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创业》原上老枪

26、麻将的女人

　　叶英认为和江涛一起出差是最舒服的事了，车票、酒店、来往接送的车辆甚至吃饭的地方，江涛一个电话就安排得妥妥的。临上火车了，送票的人还帮他们把行李送上软卧放好，将一大袋子牛肉、鸡爪子、水果放好。
　　叶英以前和几位所长一起出过差，每次都是她跑来跑去地费力张罗的。
　　江总真有能耐啊，哪都有朋友，华夏激光一定会很快就发展起来的。叶英是这样想的。
　　这个软卧车厢一共有四个铺位，列车员说还有两个铺位的乘客在郑州上车。
　　江涛挺照顾叶英的，他让叶英睡下铺，他自己睡上铺。
　　“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啊，英子，十几个小时呢。”江涛塞了几块牛肉到嘴里嚼着，爬到上铺睡了。
　　叶英也上床休息，可是大白天的一点瞌睡都没有啊，她便拿出江涛送的小录音机边听音乐边吃着葡萄。
　　列车轰隆隆地前行着，小录音机里传送出邓丽君的歌声：
　　“你那双眼睛圆又大，
　　好像对我在说话，
　　不知道对你怎么表达，
　　我脸儿红红羞答答。”
　　叶英感到很惬意，江总不光工作能力强，还温柔体贴啊。可他三十大几了怎么还是个单身汉呢？难道是跟我一样没遇上合适的呀？他这么关心我是不是有那个意思啊？
　　叶英合上眼，那天的一幕就浮现在眼前：前几天在小四川喝酒的时候，几个人聊起光学所四大美人，英子上洗手间出来就听江涛对卢工他们说道：“英子眼睛最大，皮肤最白嫩还有两酒窝，身材又好，是光学所四大美人中最漂亮的。”
　　他是不是对我有意呢？叶英到了嫁人的年龄，很自然就想到这些了。
　　英子的父母是在路边摆摊卖水果的，他们家是个底层小市民家庭，她从小接触的都是一帮穷孩子，她上的又是所中专学校，一直没遇上让她心仪的人，高不成低不就的她到了二十五、六岁还单着呢，她自己心里也暗暗着急了。
　　江涛虽然比她大十一二岁，可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又是公司老总正处级呐，最重要的是他懂得欣赏自己呀，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吗？
　　邓丽君不停地唱着，叶英边想边吃着葡萄，她吃完了一串葡萄，刚将葡萄皮葡萄籽放进垃圾桶就听到江涛说话了：“英子啊，让我睡睡行不行啊。”
　　叶英触电了一般，脑袋短路了，脸涨得通红。
　　知道要来的，咋来得这么快呢？她赶紧做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小声回答道：“好吧。是你下来呢还是我上去啊？”

　　“啊——”一声惨叫传出，惨叫声来自华夏激光的实验室。
　　客厅里摆了张小写字桌，桌上放着几个本子和一部电话，卢工正在埋头写着什么，听到惨叫声他惊愕了片刻，麻利地站起来跑进中小功率研发部。
　　房子中间放着一台激光机，激光机处于开机状态，一束红光射在窗玻璃上映出铅笔大小的鲜亮的红色光斑，散射光四射，房间似乎染上了血色。
　　穿着白大褂坐在地上的东方紧紧地捂着左眼，喉管里发出阵阵细微的痛苦声。
　　“哎、东方、东方，怎么了？”卢工跑进门上要把他拉起来，被东方制止了：“不要，激光晃到眼了，可能瞎了，快叫救护车。”
　　从一开始，东方和江涛就尿不到一个壶里。
　　“华夏激光到底是颗创业的种子还是科委的二级单位呢，这是首要问题啊，得弄明白啰，必须的。”东方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讲道，他觉得有必要让公司所有人都明白，其实他自己就没闹明白。
　　“创办华夏激光的目的是科技成果转化，要时刻牢记啊。”江涛紧紧抓住这个不放。
　　“市场是有规律的，不会因人为的干预而改变，拍脑袋的行为市场是不会买单的，市场只接受它所需要的产品。”东方对江涛说了这番话后便不再与他争论，他懒得费口舌。
　　东方抱着这个死理，他想，区区几万块钱的本钱江涛却要上激光炮，这个项目会把公司折腾死的，能使华夏激光发展的唯有现实可行的中小功率激光机。
　　他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激光焊接机的研发中。
　　激光焊接机用的是YAG激光，是不可见光，调试光路时比较麻烦。
　　东方想快些调试好光路便采用了肉眼直接观察光路的方式，这个方式是很危险的被业内禁止使用。
　　“东方、你违反激光操作规则了，等激光防护镜到了再干吧。”卢工责备他。
　　“唉，等不得了，等防护镜到了黄花菜都凉了。”东方知道耗久了华夏激光就完了。
　　“哎呀，再急也不能无视危险啊！不按规律办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呀。”卢工强调道。
　　东方知道这样做是有危险的，但他等不及激光防护镜了，如果激光焊接机被别的公司抢先制造出来推向市场，那么焊接机的标准就被别人制订了，华夏就落了后手，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巫彩霞的新家里摆上了一桌麻将，打牌的是四个长期牌友。
　　巫彩霞起了张牌，她手指反扣着麻将牌，牌底朝天，右手中指在朝下的排面上摸着。
　　廋女人用手指敲着桌子催她快出牌，巫彩霞斜了她一眼。
　　“哎，你们单位加工资了没有啊，加多少啊？我才加了六块钱呢。”巫彩霞问道，将牌打了出去。
　　“都不是一样吗，我也是加的一级。”大脸王答着。
　　“她加了两级工资。”胖嫂指指瘦女人说道。
　　“哎，你怎么可以加两级呢？”巫彩霞看着瘦女人奇怪地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啊，不是还有百分之五的人可以多加一级工资吗，给业务骨干加的。”廋女人的话中透出一股得意之色。
　　“哦，就凭你呀，哼，你什么都不懂还业务骨干呢。”巫彩霞不屑地揶揄道。
　　“哼，老巫婆，再不懂也比你强吧，要是不给老娘多加一级工资老娘让他一个也加不成，他们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屁事老娘都知道，他敢。”廋女人霸气十足地说道。
　　巫彩霞懒得理她了，她又起了一张牌摸了摸兴奋地大喊了起来，“哇，幺鸡，哈哈，豪华七对，豪华七对自摸啊，怎么样？给钱、给钱啊。”她站起来将麻将牌翻过来用力往桌子上一拍，得意地将自家门前的十三张牌推倒。
　　这时电话铃响了，巫彩霞磨磨蹭蹭地站起来过去接电话：“喂，谁呀？什么，东方住院了看不见了，瞎了呀？哦，不一定瞎呀，那就好那就好啊。哎呀，我现在正忙着呢，马上就上班了，今天开会呀必须去的，哪有空来医院啊？”
　　听到巫彩霞的话，三位牌友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巫彩霞做手势让她们坐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啊，我来安排、我来安排行了吧。在哪个医院啊？陆军总医院啊。好、好，知道了，知道了，609病房。”巫彩霞挂断电话又拨号码：“喂，寻呼台吗？给37241留言，丹丹啊，东方瞎了，你马上到陆军总医院住院部609病房去照顾他啊。喂，给我连呼五遍啊。哎，对了，让她到我妈那里去拿饭盒，什么，我妈是谁呀？科委主任蔡玲华呀，对，就在市科委办公大楼，三楼啊。”
　　挂了电话，巫彩霞走回牌桌坐下乐呵呵地对三人说道：“给钱给钱，豪华七对啊，给钱啊，继续玩呀。”
　　“哎，东方出什么事了？”坐巫彩霞上手的瘦女人问道。
　　“没什么，就是眼睛让激光给晃了一晃，没事。”巫彩霞笑道。
　　“哎呀，眼睛被激光射中了啊？听说激光蛮厉害的耶，连飞机都打得下来的，你们家东方该不会……”坐在下首的大脸王有些惊愕地问道。
　　“哎呀，别大惊小怪的了，没什么事的。”巫彩霞说道，她一点也不担心。
　　“那你要不要去医院照料东方啊？”坐对家的胖嫂问道。
　　“哎，胖嫂，皇上不急你太监急个什么呀。你就别操心了啊，我不是已经安排我们家保姆丹丹去了吗，丹丹很能干的肯定能搞定。再说了，凭什么要我去照顾他呀？我不也在上班吗，我的工资又不比他少。哼，东方这个斑马的老想跟老娘离婚，老娘还去照顾他呀，想得美。”巫彩霞尖刻地嚷着。
　　巫彩霞接过几人的钱对廋女人晃了晃说道：“猴嫂，比你多加的一级工资多几倍哦。”然后高兴地吆喝着：“来来来，打牌打牌啊，接着打呀。”
　　牌局继续着，四双手飞快地搓牌、洗牌、码牌。
　　“哎，巫婆，你们家保姆从哪儿找的呀，又勤快又有文化，长得几清爽哦。”坐上家的瘦女人边说边给她对面的大脸王使了个眼色。
　　“江城大学的大学生啊，是高材生啊。除了打扫卫生还买菜做饭呢。个斑马的，丹丹是中文系的学生，可炒菜比大餐馆的厨师炒得还好呢，胖嫂、大脸王，你们都吃过的，好吃吧，是不是啊？”巫彩霞得意地问道。
　　“嗯，确实是好吃，比老通城的菜都要炒得好。”大脸王说道。
　　“什么老通城啊，只知道吃豆皮，比八仙楼的菜都好吃。”巫彩霞纠正道。
　　“哎，彩霞，你一说我又嘴搀了，你什么时候再让你们家丹丹给我们炒几个菜呗，给我们解解馋啊。”胖嫂说道。
　　“哎，我没说假话吧。一个小丫头菜炒得这么好，老娘真是信了他的邪了。哎，一分钱一分货啊，工钱可不低啊，一个月这么多呢，三十块呀，一个豪华七对呢。”巫彩霞有些得意的答道，她伸出手指比划着瞅了瞅廋女人。
　　“越能干越得防着点。”廋女人哼了声说道。
　　大脸王明白廋大嫂是想扰乱巫彩霞，便配合着说道：“哟，丹丹不光是菜炒得好啊，还是个美女大学生呢，那长得啊，啧啧，长得太撩人了，年轻漂亮又有气质还特别性感呢，哎，巫婆啊，你的心理素质可是真好啊。”
　　“心理素质好，怎么了？”巫彩霞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