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创业》原上老枪

20、八面玲珑

　　整个光学所对成立华夏激光的事情议论纷纷的，直到接踵而来的一件大事才转移了大家的兴趣点，集中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光学所建起了一栋职工宿舍，采用当时流行的方法分配，打分排名。
　　打分排名可不像梁山泊英雄排座次那样，各个单位都采用了叠加记分方式，一年工龄算两分，一年所龄加半分，初级职称、副科级加两分，中级职称、正科级加四分，高级职称、副处级加八分，双职工加五分。
　　新房子虽然只有二十四套，可是住在旧房里的人搬到新房后又可以腾出二十四套来，这么几轮下来，能分到房的就有百来号人了。
　　李所长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东方什么想要补偿他，便和几位副所长商量，让去华夏激光的人也参与分房，几位副所长也都觉得理当如此。
　　李所长让东方报名分了房子再走，东方笑了笑告诉他，参不参加一个样，新房子自己分数肯定不够，老房子第三轮才轮得到自己，也就是调整楼层而已。不过，考虑到其他人的利益，他支持去华夏激光的人参与分房。
　　江涛热心地找几位所长沟通，要求给华夏激光的人加分。他的理由很充分：“去华夏激光就是上前线啊，既然他们承担了危险，那么在分房上是不是得照顾一下呢？总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吧。”
　　这个理由太充分了，谁也不能反对谁也不敢反对呀，要不然你也去华夏激光啊。
　　江涛拉近了与华夏激光的人的距离，连卢工对他的看法都有了很大变化，如果卢工再加两分的话，就能分到个团结户了。
　　事情还真就这么巧，由于李所长和江涛的努力，华夏激光的人不但参与分房，每人还额外给加了两分。
　　对赵军他们那些小青年来说，加个十分都没用，但这两分对卢工那可就管用了，卢工终结了自己无房户的历史，住进了团结户。
　　由于当时住房严重匮乏所以就有了团结户。
　　团结户就是两家共住一个二居室，两间卧室各住一家，客厅、卫生间和厨房共用。
　　团结户还真是不方便，住得挤不说每天一大早上卫生间都得排队，唯一的好处就是打麻将方便，两家正好坐满东南西北方，不需要喊外人。
　　尽管团结户不方便，但总算是有房阶层了，比无房户可强多了。
　　不再需要拿那点微博的工资去租房子了，卢工感到自己的腰杆子一下子就硬朗起来了，肩上的压力也减轻了许多。卢工非常高兴，请华夏激光全体人员到老通城喝酒，不惜血本开了两瓶黄鹤楼。
　　江涛十三岁参加工作有二十五年工龄，又是正处级待遇，分数高居榜首前三。
　　江涛到华夏激光筹备处上班的头一天就当众宣布，自己分到的三居室换东方的一居室。
　　东方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问道：“理由呢？”
　　“很简单啊，希望你搞出几个好产品啊，把华夏激光公司的牌子打响啰。当然了你的房子也得给我住啊，我总不能睡马路吧。”江涛说得倒是很坦率。
　　“哇，天上掉下个三居室啊，三居室换一居室，不会吧？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啊，成交了、成交了，白哥，可要请客哦。”赵军和小周几个小年轻闹腾起来，要东方请客。
　　“谢了，嗟来之食，不需要。”东方的回答冷得出奇，江涛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不管东方是否接受江涛的好意，江涛高风亮节给技术骨干让房的故事在光学所成了美谈，东方的不识好歹没有感恩之心也悄悄地传开了，他的日子不好过了。
　　令他最难受的还是在家里。
　　东方下班回家时门拴得死死的，任他怎么喊叫，巫彩霞就是不开门。
　　听说东方拒绝了江涛的好意巫彩霞气就不打一处来，见他回来了她隔着门用弯管子普通话大声骂道：“你这个苕货，苕得起坨啊。这个房子屁大个地方啊，个斑马的，回来干什么呀，有本事自己去找个地方睡莎。”
　　东方懒得与她纠缠，他不再回家，到单身宿舍和赵军挤一张床睡。
　　赵军太胖了，一张床挤不下两个人，小周拿来几把椅子帮在床铺外沿再铺上棉絮，将单人床变成了双人床。
　　“小周，你小子主意挺多的，很会想办法呀。”东方躺下去闭上眼睛一晚上都不再说话，也不知他睡着了没有。
　　东方想退出华夏激光了，他刚说出这个想法李所长就制止了他：“行了，行了，别说了啊。蔡主任要跟你谈谈呢，这样吧，我让司机送你过去。哎，东方啊，能不能和丈母娘把关系处好啊，一个女婿半个儿啊，再说了蔡主任就只有一个女儿，蔡主任还是很关心你的呀。喂，小何啊，把东方送到科委去吧，对，现在就去。”李所长埋怨着东方，打电话通知办公室。
　　东方和巫彩霞的关系一直紧张，所以和蔡玲华的来往就少了。
　　蔡玲华没有谈他和巫彩霞的事而是对他说道：“你看看，江涛多有格局啊，他凭什么跟你换房子呀，不就是为了团结你吗？高风亮节啊。你倒好，没有感恩之心还说什么嗟来之食。我告诉你啊，不要以为掌握了一点技术就不得了啦，懂技术的人满大街都是。我知道你心大想做大事，但是要做事必须先做人啊，和江涛都处不好那你和谁能处得好呀？别闹了啊，房子呢就换过来，反正江涛一个人也用不着那么大的房子，你别再扯退出华夏激光的事了啊，成立华夏激光可是市领导亲自抓的，你要退出这不是打我的脸吗。还有啊，马上搬回去，挤在单身宿舍里寒酸不寒酸啊，影响多不好啊。”
　　对蔡玲华，东方有几个谜团未解，但他并不讨厌她，甚至还有几分佩服。
　　一个没啥文化的女人，能坐稳科委主任这把交椅还真是不容易啊，当然了，这与她不贪不腐不谋私利有很大关系，像她这样不贪不腐的清官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不贪不腐，无知无能。东方心里是这样评价蔡玲华的。
　　东方虽然不讨厌蔡玲华却讨厌巫彩霞，他让王清风帮他找个法院的哥们问问，怎样才能离婚。
　　王清风约了个哥们皮法官，在卡莎布兰卡见面。
　　“除了夫妻关系不和，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啊？”皮法官问道。
　　东方不明白他指的是哪方面，问道：“是指生活上还是工作上的，她每天上班签个到就跑去打麻将，算不算啊？”
　　“这个不管，只谈与你们俩相关的事。”皮法官见他不明白，便点拨道：“比如，第三者插足什么的。”
　　“这个不可能地，她好吃懒做的，谁稀罕她呀。”东方琢磨了一下不屑地说道。
　　“那么你和对方谈过没有啊，她想不想离婚呢？”
　　“一吵起来，她就说离婚啊，我也说。”东方答道。
　　“口说无凭的没用啊，哎，白哥，你写个离婚协议书，等到下次吵架的时候，拿出来让她签名。”王清风出着主意。
　　“这是个办法。在有一方当事人不同意离婚的情况下，至少得分居两年，法院才能受理。”皮法官说道。
　　“我现在已经分居了，算不算呢？”东方问道。
　　“得有证据，能证明已经分居了才行啊。”皮法官说道。
　　“如果能证明分居两年了，法院就得判决离婚吧？”东方继续问着。
　　“那可不一定啊，法院判决离婚的依据是夫妻双方感情破裂，分居了两年感情不一定就破裂了，说不尽旧情复发了呢。”皮法官解释着。
　　皮法官的寻呼机响了，他有事情要处理便告辞走了。
　　东方对王清风说道：“离婚这个事还挺麻烦的哈。”
　　“也简单，白哥，按我说的就是了，你先准备好离婚协议，哄她或者激怒她，骗她在协议上签了字，不就搞定她了。”王清风喝着咖啡说道。
　　“这事可不容易忽悠她。”东方说道：“巫彩霞这个女人正事不上心，邪事门儿清啊。”
　　“那就再想个好办法呀。”王清风懒得谈这个问题了，打了个哈欠。

　　短短几天，江涛就把东方之外的人都团结起来了，连卢工都对他感恩戴德的。
　　江涛还说动了财务科的出纳叶英去华夏激光，连东方都觉得这小子邪乎得很，他是咋忽悠的呀？
　　叶英二十五六岁，是财务科里最年轻的，她从财校毕业后就一直在财务科干。财务科的四个人被称为光学所四大美人，除了叶英外，其他三大美人都从闺女变成妈了。
　　追叶英的人可真不少，但她没有瞧得上的，财务科长也就是四大美人之首的纪兰兰说，叶英的眼睛长到头顶上了。
　　纪兰兰是文艺兵转业到光学所的，她老爸是市物质局副局长。她看不惯叶英，有事无事总找茬子，常常故意当人面问她：“英子，你们家的水果摊又赚大钱了吧。”
　　其实江涛动员叶英到华夏激光很简单，他只对叶英说了一句话：“我下一步就为华夏激光搞编制，正处级单位呢，需要一位财务科长啊。”
　　叶英当然想当财务科长了，虽然她对当官的概念还不是很清晰，但她最想的就是和纪兰兰平起平坐了。哼，这个老妖精，除了那股子骚气还有啥呀？有什么了不起的，十三行帐都做不清楚，有什么能耐呀，当上财务科长不就是靠的拼爹吗。
　　江涛对华夏激光的工作进行了分工，赵军协助东方研发产品，卢工负责招聘，小周等负责租房子，他带着叶英申办执照、找上面要钱要编制。
　　分工明确了效率就高了起来，很快房子就租好了，招聘工作准备妥当了，执照办好了，上面给的五万块钱开办费也到账了，只是编制还没有搞定。
　　江涛说，这个事只能慢慢来，猴子不上树多打几遍锣嘛，编制总是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