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谷的魔法少女》一时飞镜

15、拾肆.沧浪

　　【拾肆.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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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千淮拼命去阻止了，为了不让唐如关把打嗝菇放进锅里，差点大打出手，还惊动了一楼的几位。

　　李余生哪见过这架势：“我也要给前辈做饭吃！”

　　话刚落地，他就被李天机拽着衣领相当粗鲁地拖回房里。

　　没人管古络，他就跟在裘千淮身后两丈外，如果唐如关再为难对方，他也想帮一帮。

　　“有话好商量，这蘑菇不能吃，你先放下。”裘千淮不打算过多解释，因为这蘑菇本就少有，一般人可能见都没见过，人间谷内的记载它味道鲜美，长期食用有修缮经脉，融会贯通的奇效，食后却易腹胀，气逆上冲，短促频繁。所以就直接取名叫“打嗝菇”。普通人吃了会打上两天，但像裘千淮这般修为，顶多三个时辰就会平息。

　　除了在谷外有弟子说寻到些许，裘千淮还真没听说过有别的地方长这打嗝菇，没想到在四时山上能见到这么多。

　　裘千淮上山时见到，也没有选择采摘它来饱腹，就算只有三个时辰，他也不愿意，自记事起就没有吃过一口。

　　唐如关拿着它，还没放弃：“可是打嗝菇救过我的命，真的可以吃。”

　　面子跟命一样重要，裘千淮噎了噎：“听话，把它交给我。”

　　唐如关挑了挑眉，似乎蛮新奇对方这副温和腔调，但还是乖乖把打嗝菇放在裘千淮手里，将其他食材搁在菜板上准备切块。

　　古络就在旁边看着，直到裘千淮主动与他说话：“头，还疼过吗？”

　　他一愣，回道：“劳裘道长关心，再没有复发。”

　　裘千淮把打嗝菇拿在手里，没有放下也没有丢掉，他在大家一起吃饭的那张桌子旁坐下，离灶房极近。古络则老实坐在他对面，似乎他只是随便出来走走。

　　裘千淮顶着欲言又止的表情，憋了一会儿才说出来：“先前是我话说得太重，多有冒犯。”

　　古络的表情僵住，因为他还在为自己下意识阻拦裘千淮的行为觉得抱歉，却先听到对方这般言语。裘千淮视线移开，就像是好不容易才拉下这张老脸说出这句话。但在古络这边看来，眼前的人一点也不孤高自负，反而满满的害羞劲儿，甚至觉得有点可爱。

　　“那些都是气话，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裘千淮捏着手里的蘑菇，捻了点碎末。

　　“古络。”

　　话毕时，裘千淮一改先前的称呼，也不再去看其他东西了，抬头平视对方那双眸子。

　　可以直接从古络脸上看到些许悦色。他说道：“那我又该怎么称呼你好？”

　　他认真思索，裘千淮拿起面前的凉茶，刚把杯子端到嘴边就听见古络冒出来一句：“千淮？”

　　裘千淮忍住没有喷出来，他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才是天赋异禀，无论对方说出什么离谱的叫法，他都能面不改色地放下杯子，然后拒绝。

　　“不不不，你我并非兄弟手足，我不可如此唐突。”好在古络自己反驳了自己。“那……”

　　大概没有比这更离谱的了，裘千淮安心喝了一口。

　　古络的视线顺着他握杯的手，一路游到他喉结，看着茶水过了他的嗓，也不知怎地就忽然轻声唤了句：“前辈？”

　　裘千淮明显被他吓到，第二口就呛了气，咳了好几下。李余生叫也就算了，怎么连古络也来凑这个热闹。按李余生的说法和人间谷的记录，这个古络的年纪说不定比裘千淮还多一个数。

　　裘千淮很快平复，摆了摆手，示意对方没事。

　　石女早就立在拐角，盯了他们很久，这会儿才站出来说：“仙长一会儿还用餐食吗？”

　　古络正要回答。唐如关就“正好”从灶房里探出个头，她手里还拿着个长勺：“他需要，我只做了我跟师父的份。”

　　裘千淮看着她，思索方才自己与古络的对话说不定也被她听了进去。

　　一直等到唐如关忙活完，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位，裘千淮本想着帮她端回房间，唐如关态度坚决，死不撒手。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裘千淮即便是什么都不拿，上楼梯的时候也走了个神，差点摔倒。太丢人了。裘千淮去瞧唐如关的表情，幸好她早就收起笑意，没让裘千淮看到。

　　“师父很喜欢被那么叫吗？”唐如关问道。“我要是也那么叫的话……”

　　她果然是听得到。裘千淮没有立刻回应，但他只是在思考如何作答，就听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应该会死吧。”

　　虽然很小，但也被裘千淮听了进去。

　　裘千淮顿住脚步，唐如关便也跟着他停下。在楼梯转角，唐如关偷偷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除此之外，连眼神都不曾有一丝变化，裘千淮回望着，半晌才应了句：“不会的。”

　　但裘千淮只是作答，视线也没有移开，双方就那样对视了许久之后，又是唐如关先退让，她绕开裘千淮直朝房间跨步：“再磨蹭的话就要凉了！师父快来！”

　　裘千淮没有跟上，在原地发了半天呆，直到唐如关又折回来喊他，他才迈开步子慢悠悠走回去。

　　在别人眼里，今天只是没有等来新客人的普普通通的一天，但裘千淮知道那何止是来了，他现在还要去跟那个新客人梦中“幽会”。

　　裘千淮早早睡下，没有服下那个不明效用的粉末。

　　妄斋翘着腿，坐在空中悠哉悠哉。等到裘千淮入睡，便立刻侵到他梦中，一开始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在梦里，直到妄斋故意在他耳边唱山歌，把他吓一哆嗦，幸好没醒。

　　“胆小鬼。”妄斋逮到机会就要嘲笑他。

　　裘千淮发现自己身处梦中，很快就适应了这种轻飘飘的感觉，单是想象就能在梦里制造出假象。比如现在手里的这个小瓶子。

　　裘千淮先询问：“如果服下这个，会怎样？”

　　那是妄斋交给他的，当时时间紧急，来不及说明，但眼下可以。

　　“你果然不敢吃，怂包。”她笑得很开心。“放心，那只是我馆中用来安眠的药，唯一的效果就是会睡成死猪。”

　　她不再坐着，落到地面，绕着裘千淮走了一圈，边走边打量，而后忽然抛出一个不着边的问题：“你很信任白芹？”

　　嗯？

　　“他大概是我们师兄弟间，最爱人间谷的了。”裘千淮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他坚信白芹与四时楼的事无关，就算这个二师弟再神通广大，也不能做到这般。白芹若是跟古络打上一架，估摸着赢家还是古络。

　　最重要的是，他以为白芹跟妄斋关系已经好到像传言里那样，现在看来全是扯淡。

　　“白芹给你的任何建议，都不要听。”她义正言辞。

　　裘千淮问：“为何？”

　　“这是除掉你的最好机会。”

　　“……”

　　妄斋说的话也不是全无可能，毕竟裘千淮这六年天天都在等着白芹收拾自己这个大废物。有时觉得师弟师妹们待自己情同手足，脾气性格也古怪可爱，但有时也会觉得，可能自己永远离开才是他们希望的。

　　比如继任掌门之位的时候，比如授予长生酒的时候，比如收封瑭为徒的时候。

　　裘千淮知道自己也许能成为他们的好师兄，但永远成为不了他们期待的掌门。

　　裘千淮又道：“白芹已经来了，就在结界外，今天还找过我。”

　　“我知道。”她大方承认。“就是我掐了你们的火。”

　　“……”裘千淮又一次无话可说，但好在幕后黑手并没有真的察觉到白芹的存在。

　　妄斋道：“我探查楼内每一个人，古络修为深不可测，除他之外没有人能做到不留痕迹出入人间谷，也就是说。”

　　不是他。裘千淮本想打断，出于礼节还是等她说完。

　　“幕后黑手故意隐藏了自己的实力，真身就算是我也查不出来。”她笑道。“这很恐怖啊，掌门大人。”

　　难道真正的幕后黑手的实力，远在千年大妖之上吗？

　　裘千淮不得不承认，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人，是自家祖师爷漱庸仙，那个已经飞升千年的小散仙。

　　“你有头绪吗？”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怀疑祖师爷。

　　“我一开始以为是漱庸仙送的信，毕竟他可以直入棋逢阁内，送到棋逢娘娘的枕头里面。”妄斋伸手点了点空中，远处逐渐出现了一两座山头。“直到我见到了你，果然做人不能先入为主啊。”

　　裘千淮刚想问她为什么。她也不给裘千淮开口的机会，先问道：“你也仇视棋逢娘娘吗？”

　　也？

　　裘千淮立马明白过来，这个“也”一定是从白芹那里来的。

　　他回答：“棋逢妖法惑众，千年前已经伏诛，祖师留她性命肯定也是希望她有所悔改。”

　　妄斋眉头皱起来，又伸手在面前变化出一条大江流：“你不用对我藏着掖着，这可是我的地盘，无论你说谎话还是漂亮话都没用。”

　　裘千淮咳了一声，又继续说道：“仇视算不上，只是希望她报仇的时候不要扯上我，我可什么也没干。”

　　“这才像你啊。”她翻了个白眼，在江流旁边立下块石碑，碑上刻了三个大字“尝水村”。

　　“你在做什么？”

　　妄斋朝身后一拂袖，洋洋树林随着暖风一并出现。真实得让裘千淮难以置信，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连个假封瑭都做不出来。

　　是装的吗？

　　“漱庸曾在我面前立下誓言，虽说是口头约定，但我过了很久才知道，他出尔反尔的理由。”妄斋身边出现了一个少女身影，个子矮矮的，只到裘千淮的胸口那么高。

　　裘千淮注视着那个模糊的身影，暗暗猜到了“她”的身份。

　　“去看看吧。”

　　妄斋隔空一推，裘千淮的袖口便被扯紧了，他转头见到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正拽着他的衣袖，这个人穿着人间谷的仙鹤袭山袍，把裘千淮硬生生拉入水中。

　　明明只是一条小江流，深浅最多也就没过膝盖，他却踩不到底，在跨入水中时，水流也变大了起来，竟是像沧海的巨浪，把他整个身体都浸没了去。

　　在梦境之外，四时山的深夜里，唐如关在裘千淮身上搜到那个小瓷瓶，打开塞子嗅了嗅，又放了回去。

　　她盯着师父睡熟的脸，左手下意识抚摸着自己颈部侧面的一处凸起，开始觉得脸侧有些发痒。

　　真的有点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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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白芹：就是你把我跟师兄tx小窗的畅聊之火弄灭的？
妄斋：我嗑的cpbe了，他为什么不喜欢水江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