了?这让士兵们无比恼火。而席世亭脸色黑得像锅底似得,单手执剑,一路上跟士兵杀了过去,成功杀出一条血路,这事成功惊动了宋疏河。
      宋疏河出现的时候,席世亭面若修罗地看着他,咬牙切齿道:“你负我。”
      宋疏河端视他片刻,声音冷若冰霜道:“我没有负你,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无论是名利还是钱财,我都满足了你,我没有回应你,没有对你欲擒故纵,没有虚度你的青春,我早跟你说过我心里有人,只不过你如今这样说,倒像是你做了场春秋大梦,我没有错,你也没有,我们只是互相从对方身上索取温暖而已。”
      席世亭不知自己如何发出声音,只觉得喉咙火辣辣地疼:“宋疏河你太狠了,你为什么能把我仅存的光给灭了呢?”
      宋疏河冷若冰霜的脸此时却是露出一抹讥诮的笑,他讽刺道:“她们躺在我怀里,问的最多的一个问题是‘你爱我吗’,我都会回答,爱,可是我最爱的那个人,从没问过我。”
      席世亭的身形狠狠颤了一下,脚下踉跄,绝望的声音响起:“为何还要怀念那个人,走了的人跟死了没两样。”
      宋疏河朝他走前几步,嘴唇贴到他耳际,像从前那样轻声温语道:“连翘,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席世亭道:“有......”
      宋疏河又笑了一声:“可我没说只爱你一个啊。我是宋淼,你的疏河,早就死了。”
      席世亭突然发狠地将他推开,泪水早已不受控制地留下来:“宋淼......宋淼......水的确柔情,但终有一日会化为坚冰,你从来觉得我像席世亭对吗?”
      听到那三个字,宋疏河怒喝一声:“大胆!居然敢在我面前提他!你又算什么?我两不就是睡过吗?你以为你这样就能一步登天踩我底线?你真不怕我会杀了你?”
      席世亭悲凉地笑着,又似哭,他颤声道:“席世亭......我不就是席世亭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熟悉你各种习惯?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啊,我借尸还魂为你赎罪,你这样对我,我认了,算我还你的,疏河,从今往后,你我两清。”
      对面的宋疏河难得的惊慌,没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席世亭一把抽出宋疏河腰间的佩剑往自己的脖子上狠狠一抹。
      “吭铛”一声,席世亭随着剑落地的声音,倒在了地上,双眼慢慢变得散涣。
      湖畔似有风吹过,红霜林中似有谁在吹出一段笛音,红霜的叶子慢悠悠地落在他的眼前,席世亭似是倾尽全力,低声浅吟道:“霜叶.....霜叶红于....二月花,二月花啊......”
      这是席世亭第二世,悲凉又壮烈。回忆到这却还没停止,他在忘川河边又遇见那个黑袍男子,但那个男子明显没有将他认出。
      虽然如此,他跟那个黑袍男子还是说上了话。
      黑袍男子的声音一如既往:“川上迷雾障眼,阁下可是,走错了?”
      席世亭摇摇头:“何来障眼呢?不过是心有执念不肯渡河罢了。”
      黑袍男子笑了一声道:“阁下可是不愿入这轮回?”
      这让席世亭想起自己悲惨的一生,却又不甘:“是。”
      黑袍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挺喜欢你这双眼的,不然我们做个交易好了。”
      席世亭有些茫然,他心里头的要求却要呼之欲出,他想用席世亭的身份回到他身边,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为什么要做自己的替身?他不甘,就算是自己,他也不愿意。
      黑袍男子走到他的身前道:“我是鬼君渊珩,你愿意出卖你的魂魄给我吗?你可继续完成你的执念,不过从今往后,你只能是鬼,没有呼吸没有伤痛,但你不会腐烂甚至可以永葆青春。但是,若你不幸死去,那便是魂飞魄散,没有轮回。”
      愿意,我愿意!席世亭心里疯狂叫嚣道,他想立刻回到宋疏河身边,想把所有的话都告诉他,自己的喜悦,自己的痛苦,都告诉他!
      席世亭点头道:“我愿意”
      黑袍男子将手放到他的额头上,嘴上叨念有词:“其魂献吾,其魄祭川,入鬼道,弑万灵,六道轮回,永无止境。祭祀何名?”
      席世亭将自己的名字念出,他的名字曾被自己深爱的人列为禁语,他道:“吾名席世亭。”

      交易完成之后,席世亭便匆忙回去找宋疏河,却发现宋疏河因得仙缘,飞升上仙,命运的交错让席世亭难受不已,但他并没有因此放弃,而是一路追逐,重新出现在宋疏河面前。
      渊珩突然想起席世亭曾同自己说过一段话,那日他同席世亭并肩坐在落日崖上看着日落,席世亭说:“主上,你说这是孽缘呢还是什么呢?可我唯一不会问他的一件事,我永远不会问他当初为何会同‘连翘’行房。”
      渊珩看着渐渐消失的地平线,轻笑了一声:“你知道吗,最好的感情不是腻腻歪歪的爱着,而是并肩作战。”
      席世亭转过头看向他,问道:“可曾有谁与您并肩过?”
      渊珩似是在思索,半晌,闷闷地低笑了一声,答非所问道:“谁敢啊,也许在某天你会莫名回想起那个人,那个人曾让你对明天有所期望,可是啊......事实上却是,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在你的明天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寒山篇(8)众生庸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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