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春事》玉知

10、第十章 缄默（2）

　　晚餐的时候，三川修发现了自家弟弟继昨天没有精神之外的的第二种情绪：疑惑、迷茫。

　　在吃饭的时候小心打量母亲，面露不解。

　　三川修笑：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快。

　　有时，他想，假如在一切开端就阻止，会不会不同。

　　*****

　　过了几天。药吃完了。家庭医生也按时在私人客厅等待。
　　按流程检查完毕后，禾木对他说道：“谢谢您上次的帮忙。”

　　“没什么。”

　　“不过，这个检测模板好像和我以前签字的健康检查不一样，为什么会少了一些数据呢？”

　　少了？医生想一想说：“您说的是‘异常粒子’检测一项？”

　　“对。”

　　男子松了口气，微笑：“您不需要检测这项内容，事实上，所有像三川一样地位的家族都不需要检查这一项。”

　　少年抬眸，面露不解：“为什么？”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是常识，医生轻松的回答道：“因为这些家族成员身体里绝对不会出现异常粒子。”

　　“您的家族里每一位成员的伴侣都经过严格的审查，确定自身绝对不会携带粒子，所以后代不可能遗传到。”

　　“这种审查是非常严格的，即使是返祖也不可能，因为伴侣的谱系也全部是纯人类。”

　　禾木，“意思是，我的母亲-外公-以及往上的无数代都是纯人类，我父亲的谱系也是这样。所以我一定是纯粹血统的。”

　　“没错。”

　　“那么.......纯粹血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检测？”

　　这次医生是彻底惊讶了，出生于上层家族，姓氏为三川的少爷竟然有这样的疑问。

　　按捺下对少爷前十多年教育的疑问，医生为面前的少爷解释。

　　“每个人类都追求纯粹血统。身体有异常粒子，明确来说就是“血统不纯”，几乎是另一种种族，这些人，受到正常人的歧视和排挤。因为这证明祖代有过和‘非人’种族结合过。”

　　医生面色复杂：“这涉及到道德与公正的范畴，但是在现在的观念中，异常粒子达到一定浓度后，就会被确认为拥有‘妖怪’血统，他们是这个社会的底层。”

　　“妖怪？”这样的称呼。。。。只是在小说里出现的词语。

　　“存在这个世界的非人类，有些偏远地区的人们也称他们为‘神明’，不过只有部分强大的存在会被人类世界接受，组成另一个世界的上层，大部分的不成气候的只是妖怪。”

　　“妖怪破坏了这个社会的秩序，需要彻底地清除。”以救治生命为责任的医生这样说，冷静的眼睛里有着排斥。

　　医生语气中的恐惧与厌恶，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禾木全身发冷，极力抑止住自己的颤抖。

　　他的母亲带着他背着大家去做了一份这样的检查。

　　而他，小时候能看到的‘朋友’其实是被周围的所有人恐惧对立的存在。

　　他被‘神明’接受了，是他们的同伴。

　　禾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静脉细细的，里面的血缓慢的流淌着。天赋到底是什么？

　　再一次，他仿佛回到了良木的医院。

　　“.....死不瞑目。”外公不能合目的眼睛。看着他，痛恨、绝望、悲哀的凝视着他、仿佛要透过他看到什么。那存在于想要被刻意遗忘噩梦里的目光。

　　哗啦。

　　那些美丽的、神秘的、最后属于他的美好的世界裂开了。

　　是这样的吗？外公的意思是这个。异常粒子。

　　那么，真正的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是被所有人痛恨，哪怕是亲人都不能接受的存在？

　　禾木轻声问：“假如一个像我这样的人，身体里存在异常粒子。。。。“

　　“请您不要开玩笑。”医生异常严肃，语气郑重的制止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您的家族是建立人类秩序的基石之一，绝对不会被污染。”，医生以为少爷是被这样严肃的事实吓到了，于是安慰：“事实上，您不会接触到这样的血统不纯之人，能够在这里出现的都是通过审查的人，包括我们。”

　　****

　　血统污染。

　　*****

　　“谢谢您。”

　　医生离开了。

　　禾木坐在那里，他想起了沿路经过城市时，以及在到达这个城市的时候，在天空悬空的那个全体屏幕，“异常粒子 安全系数”。

　　未被察觉的，清晰的现实。

　　假如我的真的是’血统不纯者‘，是应该被厌恶的，母亲的欺骗是出于这个原因吗？

　　我被一个人送到良木，十年没有见过其他有血缘的人也是这个原因。

　　还有，‘哥哥他们知道吗？’

　　还是只有母亲。。。

　　他在寂静中提问

　　我要怎么办？

　　*******

　　“少爷，您要去哪里？”

　　“国家图书馆。”

　　他拿到了哥哥的借书卡，可以查阅国家公共图书馆的所有书籍。

　　禾木让司机先回去，等下午五点的时候来接。

　　他在图书馆找了一张位置查阅资料。

　　《帝国史：崩塌与重建》

　　《他们的出现：改变世界》

　　《世界》

　　《三川家族：王座下的利剑》

　　“三百多年前，这个世界出现了另一种‘生物’，与其说诞生不如说是从沉睡中‘觉醒’，这些生物拥有超越现有科学的力量体系。他们更类似于各个国家中千百年流传的造物：鬼神-妖怪。这样突兀的，他们如同一根钉子，插入世界的版图。

　　‘鬼神们’自行其是，划分领地，人类无法抵抗。

　　人类世界逐渐崩坏。
　　宗教盛行，人类的心理认知最先迷失。
　　这个时代被称为崩塌时代

　　当世界被划分完毕，这些生物并未灭绝人类。根据历史资料考据，不如说他们并不在乎人类的存在，就像大象不在乎虫子。
　　鬼神的存在有着历史渊源，人们走入过去的宗教回廊，对力量产生崇拜。深陷无助的人们称这些‘生物’为神明。

　　人类的曙光——王座与各个家族。

　　在黑暗中，总有照亮人类前路的光芒，他们孤独前行。在鬼神出现的纪年，英雄的光芒不曾暗淡。他们为人类夺回土地、生存资源以及生而为人的骄傲。
　　在现代热武器失效的年代，斗争艰难。人类历史即将迈入黑暗的一刻，一个天才的构思诞生。

　　鬼神不在乎人类存在。人类需要生存，以及人类永不为奴。在鬼神中存在‘亲人’的成员。至高家族‘平王’与属下与‘亲人类’妖怪交往定下协约。

　　一年后，一项重大发现被公布：人类与‘生物’存在特殊联系。

　　人类的“权威”“至高信念”可为镇石威慑鬼神。

　　人类权利机构建立。
　　平王家族为至高家族。斗争家族各为守护。为托起王座之刃。以此为基石，建立世界级国家。

　　人类夺回领土。靠近权力中心的人类居住地鬼神减少。亲人鬼神成员被称为‘神社’。

　　为发展人类力量，平王家族草拟‘和平’政策。在‘神社’的见证下，与鬼神中的强者签订协约，世界划分，原人类城市划分为国家领土，之外的山川河流，森林大海为鬼神居所。

　　此会议被称为‘世界1号会议’。签订协约的鬼神强者被称为‘权力者’。

　　鬼神强者更迭，在鬼神新的人选更换、平王至高王产生之时，世界会议开启召开流程。

　　权力者约束领土内妖怪。然仍有妖怪以人类为食。

　　至高王建立‘人类军队’。

　　第一任至高王离世。

　　一个月后，第二任至高王继承冠冕。

　　六个月后，由至高王授意，各家家族共同编撰的‘法典’草拟案问世。第2次世界会议召开，法典寄往各个权力者处。

　　长达三年的修改。

　　最终法典确立。

　　法典中确立几点：“1.人类领域，不可侵犯。未经允许踏入人类疆界内的妖怪，被捕后，人类有权判决。2.基石家族，永为纯血人类。”

　　平王家族评价——“一个家族的智慧撑起人类种族对未来。”

　　********

　　禾木合上文件。他打开三川家族的书本。封面上的文字令人心惊，“秩序守护者——三川，执掌国家警署权力，维护国家安全。妖怪处决者。”

　　妖怪处决者。禾木默念。

　　心中有一种冲动放下书回家。

　　装作不知道，就当从来没有发现过，青棵大人从他身上拿走了一部分，他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他的身体里异常粒子或许已经消失，而且上次结果报告出来之后，母亲的态度足以让他明白：他们没有发现什么。

　　不需要去看这些。

　　不需要去面对他的血怎么和他的家族背离。

　　禾木头垂下来，脸贴着桌子，四肢无力。他的心因为人类的历史而起伏澎湃，对人类英雄的尊敬，对自身家族的自豪。

　　不过，看的越多，却是对自己的怀疑。

　　‘基石家族，永为纯血人类’。

　　我身上流着的血真的是错误的吗？

　　我是错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