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王爷离我远点》咏红吟绿

9、不杀伯仁……

　　出了墨香院，姜沅又嚷着要去拜见祖母，无奈何，王姨娘只得继续陪伴。

　　姜沅把失忆梗发挥到了极致，一路上是问东问西的，王姨娘烦不胜烦却又不好不回答，话题转来转去轮到了病弱的姜渝身上。

　　从王姨娘嘴里得知，当年蒋姨娘在生姜渝时意外滑倒，姜渝是八月早产儿，因此多病多灾，一年到头，难得有几天是不吃药的，下人们背地里都称呼这位二公子为药罐子。

　　姜沅心下十分动容，姜渝不顾自己的性命下水救她，先不管是敌是友，这份恩情她记下了。

　　这春日里的阳光不错，照得人暖洋洋的，去寿安堂的路有点远，一路上弯弯拐拐的绕来绕去，在姜沅喊累之前总算是到了。

　　老太太身边的桂嬷嬷亲自来迎，说老太太在三小姐的房里，桂嬷嬷便领着姜沅和王姨娘往姜汐的房里去。

　　姜沅瞧这架势，老太太怕是有心替姜汐做主，心下合计了一番，不知该怎么应对。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见招拆招！

　　姜沅一进门，便瞧见姜汐床前坐着位慈眉善目的华发老人，想必就是老太太本人，不过以防万一，姜沅还是继续玩她的失忆梗，让王姨娘去当解说员。

　　当王姨娘把前因后果讲述完以后，姜沅眼里早已蓄满了泪水，她几步来到老太太跟前，扑通一声就给老太太跪下了。

　　老太太听说姜沅失忆，狠吃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姜沅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带着哭腔道：“奶奶，孙女儿不孝，记不得奶奶了，还请奶奶重重责罚。”

　　奶奶？老太太差点儿以为自己幻听了，平日里姜沅是很孝顺，不过都是些请安问候什么的，并没有多亲，见了面的标准台词，十年如一日的都是：沅儿拜见祖母。

　　由此可见，眼前的姜沅果然是失忆了。

　　“沅儿，快起来，你遭此劫难，能平安醒过来，已是造化，祖母哪还舍得责罚你。”老太太嘴里说着不怪罪，却并没有伸手扶姜沅，且刻意把祖母两个字咬得极重，分明是话里有话。

　　姜沅却好似听不懂一般，把脸埋在老太太的膝盖上，抽抽噎噎地道：“奶奶，孙女儿如今诸事不晓，亲娘也不在了，说不定过两日京城里就会人尽皆知，说姜家嫡长女患了失心疯。”

　　老太太蹙眉：“不许胡说！”

　　“奶奶，孙女儿一人丢脸事小，连累姜府上下事大，孙女儿不想姜府被市井之流说三道四，这些都是孙女儿一人的罪过，所以，孙女儿已经决定了，明日就缴了头发去庙里当姑子去！”姜沅一边说一边哭，肩头一抖一抖的，可怜得不行。

　　“什么？”老太太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不敢再刁难姜沅，反而柔声细语地安慰：“乖孙女儿，不许说傻话，这又不是你的错，什么姑子不姑子的，呸呸呸，童言无忌，你大病初愈，这地上凉，快些起来。”说完，伸出满是褶皱的手去虚扶姜沅。

　　王姨娘等了半天的木头人，总算是寻着了机会，上前去扶姜沅，嘴里还劝慰着：“大小姐，快些起来吧，老太太都说了，这不怪你。”

　　姜沅顺势起身，从怀里取出一方帕子抹着泪。

　　它喵的，事实上她也不想跪呀，可是人家姜汐已经提前一步陈述了她的罪行，她不来出苦肉计，怎么博取同情化险为夷？

　　话说这府里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暗潮汹涌，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少一个敌对，多一个人庇护总没错，否则腹背受敌，她可吃不消。

　　“祖母，大姐姐好可怜啊……”姜汐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姜沅侧首望去，只见姜汐面上覆了一块白色轻纱，眼睛又红又肿得跟兔子似的，最过分的是，她眼眶里泪花涌动，居然又有了泪奔的架势。

　　卧槽！这得哭了多久，呸！应该说：这得变相彰显了她多少罪行！

　　老太太正欲开口，姜沅却及时接过了话头道：“三妹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好端端的落水失忆了不认得人，三妹妹去看我时，我正神志不清，所以害怕别人靠近，当时三妹妹靠近我，我才会大声尖叫，没想到由于太大声，竟然吓得三妹妹自己不慎跌倒，三妹妹，虽然不是我推的你，但确实是我的声音吓到了你。今日，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实在不行我就自己去撞墙，弄一道与三妹妹一模一样的伤，如此三妹妹可能消气？”

　　说着转身，一副真要去撞墙的样子。

　　姜汐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怪姜沅吧，万一她真的撞墙可怎么办？说不怪罪吧，老太太当面，那她以后都不能再拿这事儿博取同情了。

　　王姨娘急忙拉住姜沅劝道：“大小姐，万不能一冲动就做傻事啊，三小姐是自个儿跌倒的，又不是大小姐推的，再说了，哪有自己用脸撞墙的？”

　　老太太被闹得头疼，捧着额头沉声喝道：“够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们都是自家姊妹，是血浓于水的手足，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像什么样子？”

　　“奶奶，孙女儿知道错了，孙女儿也是瞧见三妹妹伤成这样，心里愧疚得狠了，这才没控制好情绪，孙女儿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话落，姜沅绕到老太太身后，轻轻为她按摩起头部来。

　　要说这门按摩的手艺，还得多亏孤儿院的老院长，老院长对姜沅特别好，就像妈妈对女儿那样，老院长在退休前也总是头疼，那个时候，姜沅每天都会给老院长按摩。时间一长，自然就摸索出来一套最实用的按摩手法。

　　姜沅没打招呼就上手，老太太原本是要出言呵斥的，没想到姜沅按摩得如此舒服，她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这份从来没有过的快感。

　　舒服，真是太舒服了。

　　不一会儿，这老太太竟然睡着了。

　　不过，老太太坐的是放了软垫的木椅子，不适合小憩，所以姜沅不得不硬着头皮把人叫醒。

　　老太太醒来以后还一脸的意犹未尽，姜沅眼珠子一转，拉着老太太的袖子撒娇道：“奶奶，这坐着按摩没有躺着舒服，奶奶要不要回房试上一试？”

　　“好好好，桂枝，快扶我回房。”老太太满脑子都是刚才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早就把姜汐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桂嬷嬷闻言，笑眯眯地过来搀扶老太太，姜沅殷勤地抢在王姨娘之前，扶住了老太太的另一边，缓步朝屋外走去。

　　王姨娘心里虽然有些不快，但毕竟姜沅原本就离老太太比较近，抢在她前头献殷勤也无可厚非。

　　在老太太即将跨房门的时候，姜汐突然起身下床追了过来道：“祖母，汐儿也要同大姐姐一起送您回房。”

　　老太太脚步一顿，叹了口气道：“不必了，汐儿，你脸上有伤，不宜乱动，还是好好躺着养上些时日，以免又闹出什么意外，平白落下病根可就晚了。”说罢，抬脚跨出门去。

　　“谢祖母教诲，汐儿知道了。”姜汐望着几人的背影影，气得把自己的下嘴唇都给咬破了。

　　姜沅小胜一场，心底一阵暗爽，小白花技能，百试百灵，一哭二闹三上吊，不错不错，挺好用的。

　　意料之中的，姜沅一通拿捏按摩，老太太又睡着了。

　　姜沅和王姨娘相视一笑，正准备同桂嬷嬷告辞离去，寿安堂外却响起了一阵哭喊声：

　　“老太太！不好了，汤圆没了！”

　　姜沅心下一咯噔，眼神闪了闪：来了。

　　这声音不小，老太太一下子就被吵醒了，有些不悦地问：“桂枝，这外头是怎么回事儿啊，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桂嬷嬷安抚了老太太几句，这才出门去探听事由，不一会儿，桂嬷嬷就像脚底被火灼了一般，急匆匆朝屋内跑来，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临到近前还差点儿跌倒，亏得姜沅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桂嬷嬷才幸免于难。

　　老太太蹙眉：“桂枝，你这慌慌张张的模样，究竟出了何事？”

　　桂嬷嬷躬身颤着声说：“老太太，汤圆掉进了荷花池，没了。”

　　“你说什么？咳……咳……”老太太闻言一阵呛咳，姜沅和王姨娘急忙帮着顺气。

　　好半晌，老太太才缓过劲儿来，她阴沉着脸，原本和蔼可亲的面上此时是阴云密布，声音冷得像是冰碴子：“到底怎么回事儿？汤圆不是一直由东儿照看么，为何还会出这种意外？”

　　桂嬷嬷头压得更低了几分，硬着头皮答：“是呀，老奴听东儿说，她歇息的时候汤圆还在，她也不知道汤圆是什么时候偷跑出去的，要不是花匠去荷花池喂鱼，怕是还没这么快发现。”

　　老太太怒容满面：“哼！岂有此理，自她进了寿安堂，每日是好吃好住，唯一的差事就是照顾汤圆，如今汤圆没了，还留着她做什么？碍我老婆子的眼吗？”

　　“这……”桂嬷嬷有些犹豫。

　　“这什么这，拖出去，打死算完！”老太太说这话时眼都不带眨的，可见不是一般的铁石心肠。

　　姜沅心下一颤，五脏六腑都纠结到了一起，她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即将因她而死，到底要不要多管闲事？

　　说起来，汤圆之所以会死，事实上算是替她挡了灾劫，她嚷着要来寿安堂，其实就是想看看汤圆之死的后续发展，原以为最多是打打板子赶出府，万万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会下如此狠手。

　　仅仅因为一只猫，就要打杀一条人命。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这让她怎生是好？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跌跌撞撞地闯进来禀报：

　　“老太太，东儿……东儿她跳进荷花池，自尽了！”

　　姜沅闻言眼前突然一黑，便生生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