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 依旧存活》乙莫

3、二、孪生

　　刺骨的冷风依旧潜行在浅金色的阳光中，柔淡的暖阳未能抵御寒风的冷意，柔伊就这样伫立在原地目送着瓦，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森林的远处，她才从地上拾起被些许浅红落叶复盖住的竹编揹篮，裡头堆积了她在夜色下一点一点从地上收集的树枝，在禁止居民私自持有任何可能具有威胁性铁器的赤岛上，她们只能用这样的细碎枯枝勉强生起柴火，以抵御冬岛上的严寒，好在春光已经悄然降临这座不幸的岛屿，柔和的春色为赤红冷冽的大地添上一些生机。

　　柔伊独自在山中小径走着，明明眼前的晨光是如此烂漫可人，她却觉得周遭一切仍被蒙蔽在灰黑的气氛之下，不安与担忧此时才爬上心头，她回忆着瓦独自离去的背影，还有那怀抱裡的温暖和他的气息，不知为何回想起了四年前，那将她们躲藏于森林后便从此杳无音信的父母。那是她们与瓦的初次相遇，九岁的柔伊遇见了十五岁的瓦辛格勒，当镇上的房舍接连被浓重的黑雾给吞噬，橘红的火焰自屋瓦中向天际窜出，瓦以超乎他年龄的成熟冷静，远远注视着沦陷于火海的城镇，带领着其馀居民家中的一众孩童掩身于森林中躲避海军的追缉。

　　反抗军起义失败后，海军将失去父母的遗孤分散至服从纪律的居民家中。因为岛上人口锐减，政府担心恶魔的血统将长久地繁衍下去，便没有严厉处分反抗军首领遗留下的姊妹俩，而是刻意忽略她们，任年幼的俩人独居于山中破旧的木屋自生自灭。当时也唯有较为年长的瓦时时暗中协助，运送炭火帮助他们捱过赤岛严酷的寒冬，或是在农收时分偷偷补给她们食物，她们两人才不至于在酷寒的冬岛上挨饿受冻，得以顺利平安地存活到今日。

　　柔伊踏着轻巧的步伐穿越山中的溪水，解冻的溪流挣脱冬岛严寒的束缚，当清澈的河水反照着陈光闪烁粼粼波光，她落在光滑石头上的脚步微微迟疑，她忍不住回头看向瓦离去的方向。就在今天晚上，瓦他们当真有办法顺利离开赤岛阿尔卡特拉斯吗？连他们的父母都未能摆脱海军的束缚，双双命丧于勐烈的枪火网下，年纪轻轻的瓦又能从恶魔的诅咒中逃脱吗？

　　柔伊轻轻地摇了摇头，将自己的心思从漩涡中拉回，不再往不幸的方向想去，而是专心诚意地为他们的平安祈祷，期望他们无声无息地穿越狭长的洞穴，驾驶着小船平安驶离赤岛。

　　她再度举足穿越那条流动的溪水，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玄黑的衣着上，在寒冷的早晨带来阵阵暖意，也往身后拉出一条细长的黑影，紧紧跟着度过溪水的人儿。柔伊此时此刻也只能坚信在岛上最具权威的多索神父为内应之下，瓦一行人必能在日落时分成功离开岛屿。

　　***

　　当柔伊背着装满树枝的竹篮，回到那位于半山坡上的家时，一幅奇异的景象正好映入眼帘。

　　只见一个女孩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袍站在木屋外，一头柔顺的髮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雪白的脚□□地踏在赤红的土地上，她踏着如猫一般轻巧的步伐，彷彿丝毫不畏惧于赤岛冰冷的大地似的。白嫩的手中握着一枝粗实的树枝一端，另一端随着她的步伐在地面上拖曳出清晰的痕迹。她的身形翩翩，缓慢地来回踏着轻巧的步，像极了隻紧盯猎物的勐兽那样全神贯注地盯着某项事物。

　　柔伊站在原地，不得其解地注视着那名女孩，终于忍不住用稚嫩的嗓音打断虎视眈眈的女孩：“罗丝！”

　　忽然被呼唤的女孩被惊吓到地丢开了手中的树枝，她转过身来，细緻的五官上绽放出欢喜的神采，浅蓝色的眼睛裡彷彿有种绚丽的光芒，天真烂漫。罗丝扬起了唇角，露出一排小小的、洁白的贝齿。

　　“姊姊！”
　　罗丝带着开心的笑容朝伫立在原处的柔伊跑了过来，洁白的脚底踩踏在地上，沾染了暗红的颜色。柔伊张开双臂抱住了扑进怀裡的罗丝，两个女孩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彷若是两个出自同一个模子精细凋琢出来的人儿，一样细緻小巧的五官，带着笑意的浅蓝瞳眸，玫瑰色的嘴唇，柔顺带有光泽的银白髮丝，这对孪生姊妹在屋前紧紧地相拥，又是闹又是跳。一时间，清脆的笑声打破了沉闷的空气，直到快要喘不过气才鬆开彼此，两隻小手仍是恋恋不捨地紧抓着对方的衣角。柔伊抱抱罗丝，罗丝抱抱柔伊。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罗丝伸手去捏了捏姊姊粉嫩的脸颊，白皙的手指温柔的替柔伊整理散乱的髮丝，她的眼神裡流露出淡淡的责备，还带有些许的醋意。

　　“瓦哥哥天亮之前跟我道别了。你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你要抛下我跟他们一起离开呢。”她抿起樱桃似的小嘴，瞪了柔伊一眼。

　　面对妹妹的发难，柔伊一时间也手足无措了起来，她慌忙地辩驳道：“我怎麽可能丢下你自己独自逃跑嘛！”

　　在森林中那种成熟稳重的模样此时完全不见了踪影，一个十三岁女孩应当有的模样一览无遗，浅金的阳光下彷彿有天真可爱的泡泡散发出透亮的光彩。柔伊见了罗丝，就像老鼠见了猫咪一样，一点办法都没有。罗丝知道柔伊心中怀抱着对瓦独特的情愫，那是一种由妹妹对兄长的仰慕而发酵出的感情。

　　罗丝牵起了柔伊的手，将那双因为天冷而冻得指节发红的手紧紧握在掌中，她低头替她的手呵气，温暖的气息在冰凉的空气裡化成白色的雾气。

　　罗丝忽然静静地说：“姊姊，我只希望我们可以这样快快乐乐的下去就好。”

　　身为四年前反抗事件主谋的子女，面对海军与镇上居民的指指点点，罗丝往往只是顺从地低下头跟着众人唸祷着赎罪的经文。或许是当日的阴霾在心底种下了苗，罗丝渐渐喜欢上了这种虽然压抑，却在禁锢内保有淡淡平静的日子。柔伊对此忍不住感到厌烦，她撇开目光不去看罗丝。

　　柔伊的眼神中透露出了落寞的情绪，她知道妹妹并不喜欢接近具有反抗意识的瓦一行人，特别是今日策划脱逃赤岛的瓦，罗丝从不愿意多与他们有过多来往，以他们之间几乎只停留在点头之交的情份，柔伊甚至对于瓦愿意临走前与罗丝告别感到讶异。

　　“......可是我讨厌跪在地上祈祷，我才不是他们口中的恶魔。”

　　“那我跪就好了，反正我们两个长一样，他们也分不出来是谁没跪。要罚就一起罚吧。”罗丝平淡地说。

　　“那怎麽可以！”柔伊着急地抓住妹妹的手，罗丝的目光澄澈而沉静，不带任何情绪的起伏，一点都不担心即将面临的惩罚。

　　就在此刻，柔伊忽然挣脱了罗丝紧握的手，趁着罗丝错愕的空档，狠狠地掐住她的脸颊，罗丝吃痛地皱起了精緻的五官，一时之间，空气中又再度充满女孩们欢快的笑声与玩闹，两个孩子在空地上不断的追逐与打闹，怕痒的罗丝在姊姊的勐烈攻击下笑倒在赤色的地面上。柔伊的眼裡笑出了泪水，罗丝则是在地上不断地讨饶。

　　一阵玩闹过后，姐妹俩皆无力地大字瘫倒剧烈地喘着，白色的热气不断从小嘴裡冒出，飘散在空气之中，她们静静地仰望着苍穹。罗丝忽然想到一件事，抬起头望向姊姊。

　　“我跟瓦哥哥你选哪一个？”罗丝故作天真地眨着浅蓝色的眼睛，问道。

　　“当然是你啊，笨蛋。”柔伊的眼裡闪过一丝狡诈，死守着自己的心意不愿意轻易落入妹妹的陷阱裡：“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之间还需要分彼此吗？”

　　对于胞姊信誓旦旦的发言，罗丝露出俏皮而满足的微笑，像是在与瓦较劲的擂台上略胜一筹，宣示着自己在姊姊心中的地位依旧稳若泰山。她的头重新枕回地面上，粉嫩的脸颊上浮现一对可爱的酒窝。而这时柔伊才注意到罗丝裸着的双足，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是说你刚刚拿着树枝在干嘛呢......天呐！你怎麽没穿鞋子？”她惊呼道。

　　罗丝像是被电到似的从地面上弹了起来，她迅速地爬起身，柔伊一头雾水地跟着她朝家门口的方向跑去。

　　一个身穿海军制服的男子，衣衫散乱地醉倒在羊肠小径上，背后气势滂礡的正义二字上头沾满了赤红色的泥泞，他望上去约莫二十多岁，鬆散的领口下露出黝黑的肌肤，一头捲曲的深色棕髮就这样散乱地遮住了他的面容，让人无法凭这豪气的睡姿判断出他的身份。

　　“啊，好臭的酒气。”柔伊用嫌弃的眼神鄙视着地上大字躺下的男子，皱起眉头看向罗丝，“这也配做正义的海军吗？你刚刚是在顾这个傢伙？”

　　罗丝茫然地用手摸了摸柔顺的银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搬不动这位海军先生......就想说先看着他，我怕他喝醉会跑进家裡，毕竟我们的门没办法锁上嘛......”她伸手指向地上的树枝。

　　柔伊回想起镇上海军的种种霸道的恶行，一把火在肚腹中熊熊燃烧，她眼见地上有个装满冷水的木桶，伸手抓来便要冲动地浇在喝醉的士兵身上，罗丝吓得赶紧抓住柔伊的袍脚，死死地抱着姊姊的腰阻拦她这轻易会惹祸上身的行为。

　　“姊姊！别、别这样，他可是海军先生！”罗丝如一隻可怜的小猫似地缩在柔伊的身后，柔伊露出厌弃的表情瞪着如同一隻死鱼睡去的海军士兵，忍不住伸脚往他身上踹了几下洩愤。
　　“喂，别睡在这，会着凉的！”柔伊语气不善地呼唤着。见对方只是呼呼大睡便无奈地转身望向躲在后方的女孩：“怎麽办？要把这傢伙扛进去吗？睡在这裡会感冒的。”

　　罗丝从柔伊的身后探出一颗头，她眨了眨浅蓝色的眼睛，再度露出了像猫咪玩弄猎物的本性：“用棉被把他捆起来再搬进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