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 依旧存活》乙莫

4、三、醒酒后的海军上校

　　柔伊和罗丝一个人拖着海军士兵的脚，一个人费力地扶着上半身，两个女孩齐心协力地将醉醺醺的海军士兵连拖带拉地扛进屋内。这座独立于半山坡上的木屋虽然破旧，但在罗丝平日裡的细心整理下乾淨整洁，不但成为了为姐妹俩遮风避雨的温暖小窝，更是独立于世俗之间那些对于恶魔的指控与海军的正义之外的坚固堡垒。

　　她们将士兵安置在屋内破旧的长型沙发上，那醉得一塌煳涂的男人只是继续沉浸在舒适的梦乡裡，浑然不觉自己正深陷柔软的天鹅绒之中。暗红的尘沫随着士兵入侵了屋内褪色的地毯，柔伊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染上的尘土，又低头清理了地毯上的粉末，恶魔的诅咒就犹如这些挥之不去的赤色土壤，生生世世纠缠着阿尔卡特拉斯的每一位居民。

　　柔伊回头望见罗丝正轻手轻脚地为酒醉的士兵盖上温暖的被褥，她就像冬岛上的暖阳一般，总是恰到好处地驱除了柔伊心中阴鬱的角落，她就像光，是她生命裡不可被剥夺的存在。柔伊的嘴角微微上扬，她偷偷地从背后接近那细心打理醉汉的妹妹，顽皮地伸手环抱住罗丝娇小的身躯。

　　浅色的嘴唇贴在白皙的耳畔，温热的气息细细地吹在银色的髮丝间，柔伊小声地问罗丝：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日子，要不要晚上吃点好料庆祝一下？”

　　***
　　夜晚，料峭的春风低低掠过荒芜的赤土，风声颳得作响，渗人的寒意直直刮进每一位阿尔卡特拉斯居民的耳中。街上一片静默，除了维护秩序的海军士兵提着小小的油灯在无人的街道上巡逻，家家户户都躲在温暖的小窝裡，方形的厚重玻璃向外透出温暖的火光。

　　就在那座位半山腰上的木屋裡，橘红色的火光温暖了屋内的山中精灵。红砖搭建的火炉裡，不断上窜的火苗烧得木柴噼啪作响，明亮的光线跳跃在银色的髮丝上，阵阵暖意热得白嫩的小脸透出一片红润。

　　罗丝脸上挂着一丝温柔的笑意，腰间围着一块可爱的白围裙，彷彿化身一位技艺纯熟的大厨，又像是乖巧可人的小媳妇在料理区忙着准备晚餐，她罕见地将柔顺的髮丝绑成一小束垂在背后，一双小手俐落地操作着刀具，熟练地在刀下变化出各式各样的佐料。

　　男人便是在一阵咚咚的切在声响从睡梦中被拉回现实的，带着大醉过后的不清醒，眼前的世界陷入短暂的模煳，隐约有明亮的明黄色映入眼帘，他吃力地撑起身子半卧在柔软的沙发上，有神经隐隐地发疼，男人的手指伸入一头捲曲的头髮，轻轻地按摩着头皮上的穴道，这才慢半拍地发现自己竟不是大字地横躺在不知名的小巷之中，而是舒适地被安置在沙发上。

　　男人推开身上复盖的墨绿毛毯，被窝外些许的温差凉凉地袭来，他伸手简单打理下酒后失态而产生皱摺的白衫，随手将背后印有凛然正义二字的披风放在沙发上。深邃的黑眸微微晃过狭窄的屋内，温热的空气中瀰漫着淡淡食物的香气。

　　他习惯地要伸手去口袋内翻找火柴和香菸，但就在那像猫一样安静的女孩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握住菸的手就这样僵在口袋内，一动也不动。他静静地凝视她娇小的背影，束起的髮丝像尾巴一样随着她的动作在背后摇晃，女孩一手提着平底锅，似乎正犹豫着什麽。

　　啊，是恶魔啊。此时在男人的脑海裡不由得浮出了这个名词，是呀，是恶魔。他盯着那个娇小的背影，似乎有声音在耳边重複了一遍：恶魔。

　　而罗丝正皱起她精緻如陶瓷的五官，无奈地盯着在盘上透出血丝的鲜红牛肉，按照杂货店老闆热心提供的食谱，上好的牛肉已被优雅地均分成相同大小，只等待着罗丝下一步的处置，然而这位初次烹饪高级食材的大厨却陷入了犹豫。

　　就在罗丝在炉前动弹不得的同时，鞋跟碰撞木质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从未听过的脚步声陌生地从身后传来。

　　罗丝本能地要回过头，一隻肤色黝黑的手却抢先一步挡住了小小的身躯，在狭窄的空间内封闭了任何向退后的可能。男人握住平底桌的长柄，宽厚的大掌复盖在纤细的小手上，深邃的黑瞳由上至下温和地凝视着罗丝。

　　“有奶油吗？”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

　　罗丝愣愣地仰望着高大的男人，凌乱不修边幅的领口露出深色的胸膛，火光映照在他俊俏的侧脸，勾勒出高深莫测的阴影。男人发现女孩浅蓝的眼眸中只有迷茫的色彩，不知为何竟让他觉得她像一隻小猫那样地惹人怜爱，目光便随意地在长桌上搜寻着奶油的踪迹。

　　“其实要料理牛肉不会很难，有适合初学者的方法。”他酌量取了些奶油块放在平底锅内，淡黄色的奶油随着锅内的热气迅速地融化，男人左手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木製锅铲，随意地翻搅着逐渐变形的奶油块，空气中瀰漫着奶油迷人的香气。

　　罗丝识相地退到一旁，近距离地观赏着男人优雅流畅的动作，嘴角勾起带着自信的微笑，他熟练地轻甩平底锅，让锅中的鲜红的牛肉颜色变得粉红。男人忽然低下头，对着女孩道：“应该没有红酒吧？”

　　罗丝果断地摇了摇头，男人则是从腰间取下一个精緻的银色随身酒瓶，瓶身线条简单而圆润，在火光下反映出浅金色，他顺手将红酒倒入锅中，让里肌肉吸收饱满红酒的香气，然后将瓶口凑近嘴，畅快地将美酒一饮而尽。

　　他专心地用锅铲翻搅牛排，薄唇抿成好看的弧线，又往锅中加入些许罗勒和黑胡椒粒，一时间，温暖的小屋内剩下牛排在锅上煎得滋滋作响，和炉火偶尔发出零碎的噼啪碰裂声。

　　最后，他露出一个极为满意的笑容，罗丝注意到他脸上有浅浅的酒窝，他转过身要寻找盘子，罗丝赶紧递上三个木质圆盘。

　　“罗丝，那个......”
　　就在男人俐落地为这场莫名的美食秀做结尾时，柔伊恰好推开木门，夹带着屋外的寒意，宽大的兜帽衬得她冻得通红的脸更为娇小，她瞠目结舌地望着这个不知又从何处掏出一个酒瓶的男人，她惊讶的目光在妹妹跟不速之客之间来回游移，试图解释男人的身份。

　　“你是......？”

　　男人此时也疑惑地盯着柔伊，一边游刃有馀地在晶莹剔透的酒杯裡注满红酒，一个，两个，三个。然后他像是想起什麽地皱起眉头，回头看了看身边的罗丝，再度看向仍旧呆立在门口的柔伊，才恍然大悟地道：“啊，双胞胎。”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新来的海军上校，赛西尔。”他自顾自地将木盘端到桌上，而罗丝乖巧地跟在身后，手裡小心翼翼地拿着漂亮的高脚杯。

　　“虽然说我是正义的海军，你们是恶名昭彰的恶魔。但在划清正义与邪恶的界线之前......”他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大喇喇地坐下，然后歪过头对着柔伊和罗丝饶富兴味地道：

　　“要先一起共进美好的晚餐吗？”

　　***

　　两个恶魔的后裔，一个正义的海军，餐桌上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气氛。

　　“所以说你醒了之后就赶快回去啊！为什麽赖在我们家不走？”柔伊双手环在胸前，浓浓煞气的双眼眯起，语气不善地对着一屁股坐在主位、正大快朵颐晚餐的男人提出质问。

　　“外面天这麽冷还要赶人出去，还真像恶魔一族的风格。”赛西尔嘴裡咀嚼着香气四溢的红酒嫩煎里肌牛排，似乎对自己的料理手艺相当地满意，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形的丝质手帕，随便地擦了擦脸上沾到的酱汁，然后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你不吃吗？很好吃的喔。”他用刀叉指向柔伊面前的料理。

　　有寒意自眼眸一闪而过，如同窗外呜咽的风声，女孩高傲地勾起嘴角，不屑地道：“我才不要吃海军煮的东西。”

　　“那我吃了喔。”一支叉子横过桌面便要插起她盘中的牛排，柔伊立马化身为护食的小野兽，对着那个不请自来的海军上校龇牙咧嘴起来。“不准碰我的晚餐！你这讨人厌的海军！”

　　一时间，宁静的屋裡多了激烈交战擦撞出的火花，两隻争食的野兽的战争围绕着刀叉和嫩肩牛排正式开打，罗丝用刀叉小口小口地享用着美味的晚餐，又略微犹豫地盯着桌上的红酒，她将杯口凑近鼻子轻轻一嗅，桌子的晃动差点撞到她的手肘险些让红酒泼洒一身。

　　罗丝将刀子重重地放在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终止了这场即兴的闹剧。

　　“餐桌上不准玩闹。”年仅十三岁的女孩凛然说道，语气中带了一分肃杀之意。

　　“是。”海军和恶魔立即乖乖地坐回原位，一个拿出墨绿的酒瓶，另一个拿起刀叉优雅地切起牛排，淡淡的烟燻酒香围绕在餐桌上，带着一股甜甜的可可香气。

　　柔伊小心翼翼地嚐了一口，顿时感到一阵惊喜。“好好吃！”她惊呼。

　　赛西尔脸上浮现一种充满自信和骄傲的表情，他嘴角勾起迷人的微笑，火光映在他黝黑的面颊上，一双黑瞳炯炯有神。“没想到恶魔也懂欣赏。”

　　柔伊眼裡顿时浮现一层淡薄的阴鬱，她失去活力地低下头继续享用餐点。而一直保持静默的罗丝则在这时提出心中的困惑，用清亮而温柔的声音向赛西尔问道：“不过海军先生这麽长时间不回去没关係吗？您可是昏睡了将近一天喔。”

　　“这个嘛......”赛西尔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柔伊便逮到机会狠狠吐槽道：“会醉到睡在路边也不会是什麽称职的海军啦！”

　　“这倒是不好反驳了哈哈，我的确不是什麽称职的海军。”他用汤勺替自己乘了一小碗南瓜浓汤，浓郁的奶油香气扰乱了原本的红酒香。“我本来就是因为在外面坏了太多事才被派驻到这裡的，上头的人大概早就见怪不怪了。”

　　“所以来到这裡算是惩罚吗？”柔伊抬起头，银色的髮丝替姣好的脸蛋修饰高冷的弧线，双手再度环抱胸前，看着他。

　　“很遗憾，但这裡被视作正义的防线。无论那个传说的根据到底是什麽，世界政府都非常重视诅咒，所以啊......”赛西尔忽然身了一个懒腰，仰起脖子，目光飘向木屋的天花板，低沉沙哑的嗓音裡多了遗憾的意味。“......在恶魔再次出现之前，你们是永远没办法离开赤岛的。”

　　彷彿是凝结了，屋内沉重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静默中剩下壁炉内的木柴不时发出噼啪声响以及窗外的阵阵风声，一向温顺的罗丝看不出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彷彿是认命了。而早晨与瓦的会面在柔伊脑海一闪而逝，她恍惚地去揣测瓦一行人此时逃亡的情境：他们是否当真在神父的内应下成功地穿越无人值守的岩岸？

　　“不可能。”柔伊倏地站起身，浅蓝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微醺的塞西尔。“我就不相信从来没有人逃走过。”

　　“恩？你是在说辛格勒吗？”海军上校一愣，看向她。

　　惊吓，恐惧，愤怒，多种情绪在一瞬间上涌至心头，柔伊的速度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赛西尔只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股酒香，浅红的印记在洁白的衬衫上晕染开来，他讶异地看向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女孩，像是恶魔的诅咒成功地在她身上甦醒似的，这个女孩身上可以窥见不可多得的天份和资质。

　　柔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桌上的酒杯敲碎，锋利的玻璃碎片夹着暗红的酒水对着他，还有鲜血的腥气在空气中扩散开。

　　“你、你刚刚说什麽？”她的声音忍不住地颤抖，恨意决绝的眼神和晶莹的泪水同时朝他涌来，一旁的罗丝不知何时来到赛西尔身后，一双空洞而沉静的蓝眸注视着他。

　　“我、我是说，你们小俩口不是打算私定终生吗？”

　　“蛤？”

　　塞西尔无奈地高举双手，他从椅上站起身，困惑地看着两个忽然性情大变的孩子，柔伊像是用尽力气地瘫倒在地上，玻璃碎片掉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赛西尔被从身后窜出的罗丝吓了一跳，那个安静的女孩来到柔伊身旁，紧紧地抱住仍处于惊吓中的姊姊。

　　罗丝悄悄将紧握在手中的，凋镂细緻花纹的短刃，藏回宽厚的黑袍裡。那与柔伊临别时赠与瓦那把如出一彻的短刃。她轻轻地拍着柔伊的背部，温柔地安抚那差点要崩溃的情绪。

　　“您应该累了吧？”罗丝抬起头，盯着不知所措的海军上校。

　　或许是酒精作祟的缘故，赛西尔有种错觉，觉得那看上去乖巧温顺的罗丝竟让他感受到了威胁，彷彿恶魔展露出了一直藏匿于阴影中的獠牙，她陶瓷般精緻的小脸上浮现冷静的神色，浅蓝的眼眸深邃地像是没有尽头。

　　“您该睡了，明天还需要一早起来祷告呢。”罗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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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爆字数破四千哇哈哈哈
希望新的一年字数可以长红～
因为积稿见底了，所以恢復每两三天不定期更新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