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雪花依旧纷飞》于雨凌

4、大闹

　　昨夜府里来了一位可人的小娘子，正在紫荆院住着，主君当女儿对待着。这样的事情一大早就在李府传遍了，小厮、女使都在私底下嘀咕着。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啊。李府一兰花院屋内，四姑娘李蕙兰正使劲地摔着东西，“噼啪，噼啪”地。不愧是富贵人家的姑娘，丝毫不心疼，手里一拿到东西就扔，嘴里还自言自语道：“哪里来的小野种？竟敢和我抢爹爹？”

　　屋内的几个女使都往后站着，想上前一步，见那东西又砸过来，只能远远地站着，不敢上前来阻拦，但就算是拦，也拦不住。谁敢得罪主人家的姑娘呢 。

　　这时，屋外走进一女使，招手示意其他的女使出去，走过来李蕙兰身边，双手放跟前，劝说着：“姑娘，就不要再摔了，要是摔伤了自己可不好啊。为一个没见过面的人就这样让自己受气，何苦呢？”这是李蕙兰的贴身女使，才敢这么和她说话。

　　“阿秀，你说昨晚来的那屋里那人真的是爹爹在外面的野种？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了？”李蕙兰问着女使阿秀，这才停止了摔东西，一屁股坐在茶桌前，直跺脚。

　　“小的也不知道。姑娘刚从外面回来，可不要听下面的厮乱说才好，有什么事情，自可以去问问主母。主母还能不知这事吗？”这个阿秀倒是个沉稳的人，她一边淡定地说着，一边给李蕙兰倒着茶。

　　“娘亲去舅父家探亲了吗？现在可回来了？”李蕙兰突然转头问道。

　　“回来了啊。就是昨日回的，主母应该是知道这事的，还没来得及和姑娘你说。姑娘不要着急，且去问问便明白了。来，姑娘喝茶，消消气。”阿秀应着，劝李蕙兰喝喝茶水、降降火。

　　李蕙兰拍了一下茶桌，“不行，不行，本姑娘必须要现在就去会会那小野种。”茶杯都弄翻了，连急连忙地起身离开屋子，女使阿秀想拉都拉不住，便和另一女使紧跟着也去了。
　　一路上，看见下人在嘀咕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李蕙兰上去就是一巴掌、一拳脚。在李府里如此野蛮横行的李蕙兰，在外的名声却极好，什么贤良淑德的人人皆知。

　　床上躺了几日的雪儿，身体已无恙。
　　雪儿走出房门，站在石台上，听到底下人在小声议论着什么:那可能是主君在外面养的小妾生的，生母死了，这才让她回府的；肯定是，肯定是，怕主母不同意，才说是旧友的女儿吧；主君不是这种人吧？谁知道呢？

　　原本静悄悄地院子，应尽是落雪声才是，如今却都是吵杂声了。雪儿听了一会儿，也听出了个大概，但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着自己初来乍到的也不好惹是生非，便故意咳嗽了一声。

　　听见雪儿的咳嗽声音，下人赶紧赶紧地散开了，假装各忙各的。这时，一直伺候雪儿的女使青青从屋内走出来，笑着说：“五姑娘快些进屋吧，外面还下着小雪，还很冷的。”

　　“五姑娘？”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李府的五姑娘了？这李府很多姑娘不成？雪儿甚是惊讶。

　　“是的，主君早早就吩咐下来了，以后你就是府中的五姑娘，和各位哥儿姐儿一个辈分呢，主君说把你当姐儿照顾着，谁也不能怠慢了你呢。还有，这紫荆院以后就是姑娘你的住处了。”青青笑着回答，很是得意，自己来李府这么多年，如今总算跟着个正主了，而青青算是今后在这李府中对雪儿好的人了。

　　走进了屋内，坐在茶桌前，雪儿继续问道：“那李，李叔父，有很多哥儿、姐儿？”

　　青青便从暖炉里倒水出来，边说着：“也不多，大哥儿、二姑娘、三哥儿、四姑娘，四个人。不对，不对，应该是五个人，现在还多了五姑娘你呢。不知道这府里会不会热闹一点呢，以前太冷清了。嗯，以后肯定会热热闹闹的了。”

　　听着青青快言快语的，雪儿了解到。原来现在严氏不是李老的原配，李老的原配洪氏生的是大哥儿、二姑娘，但在很多年前就病世了。

　　现在的主母严氏，原本是李老的妾室，生下三哥儿、四姑娘。李老原配洪氏去世后，就被扶正了，成了现在的李夫人。

　　听着这些，雪儿就觉得，这李府好复杂啊，难道父亲说的要小心低调生活，是因为这个？越是大家族越是生活得不容易，越是勾心斗角的，这是父亲从小到大就教会她的东西。而在外面的生活，也让雪儿对这些富贵人家有有一定的了解。

　　雪儿正想着那大门大户的日子不容易呢，就传来了声音。

　　“你这小野种，给我出来！竟然敢来和我抢爹爹，是当本姑娘不在了吗？”屋外传来一阵谩骂声，看来李府以后确实是热热闹闹的了。

　　“五姑娘，你快躲一下，准是四姑娘来，四姑娘可凶了。我们藏一下，等主君来了就好，”青青边说着，边扶起在坐的雪儿往屏风里去。这么小的屋子哪里藏得住人呢。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藏？”雪儿惊问，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呀，现在要做缩头乌龟了，那肯定不行，这也不是自己的作风啊。但无奈一脸懵地被青青往里边推着走。

　　雪儿话音未落，只见李蕙兰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毛发都要竖起来了，进了屋子，还手插着腰，身后紧跟着两女使。

　　“哟，知道害怕啦，打算躲起来啦？”进来的李蕙兰说道，那语气傲慢，但表现出来的神情严氏的一模一样，不愧是亲生的。

　　“你是谁？怎么随便闯进我屋子？”雪儿问着，拿开青青的手，往屏风外边走出来，气势丝毫不输这李府四姑娘。

　　“什么？你屋子？你屋子？来我们李府住两天，就真的以为这是你自己的家了！你不就是爹爹和外面的女子生的野种，现在随便找个借口让爹爹把你接进府里。你居然也还有脸进我们李府，你配吗？”李蕙兰气得不行，指手画脚的，对雪儿怒吼道。

　　“你说什么呢？野种？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官家小姐说话，竟比不得我一市井出来的。再说了，我是来都投奔李叔父的。住在这儿，与你何干”雪儿丝毫没有被李蕙兰吓到，反倒是青青紧紧拽着雪儿的衣角，直哆嗦。

　　雪儿这么一说，李蕙兰更是火冒三丈，又吼道：“看来我不手撕了你，你不知道这是哪儿，你就不知道这是谁的府啊！”李蕙兰说着，迅速折叠起自己的衣袖，要和雪儿动起手来。

　　哪曾想，这手刚伸起来却被雪儿轻轻一抓，便再也动弹不得了。也不想想，跟随着父亲行走江湖的雪儿，还练得一身刀剑，怎会轻易被人欺负了？想伤害雪儿，怕是普天之下，没几个女子做得到吧。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李蕙兰挣扎道，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手依旧被雪儿紧紧地抓着，又对身后的女使喊：“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啊，过来帮忙给我打她啊！”女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前来了。

　　两女使来拉开雪儿，可那青青也不示弱啊，虽害怕着但也和她们互相拉扯着，不让人伤害雪儿。见到这么混乱的场面，雪儿突然想起父亲临终时所说的话：为人低调。于是，手轻轻一松，便放开了李蕙兰。

　　李蕙兰低头一见，自己的手都红一圈了，便哭着道：“好你个野种，你竟然敢，竟然敢这样对我。来人，把这野种给我扔出府去。”话虽说完，女使却犹豫不前，因为经过刚才一番闹腾，必然知道自己都不是面前这五姑娘的对手。

　　女使阿秀反上前劝说着：“姑娘，要不先算了吧，咱们先回去。”

　　“什么？回去？你要我回去？”李蕙兰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询问着，自己的贴身女使啊，这次居然不帮自己了。

　　阿秀再说着：“四姑娘，我们先回去，告诉主母了，再过来，可好？”

　　“什么？我才不回去。我还收拾不了这小野种？你们去叫多一些人过来，把她给我轰出去！”气得指手画脚，张牙舞爪的李蕙兰却又对雪儿没了法子，只能把另一女使赶出去找帮手了。

　　“都站住！”屋子外面传来声音，欲出搬救兵的女使被赶了进来。是李老过来了，身旁还紧随着严氏。

　　见状，李蕙兰便立刻变了模样，从刚才的张牙舞爪，凶狠恶霸的样子秒变小乖猫。

　　“爹爹，爹爹，你看，你看，她欺负我，我手都红了，我好痛啊。”李蕙兰撒着娇，伸着红红的手给李老看，那眼泪哗哗直流。

　　“啊，受伤了啊？我看看，这怎么了得？我的儿啊？”严氏忙上前来，抢着看李蕙兰的手，“官人，反了，反了。这可了得？”

　　李老斜眼一看，“不就是红一点，大惊小怪的，没什么，天气还冷，随便抓下手都会这样。回自个儿屋去。”说着，要让人送李蕙兰回屋去，自己便走上前来，问雪儿，“怎么，你受什么伤没有？”

　　“官人呐，这才是你亲生的啊？你不关心，反倒关心别人去了。你，你……”严氏很是生气。

　　看着这些，李蕙兰更是放声大哭大闹了起来。“爹爹不要蕙兰了，爹爹心里只有那小野种了。”

　　“住口，说什么呐你？”李老转身呵斥李蕙兰，“什么野种不野种的，你还有没有一点大户人家该有的样子，姑娘家闭口开口就说这些低俗话语。再说了，你听谁说的这些？雪儿是我昔日好友的孤儿，如今投奔于我，我以自己的女儿待之，有何不可？”李老生气极了，自家女儿怎么变成这样一市井人了，净说低俗话语。

　　严氏轻拍着李老的后背，“哎哟，官人，兰儿还小，你这么动气，这是干什么呢？”
　　李老一眼扫过去，盯着严氏，“还小？还小？你自己看看，这都被你教成什么样子了。慈母多败儿！”

　　随后，李老便立刻差人送李蕙兰回屋去了。

　　看着李老这么动气严氏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就狠狠地使了个眼神雪儿，便也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