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寨之主[穿越种田]》云之桥

62、山林营地扯闲话

　　等李苍竹和小文把包裹里未烤的十二个馒头烤好，田文也回来了。
　　早上_的时候，陈桂花给田文装了十个馒头，田文后来又捡了七个进来，包裹里一共有十七个。现下有六个人，如果每人三个，有一人少一个，如果每人两个，还余五个。
　　现在这些食物都是田文的，在食物的分配上，李苍竹不会说什么，小文等人没到土匪那个程度，还保有一定君子风度，没有独占强抢，也不会表达出不满。
　　于是，放好食盒之后拿一个碗盖和碗过来的田文，把五个烤好的馒头捡出来另外放在一边，用碗在锅里舀了小半碗露鸡汤，小文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
　　“你留这个做什么？”留馒头，李苍竹能理解，赶路途中留卤汤，就有点好奇了。
　　“没有盐，用酱汤抹，烤出来的蛇肉味道会好些。”田文看李苍竹一言难尽的神情，把装了汤的碗递到李苍竹鼻子边，示意李苍竹闻。
　　“没馊？”李苍竹抗拒地把身体往后退了退，禁不住窜进鼻腔的浓浓酱香，小心翼翼靠近，闻了闻，颇感惊奇。
　　“听我阿娘说，这露鸡的酱汁就是这样一锅一锅存下来的，只要捞干净残渣，常常煮，可以放很久。家里这锅酱汁，从我阿奶那会儿煮到现在还没坏过。今儿虽然捂了一段日头，这两日还能用，不会吃坏肚子。”酱汁刚从锅里舀出来，碗还烫，李苍竹闻过后，田文急忙把碗放到地上，在耳后根搓了搓被烫的手指。
　　“独家秘方，百年老店，怪不得味道这么好。”
　　“嘿嘿，这方子确实是阿奶家传的。听阿爹说过，阿奶家祖上是御厨，前朝覆灭时，宫里人跑了干净，阿奶家祖上就是那会儿跑出来的。不过有方子也不敢用，也是藏了百多年，前朝事情成了老黄历，才被阿奶带到家里来。”
　　“阿奶那时候会用上，也是家里铺子遭人算计，剩余太多不好处置，铺子里卖不完的肉就放锅里，慢慢的，在街坊四邻之间传出名声，天天都有人上门来买。”
　　“阿娘再卖上几十年，可能还真成百年老店。”
　　解释过程中，田文拿过另外一段木墩子，席地坐下，一手扶住木墩，一手用斧头削砍，刷刷刷，不一会儿，一块简易粗糙的案板就做成了。
　　这个过程中，郑铎等人慢慢收功，小文起身去查看问候。
　　“会的。”李苍竹和田文闲聊，并没有去看郑铎等人。
　　“我也觉得。其实，家里现在的方子，跟阿奶的方子不太一样。去年，三娘跟阿娘学了方子后，增减几样香料和药材，调出来现下的味道，常被街坊夸赞是超越了阿奶手艺的。”田文说起田家露鸡方子的故事，拿起那柄有些卷口的剑，开始把烤馒头切片。
　　“她可真厉害。”
　　“家里六个妹妹，三娘最聪明，心思比旁人要多些。我现下离家，有她看顾，心里也放心。待回到家中，得给她带本书，就那种厚厚的，可以看许久的，她应该会很高兴。”说话途中，田文将一片有金黄外皮的馒头片递给李苍竹。
　　“我的事连累了你，实在是抱歉。”李苍竹接过馒头片，真心道歉。
　　“小竹哥，你别这么想，说不得还是我得了你的便宜，暂时离家一段时间，躲躲懒。你可不知道，每天天不亮，我就要跟阿爹出去杀猪，好生辛苦。”田文跟李苍竹闲聊，也不忘瞟一眼旁人，看小文抽一根柴火当火把领着郑铎等人去溪边清洗，靠近李苍竹说了句悄悄话：“快吃。”
　　“江湖险恶，我也不敢保证我们这一路能不能平安归来。你就不怕回不来吗？”李苍竹拿起馒头片慢慢啃，心里是有些佩服田文的豁达，他可不想田文被郑吴等人的君子外表欺骗，直白道：
　　“江湖人可不是善茬，别看一个两个人模狗样，挺像那么一回事儿，实际上，心思歹毒手段多，时不时还喜欢给人挖坑，不把人坑死决不罢休。正人君子，八成都装的。”
　　“晓得了，小竹哥。”李苍竹不说，中午的那段还记忆深刻，田文对江湖人的不好惹和傲慢有亲身体验，便应承下来。
　　“馒头片烤过后，确实好吃，馊味淡了点。”
　　“那再吃一片。”
　　“别了，一会蘸肉汤再吃。布袋递过来，我来装。”
　　闻言，田文把布袋递给李苍竹。
　　李苍竹把案板上的馒头片装进袋子里，又拿出两个没切的放到案板上。
　　“你说回来的时候，要给你三妹带书，想好带什么书了吗？”
　　“没，等见着了，哪本厚就挑哪本。”
　　“字典最厚。”
　　“那就挑字典。”
　　“别，我就嘴欠瞎说。你真带本字典回去，小心你妹妹跟你急。”
　　“不会，妹妹们都很好。大妹重情，嫁了一个庄户人家。二妹重义，给一家屠户做了儿媳妇。现下未出阁的三娘及后面三个妹妹，年纪还小，还没定性。秋后，家里是打算请女先生来教导，是教人识文断字的那种女先生，才开始学字。我真带本字典回去，兴许才是她们最喜欢的。小竹哥，你出的主意真好！”
　　“别给我戴高帽。不过，女孩子识字，不容易被骗，是好事。”
　　听到李苍竹这话，田文有些激动，抬起头来两眼放光地看向李苍竹，心中欣喜“小竹哥跟自己想的一样”。见李苍竹投过来疑惑的眼神，田文有些不好意思与之对视，又低头认真切馒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若大妹二妹晚些时候出嫁，说不得也能识不少字，知晓许多道理，也不会早早嫁做人妇，开始操劳。”
　　“思想觉悟不错嘛。我记得好多地方，女孩都被教导‘无才便是德’，不能读书写字。”
　　“家中宽裕的，请得起先生，女子也能识字。小竹哥，你说教导‘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地方在哪里？等我们回来了，找一些文人去骂一骂，让他们开开眼界才好。”
　　“……女子不是大多不被允许上学么？”
　　“别地我不知晓，在边城，家贫无资，耗费不起笔墨纸砚的人家，别说女子，连男子也进不了学请不起先生，自是识不得字。那些有钱的，请得起先生的，不管是商人富贾，还是达官贵人，家中子女，无不识字。若请了先生，儿子识得，女儿识不得，才叫人笑掉大牙。”
　　“我听阿娘说，咱边城最爱跟进京中那边的潮流，吃食饮茶，衣裳服饰，首饰珠宝，还有习俗风尚，样样不落。想必，女子学习也是一样的吧。”
　　田文做事利索，动刀切东西那是吃饭本事，这十二个馒头没费多少时间就切好了。切好后，田文将案板上的馒头屑刷进锅里，在离锅不远的地方，捡两根木柴垫在底下，将馒头包裹放在上面。
　　没过多久，郑铎等人收拾回来，便坐下吃晚饭。
　　这一天，从早上到现在，大家没吃过东西，肚子早饿了。寻到此处扎营，已近傍晚，在附近山里没猎到猎物，也看不清地上的野菜，此时能吃的就只有一锅肉汤和一袋子馒头片。
　　没得挑，没得选，坐下后，退了大部分柴火，锅里的汤不再滚沸，人手一片馒头片，也不讲究，就着锅里差不多熬融了的肉汤蘸着吃。
　　吃过三片，肚中饥饿稍有缓解，众人开始说话，先是小文开的口：
　　“公子，以现在的脚程，明日午时，我们就能到达水口镇。水口镇是个偏僻镇子，远离大道，追兵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不是直接北上，而是先行南下去益州，可在水口镇稍作休整，置办些行装和药物。你看如何？”
　　“可。到水口镇后，轻装整形，走水道，八日后可达益州。小文，后日你需先行，往舅舅家报一声消息。这般莽撞上门，实在有失礼数。我等在水口镇稍作休养，清理伤势，晚一日再出发。”
　　绕过华文镇，从水口镇走水道，确实要快许多，只是走水路，正值夏季汛期，找不到靠谱商队，恐有性命之忧。
　　明天是夏至，大过节的，到水口镇也走不了，富余了一些打听时间。
　　“是，公子。”
　　“田壮士，郑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包涵。我等出行匆忙，身无长物，明日到达水口镇，可能需要变卖田壮士的骡车资产，筹得银钱，予做家仆先行的盘缠。待到益州，郑某必将双倍酬谢。”郑铎朝田文行了个抱拳礼。
　　“求人办事，好歹客气点。田文是良家子，可不是你家家生子，也不是我这般想杀就杀，随意拿捏的小家子。如意堂死个把人，风平浪静，田文到如意堂来，被掳失踪，那可是明摆的事实。田家寻不到人，报个官，加上那些来路不明的江湖高手，信不信不出两日，你我等人的通缉画像就能贴到水口镇。”
　　李苍竹并不知晓夏至在古时的重要，明日就是夏至，官衙忙着主持过节事务，事情不会很快发酵，况且发通缉令这种事情要上报朝廷，经由大理寺、刑部、审刑院裁定，才能张贴到各路各州各府各县，不是地方说发就发。
　　真是吃了不是土著的亏！
　　因而，郑铎常常逗弄他，夸他的同时不以为意，私心里认为李苍竹就是个有点小聪明，微有实干精神，却偏爱故弄玄虚、危言耸听、夸大事实的不靠谱。
　　千年鸿沟，真不是想跨越就能跨越！
　　“小堂主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和牙尖嘴利。特殊时候，无心冒犯，还请田壮士见谅。”
　　郑铎说罢，转身向田文行了个抱拳礼，嘴上是道歉，态度不诚恳，举动不郑重，显然并不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有什么冒犯。
　　“放下身段，多点真诚，一路风平浪静，你好我好大家好，否则，哪天被你看不起的小人物掀翻了，别怪老天不长眼！”
　　李苍竹拿起田文切完馒头后就插在他们身后泥土里的剑，慢悠悠指向郑铎：
　　“因为这都是自找的，郑大相公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