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寨之主[穿越种田]》云之桥

19、回光返照？

　　李苍竹半夜发的高烧，迷迷糊糊昏迷，失去意识，等到微微有感觉，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眼前光影乱晃，意识渐苏，李苍竹恍惚的意识突然回到在怡红院，想起一个雨后的傍晚。
　　“这雨，怕是晚些还得下，黑沉沉的，不下个三五天晴不了。”跟着李苍竹一起从柴房抱柴火跨进厨房的王吉，啰啰嗦嗦了几句天气。
　　“嗯。”李苍竹安静做事，鲜少说话，不过对跟自己说话的同事还是会吱声应答，不让对方感觉被轻慢。
　　“再不停，柴房的干柴就续不上，倒霉的还是我们。”王吉把柴火放下，堆放在灶门口，整整齐齐垒好。
　　“把生柴堆灶门口烘烘，能续上。”
　　怡红院的厨房总共三间房十二眼灶，柴火消耗快，先前都是天天有人送来，能把两大间柴房堆得满满当当。最近是雨季，大雨小雨轮番上阵，一下就是一整天，樵夫连续几天送来的都是湿哒哒的生柴，没有收进柴房，都露天堆在柴房外。
　　怡红院厨房一天到晚就没有个清闲的时候，早上给留宿的客人准备朝食，中午准备整个青楼包括客人在内的所有人的饭食，晌午还得准备茶点，供包院子的姑娘和客人弹琴作诗时食用，下午更是重中之重，不仅要准备楼里众杂役的晚饭，还得小心伺候那些姑娘顾客，随着他们的心意准备饭食。
　　整个厨房可以说要一直要忙到差不多子时才能安静下来，只是凌晨还得有人值班，喝醉了后半夜难受要熬醒酒汤、玩得累了想吃宵夜的客人也不少，用到厨房的时候不能没人。
　　所以，怡红院里，除了掌管所有事务的鸨母权力最大，第二大的就是管后厨的大师傅，一件小事处理不好分分钟波及整个青楼和所有客人，关系怡红院的生存大计，谁也得罪不起。因此，后厨大师傅多也是东家心腹，做事快狠又稳妥，基本没人敢在后厨惹是生非。
　　灶门口堆好柴火，王吉和李苍竹又返回柴房抱柴火，捡拾过程中，王吉又开口道：
　　“哎，烘生柴干柴可能就续不上，咱俩得时刻盯着添，要是添得慢了，肯定得一顿抽。这闷热天气里，就算是下雨，抽烂了，伤口也难好，要是化脓了，真真是活受罪。你可不知道，前几天菊香园那边出了件事，有个叫菊青的小子被罚十鞭子，是见肉的那种鞭笞，伤口就因天热化脓了，现还躺床上养伤呢。”
　　“他，是犯了什么事？”李苍竹拾柴火的手一顿，把手里的一根柴火放进怀里，又去拿另一根，问了一句。好些日子菊青都没来，他没多想，今天听王吉提起这人，才想一想。
　　“还能是什么事？他们那种人，十一二岁就得吃药了，要不然长大了，就没人疼了。那个菊青好像不肯，又怕被罚，就悄悄在院子里抠喉咙，被同个院子里住的一个小妓发现告了教导姑姑，就领了一顿打。”
　　“菊春不是挺修长的吗？”菊春是怡红院一个清倌，以诗画作陪为主，鲜少陪宿，比怡红院里那登台唱戏的歌伎还清贵些。
　　“你才来不知道，这院里那些姑娘小子虽然都是伎子，却也分高低贵贱，最高等的那一拨，是比照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家养子去的，琴棋书画，击鼓，合舞，举手投足，气度风骨，是要上得了台面的，能长脸的，除了身份差了点，很是被人追捧，若有人撑腰，比那些一般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还得脸。咱楼里那些叫得上名号的，不管姑娘还是倌儿，都走的这一路，遇着的客人都是有礼的，要做那事儿，讲究的都是你情我愿。你看我们厨房这么忙碌，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伺候好这些愿意为这顶尖的几个姑娘倌儿一掷千金的主儿么。”
　　说罢，王吉抱了满怀的柴火，见李苍竹听得仔细，便转身靠在柴火堆上，接着道：
　　“可惜，能走上顶尖儿的就那么几个，琴棋书画，唱歌跳舞，哪样不看天分？就好比我们这些，看个簿子算个账都糊涂，学几个字都得费好大劲儿，想要学成能跟那些大家公子文人才子说上话，还让人佩服追捧，可不是常人能做到。所以，楼里挑人都是挑那聪敏好学有天分的，而那些走不了这个路子的，就只能做那最下贱的皮肉娘和卖身郎了。那个菊青显然是要被当做卖身郎的。不管是喜好女子还是喜好男子，那些不讲究的，多是喜好模样清秀水嫩的。所以那些最下等的伎子，不管男女，十二三岁开始接客，也就七八年花期，大多活不过二十一。”如今已经二十好几，已经娶妻生子的王吉，好似陷入了某段回忆中，气氛悲伤起来。好一会儿，王吉回过神来，对年幼的李苍竹道：
　　“这下，你可知春丽妈妈是好人了吧？以你先前那样貌，进了这楼里，保不准也是那样的出路。你这娃儿闷不吭声的，走了那条路子，还不得成什么样子。好了，知晓这些秘辛，可别往前院凑，也别往那些住了客人的院子跑，有些客人可不管你脸上有没有疤，只要是个鲜嫩身子都作践，要真碰上那一天，可没人能帮你做主。听到没？”王吉善意提醒。
　　“嗯，谢谢大吉叔。”
　　当天晚上，出了厨房，天上还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李苍竹怀里藏了包新鲜上市的栗子，是贵家公子为讨好院里新晋头牌娘子特意送来的，但头牌娘子是个琴技高手，惯常坐着，并不爱吃这种撑肚子的东西，便让厨房的给分了。李苍竹分到一小把，趁空放在灶下灰烬里闷烤，烤熟后拍干净灰就用一块粗麻布包好，准备去探望菊青。
　　谁知道，菊青偷偷催吐这事挺严重，一个人孤零零被关在一个没有楼梯上下窗子还被封严实的小楼上，护院把守，谁也不准探望。李苍竹看一眼黑漆漆的院子黑漆漆的楼，拿着灯笼就回去了。
　　待菊青再来找他，已经是大半月之后，遭了大罪，人比先前瘦弱许多，纤弱身躯更惹人怜惜也更单薄，穿着小妓们尽显身段的鲜艳衣衫，逆着光站在雨后的晚霞里，伸手递向李苍竹一块桂花糕，笑盈盈地说：
　　“今天姑姑奖励给我的桂花糕，新摘的桂花，可香了，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