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雪花依旧纷飞》于雨凌

3、入李府

　　在这诺大的都城里兜兜转转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了那所谓的李府。

　　雪儿站在这李府前仔细地瞧着，这李府不愧是三品文官之宅，门第气派犹显张扬，毕竟这是个重文的时期。

　　只见那门前两石狮子虎虎生气，直逼路人。这样的富贵人家，应该不好相处吧，从小就在市井混的雪儿对这些大富大官人家的为人还是深有感触的。

　　雪儿走上前去敲门，许久，门才开，出来一看门老头，搓着那还藏在衣袖的双手，斜眼看看雪儿，十六七岁的样子，再转头看看大路上，并无其他人，便说着：“你个小娘子家的不回家，来这敲门作甚，去去。”说完便要关门。

　　雪儿赶紧用手顶着，不让大门关了，说：“等等，这可是李府？我爹爹叫我来找李学士的。”

　　老人很不以为然，下巴都翘到了天上，说，“你以为你是哪个，也来找我家主君。我家主君是说能见就见的人吗？走，走，再不走我就叫人抓你。”说完，便狠狠地的把门关上了。这官宦人家的府邸大概就如此吧。

　　细雪寒风之中，雪儿独坐李府门前，冷得瑟瑟发抖，再加上连着几日赶路累了，人险些晕了过去。雪儿尽自己最大的能耐强忍，难道你李府还没人出来了。若非父亲交代要低调，自己早早从那旁边墙上一跳便可轻而易举地进屋里去了。

　　看着街上行人越来越少，也已渐渐入夜，一行人抬着一顶轿子停在李府门前，下来一位穿着大棉袍的中年男人，虽身穿便服，但看得出此人不一般。

　　看见雪儿，便惊问着：“这是谁家姑娘？在我府前作甚？”说着，便叫后边的随从去扶起雪儿，走近问道：“姑娘，姑娘，怎样了？”听见询问声，雪儿微微张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大人物，微微一笑着。

　　而此时，李府大门已开，又出来那看门老头，说着：“主君可回来了？”看门老头冷抖着双手，小跑着过来，看见雪儿还在，就又说着：“这人咋还在？”。

　　李老指着雪儿，问看门老头：“怎么，这谁？你可认识？”

　　看门老头支支吾吾的，“说是来找君主你的，我见是一位小娘子家家的，以为闹着玩，就没让进来。主君莫着急，我现在就把她给赶走。”说着，就要把雪儿扔一边去。

　　“你，你这是干什么？还不赶紧抬进府里去，派人去找大夫，找大夫啊，都冻成什么样了。”李老呵斥着。

　　李老后边的小厮赶紧上前扶起雪儿，正当这时候，雪儿手里紧握着的一信件掉落了下来。一小厮顺手捡起，交于李老：“主君，这信？”

　　李老低头一看，信封上写着：李兄亲启。看着那笔迹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是谁的笔迹。

　　李老赶忙接过信，仔细地瞧着。突然，李老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眼睛也张得大大的。这信，这信，难道真的是他写的？消失十几年的他终于有消息了？

　　李老又赶紧地吩咐底下人：“去请大夫了没啊，派轿子去请，务必让大夫速速来府，决不能让那女子有事了。

　　看着李老如此紧张，底下人纷纷回应：“是，是。”

　　只见那看门老头，瞧着李老此般在意那女子，应该是知道自己此次是失策了，自己在一旁悄悄地掌嘴自己两巴掌嘴。“这次可惹大祸了，该打，该打。”

　　夜深人静，大雪纷飞，李府院子里的梅花枝正被积雪紧压着，摇摇欲坠。

　　一小屋子里，有两三人在忙碌着。原是一大夫，一女使，一家丁。大夫给睡在床上的雪儿把把脉，此时的雪儿正满脸的冒着冷汗，不停地抖动着身子。

　　大夫好不容易给雪儿把完脉，站起来摇摇头，问着：“一小娘子的怎么给冻成这样子了？唉。”然后，走到茶桌前拿起笔墨写着什么药单。

　　大夫写完单子后，交给一旁的女使，说：“幸好此小娘子底子骨硬朗，你们照此单抓药来煎熬，好好照料，或许不出半月才可痊愈。”

　　“谢谢大夫。”女使接过药单子，顺便恭恭敬敬地送大夫出门。

　　李府前厅上，紫檀坐榻上坐着两人。一人是李老，另一人则是李老的娘子严氏，身旁还张着一服侍的老妈子。这气氛静得吓人。

　　严氏转头向李老看了又看，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低声询问着：“那小娘子，官人可认识？让进府里又差大夫过来照看，可是什么人？我从未见官人此般着急。”

　　见李老低头看着那已经打开了的信件，不曾理会她。

　　严氏又继续问道：“莫不是官人在外面的……”话尚未说完，严氏拿起手帕，故意掩面哭泣，还时不时地偷偷瞄一眼李老，看看李老什么神情。

　　见李老还是不搭理她，便又稍大声一点，“官人心好大啊，藏得好深啊，竟，竟，瞒得这么久。呜呜……”

　　李老见状，慢慢地叠好那信，再次放进信封。抬头望着院外落雪，叹了一口气，转头对严氏说着：“你这妇人说什么啊？那小娘子原是我昔日好友之女。那是于谦，于将军之女，临终前写信告知我，让其女前来投靠于我，望我照料一二。”

　　“什么？谁？于谦？于将军？莫非十几年前平定叛乱之后就消失不见的于大将军？”

　　严氏很是一惊，眼睛嘴巴都张得大大的，立即放下手中正要端起的茶杯，紧张问道。

　　“正是。”李老淡淡地回答着，眼睛依旧看着外面的飘雪。

　　“那万万不可，官人。官人，你可忘记了，当年那事还有，还有另一说法……”

　　“闭嘴，当年官家的事情，于将军战功累累。那些嚼舌根的事情，官家都不去追究，仅是说于将军告老了。倒是你，你这妇人怎可胡乱嚼舌根。”李老很是生气地说道，拍打着茶桌，打断了严氏的话。

　　正在此时，李府一小厮来禀：“主君，梁大夫说了，那小娘子身子骨硬朗，已并无大碍，多加休息半月即可。”

　　听到这，李老才放下心，深深地呼吸一下，吩咐着：“好，好，下去吧。等等，派人好生照料着，明日我再去看看。”说完，便起身回房休息，严氏也一同跟着去了。

　　半夜的李府院内，寒风凛冽，梅花枝“吖”地一声被积雪压断，掉落了一地雪。小屋内，一女使在忙碌地照料着雪儿，又是擦头又是熬药的。

　　躺在床上的雪儿满头大汗，眼睛时不时地紧眨着，嘴里时不时地叫着“爹爹，爹爹。”

　　二日清晨，雪小了很多，但仍稀疏地飞舞着。李府院内外，女使们各自扫雪，端水，端茶的，偶尔说说笑的，很是热闹。李老房内，严氏正帮着李老添衣。

　　李老正伸开着双手让严氏整理衣角，转头问着：“也不知那小娘子醒了没，昨夜冷成那个样。真让人心疼啊。”

　　“刚才下人来报，说是醒了。”严氏很不是滋味地说，“郎君都没这么关心过你膝下那四姐儿，倒是关心起别的人来了。”

　　“你这妇人，这是作甚？赶紧的，我得去看看。”李老说着，就连急连忙地往外面走出去了。

　　“官人，外面冷，披件外衣。”严氏手里拿着一大棉袄，边跑出来边喊着，见李老不搭理，便走进屋里，自言自语道：“自个娃生病都不见这般着急，是旧友的托孤还是？”严氏摇摇头，心里始终不相信雪儿是李老的旧友之女。

　　“主母也赶紧梳妆打扮吧？”服侍严氏的吴老妈子对严氏说着。

　　“那赶紧的，赶紧的。”严氏说着。

　　小屋内，刚醒过来的雪儿，便问：“这是哪儿？可是李学士府中？”

　　“是的。”女使回答道，“主君等会就会过来一趟。”

　　“你是谁？”雪儿问道。

　　“回小娘子的话，小的青青，是专门负责照顾姑娘的。”女使青青答道，鞠了个躬，对雪儿甚是恭敬。

　　这时，只见另一个女使走了进来，说：“主君来了”。

　　李老走了进来，走到雪儿跟前。青青立即搬出桌前一凳子过来，李老随即坐下，摆摆衣角，轻声问道：“你可还好？”

　　“安好。”雪儿回答，也已猜到了对面这个人就是父亲所说的好友李学士了。

　　见雪儿回答得如此从容，李老便接着问：“你可是于谦之女？于雪儿？”

　　“是的。李学士，你怎么知道的？”雪儿问道。

　　“我看到了那那掉下的信，虽然十几年不见了，但是于兄的亲笔，我还认得。于兄真的，就，就不在人世了？”说着，说着，李老很是难受。

　　雪儿看得出他和父亲的关系挺好的啊，要不然父亲真不会让自己来投奔他了。就“嗯。”回了一下，她心里也难受。

　　李老仔细得瞧了几下雪儿，感叹着：“不愧是于将军之女啊，颇有风范。既然于兄将你托付与我，那你以后便叫我叔父就好，我定待你如己出，你尽管放心。今后有什么事情，也尽管来找我就是，我必为你做主。”

　　“那雪儿谢过叔父了，也替爹爹谢过叔父。”听着李老将对自己那么好，看来父亲是真的没选错人。

　　“什么谢不谢的，于将军对我有恩啊。着都是应该的。”李老叹着气说着，摇摇头。

　　“将军？”雪儿一头雾水，李老说的可是自己的爹爹？爹爹何时变成了将军？

　　“怎么？你不知道？你爹爹于谦，当年可是叱咤风云的大将军。”李老也是疑问，怎么自己的女儿不知道自己亲爹的事。这也难怪，当年于谦消失在这当朝就是个谜，于谦的事情大概除了于谦自己无人能解释了吧。

　　“我爹爹就是一寻常人啊，他从来没和我说过什么。”雪儿答道。

　　“那看来于兄是有意不让你知道了。”李老摇着头说着，“你先休息，放心在我这住下，等日后身体养好了，我便同你说一说。”说完，便示意雪儿躺下，自个出去了。

　　雪儿躺下后，就在细想着“为何李学士说爹爹是大将军？为何爹爹从不与我提及？”想着想着，脑袋实在累得很，便昏昏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