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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番外二【天下安】 ...

  •   承平二年,新皇登基,沿用旧国号,自正京清乱党,与各地东乌会合作,查处□□余孽。久蒙战火的东乌大地迎来春意,胜利之风所过之地皆是生机。

      新皇重开朝堂,借驻京之军处置了一溜的乱臣贼子,冷着脸的将军带着皇令一家一家的走,旁边看热闹的百姓就贡献些口水,送这些久居高位之臣一程。

      二月过,正京初定,东乌军全部退守京郊大营,重新编制,赶往各地。

      宋钧送走了最后一批地方驻军,整个京郊大营就剩不到一万人,实在寒酸。

      他骑马就往皇宫去,一路上总被热情的百姓拦下,他怀里被塞了一包馒头和几包熟食,脸都快笑僵了才逃离魔爪。

      刚刚一个大娘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手老是往他胸口摸,他一个大小伙子脸都红了,着实被这朵老桃花臊着了。

      皇宫里空荡荡的,当初跑了一大半的宫人,洛启即位后也没急着找回来,有时候身边没人还得自己给自己泡茶喝。

      宋钧走到御书房时听见洛启在和谁争吵,声音大得很。他拦下了要进去通报的小太监,站在门口等了一会。

      门被掀开时,里面出来的是头发花白的老丞相。皇朝交替,旁人受了什么折磨不知道,反正宋仲原本还算清瘦的面皮彻底垮了下去,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

      宋钧正色,喊了一声,“父亲。”

      宋仲嗯了一声,眼中有些疲累,“来找陛下吗?”

      “各地驻防军已全部出京,京中的防守力量已经交给几位将军收整了,我来向陛下说一声。”

      “这种事写个折子就行,你亲自跑一趟,是想请辞回西北吧?”

      宋钧笑了一下,“先去趟楚州接母亲,再去蓝州,之后的事还没定。”

      宋仲看了他一眼,知道嘴上说着没定心里有着谱呢,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

      他也露出一个笑,“京中离不了人,我便不去了,你护好你母亲。”

      宋钧应了一声,“那您记得写封信,我到时候一并带着。那丫头心眼小,若什么都不到准心里埋怨您。”

      宋仲点了点头,转身要走的时候被宋钧拉住了,他声音放低了说:“父亲心怀天下,但天子也有私情,这些事不是我们为人臣子该管的。”

      这些日子丞相带着一众清臣几次上书请求处置洛文,都是宁死不降他国的忠臣,洛启是得给他们面子的。

      硬的软的来了几轮,一直也没给个定话,只将洛文仍丢在牢里。

      宋仲今天来还是为了这事,他引古论今的说了一串,无非是国无二主,君王可亲兄弟,却不可留反臣,这是给自己给国家留了个祸患。

      宋钧看洛启这态度分明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不想让老人家再继续自讨没趣。

      宋仲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走了。

      等宋钧进去的时候,只看见洛启头埋在一堆高摞起来的折子后面,头也不抬的说:“将军找个凳子坐一下吧,等我把这份奏折看完。”

      宋钧也不和他客气,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洛启将手头上的那份关于重开春闱的折子放下,揉了揉发晕的脑袋,端起旁边凉了的茶就灌了两口。

      “陛下这样没日没夜的忙,身子会挺不住的,还是要多休息休息。”

      宋钧比他年长,洛启也不是个看重规矩礼节的人,因而一番话说出来颇有些兄长劝慰不懂事的弟弟的感觉。

      洛启笑着将茶杯放下,“天下初平,百废待兴,我还年轻,撑得住。”

      宋钧也不揪着说,调侃道:“陛下身强力壮,臣这老骨头怕是不行了。”

      洛启一双眼便看了过来,宋钧坐的端正,却一副懒散的样子,他像是猜到了宋钧此来为何,叹了口气。

      “昔日战场上互交后背的袍泽兄弟,都远离京城镇守四方,我原以为将军会留久一些,起码会将京中防守力量整训好。”

      宋钧:“陛下言重,将军守国门本就是应该的,放在朝中只能使精铁生锈。况且京中有一批能臣忠将为陛下效劳,也用不着我这个只会打仗的武夫。”

      洛启沉默了一会,“将军打算何日启程?”

      “就这两天吧,京郊大营中补上的是臣从西北大营中挑出来的一支,之前一直没有明确的归属,新兵营出来就上了战场,替陛下守城门应该是够了。”

      他特意交代了一下来历,无非是让洛启放心用人,昌顺帝的猜忌将四境将领的心寒了个透,他不希望洛启也忌惮着这些,起码在如今这种时候别学他父亲。

      洛启嘴唇动了两下,像是想说什么,良久后只轻轻应了一声。

      宋钧站起身,恭敬的将一份请柬放在了桌上,“他们远在蓝州过不来,我便帮着送了。”

      红封金字,边角处还描了花纹。洛启看着看着就笑了,“我恐怕抽不开身。”

      宋钧理解的一点头,“无妨,我帮着带到就行了。那丫头想钱想疯了,写了不知道多少张,说人越多收的礼越多。”

      宋钧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也是为了赶这场婚宴,不然不至于这么急着走的。我是躲懒了,陛下可就得费神了。”

      洛启低着头没说话,伸手将那大红色的请柬打开了,字应该是季知怀亲手写的,落名处才有那人尽量端正的“丑字”。

      宋钧识趣的走了,小太监进来将茶换了一趟,再回来时就见“沉迷政务”的新皇从书桌后走出来,跌跌撞撞往外走。

      他好久没离开御书房了,昔日的东宫已经被打砸的不成样子,他也没想起来修缮一下,推开门时起了一层灰。

      他在寝殿里走了一圈,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下。枕头下面的书信果然没了,也不知道是哪些人摸走看了。

      他从不敢回顾自己的一生,开头的美好像是一场梦,他像繁花丛里的小兽,成天张牙舞爪的以为自己多厉害。

      匆匆忙忙的长大,见了太多黑暗的破碎的事物。他趟过一条名为“国破人亡”的河,再上岸时像是没了人皮的怪鱼,怎么都落不了地,心与神魂还在河里。

      他肆无忌惮的因由与保护伞,在河中;他阴差阳错毁去的爱慕,在河中;他的少年气和理想,以及他曾向往的一切,都葬在河中。

      他缩在角落里,像是再也坚持不住了,失声痛哭。

      这迟来的悲痛压弯了他的脊梁,戳破了强装的镇定从容。

      他在没有生气的寝殿呆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出来时,像是变了一个人。

      门口等着的小太监不敢进去,在门上靠了一夜,被开门的动静弄醒,揉着眼睛爬了起来。

      洛启看了他一眼,“回宫吧。”

      小太监连忙跟上,琢磨着他心意说道:“陛下若是中意故居,可派人重新修葺扩建,时不时出宫散散心也好。”

      前面走着的人脚步不停,很随意的回道:“不需要,先放着吧。”

      四月二十日,洛琉代替他去了蓝州参加婚宴,根本没见着那位扬言要娶定西王的“女中豪杰”,只有神清气爽的定西王在宴客敬酒。她遗憾的将贺礼放下,里面是洛启从国库中挑出的二十颗东珠。正京有习俗,出嫁女怀中需抱东珠,希望未来夫君珍之爱之。

      她敬了定西王一杯酒,一句话也没说,因为她觉得她能说的也许还没他做得多。季知怀难得和她说了几句话,半是调侃半是嫌弃的笑,让她赶紧找个人吧,都一大把年纪了。

      她愤愤的摔了酒杯,砸在一个人的脚面上,那人不急不恼,“殿下小心些,别摔了。”

      是那个讨人厌的权贵,她想不通季知怀怎么会请他来。第二天见了宋清伶才知道,这人是砸钱砸进来的,抄家也就让他掉层皮,内里还是富得流油。

      承平二年是最难也是最好的一年,废墟上长出新芽,阴霾后长久的晴空终于来临。

      史书记载,承平帝在位三十七年,屡开新政,四境皆平,十数年风调雨顺,偶有天灾。传位于亲侄后不久,病逝。

      有服侍承平帝的宫人曾言,承平帝勤于政事,选妃一次皆送进后宫照顾先帝嫔妃,除了请安不入后宫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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