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代}西西里纪事》公孙橙子

30、重回西西里

　　离施卢加主动投奔阿诺德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西西里依旧处于潮湿阴冷的冬季，巴勒莫警署里的工作人员刚刚结束圣诞节，这段时间普遍没有心思工作-----好吧，其实他们在一年到头都没有心思工作.......身为一个贯彻“人活着就应该享受”这一原则的意大利人；再加上好死不死偏偏在□□出没的西西里干活，这群警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施卢加将整理好的档案按照编号叠在桌子上，反复检查三遍，确认没有弄错后才舒了口气，往身后的皮椅上一滚，叉开脚躺在椅子上。德国小伙将手臂搭在额头上，眯起眼美滋滋地享受下午的阳光；深绿色的眼睛往人来人的街中心瞟啊瞟。巴勒莫这几天虽然晚上时不时出些□□火拼，不过，日子该过还得过，偶尔的枪响过后，躺在地上的大多是帮派成员，和市井小民关系也不大。
　　然而，难得的惬意没能享受多久，小伙子似乎察觉到什么，赶紧翻身从椅子上坐起；伸出手整了整歪掉的领结和衬衫领子，迅速从一大叠文件中抽出一张摆在眼前。
　　“喀啦-----”一声，半开的办公室门被推开，铂金发青年在没有敲门的情况下直接走了进来。至于为什么不敲门.......办公室里乱哄哄的，施卢加的警察同事们正在肆无忌惮地聊着天：从某家酒馆的pasta（意大利面）到西西里海滩上的金发波霸，天南地北，无所不包；这帮大爷就算是敲门估计也听不见。阿诺德自带“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不过这个德国人一向隐藏得很好，就比如，他推门进来的时候甚至没有吸引任何人的目光、更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除了施卢加。
　　德国小伙此刻正“淡定”地读着文件，脸色平静无比实则慌得一比；后背不断地冒着冷汗，在心中默默祈祷：不要注意到我不要注意到我.......
　　阿诺德似乎还真没注意到他；铂金发青年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出一张纸不知在上面写什么；施卢加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对面的上司就淡淡地开口了：“文件拿反了。”
　　“.......”施卢加条件反射地低头一看，面无表情地抬头回答：“我突然发现意大利文倒着看神似某种古代文字。”施卢加打量倒过来的文件一番：“呃......莫不是传说中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北欧人......”
　　“起来，今天有事。”阿诺德没等施卢加说完他对北欧神秘学的研究心得，合上纸条放进风衣口袋后立刻起身出门。施卢加自动闭嘴，把文件稀里糊涂地往回一塞就跟了出去，出门时顺手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室内的嘈杂即刻被隔绝。
　　阿莫尔庄园。彭格列宅邸。
　　Giotto和G还有马里奥大叔离开这座庄园已经有大半年了；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庄园长期没有人打扫，也没有人居住。自从彭格列自卫团的真正首领Giotto离开后，克里斯·罗西成为了自卫团的一把手；利用从基里奥内罗家族得到的指环和火炎的力量拼命扩张彭格列的势力，挑起各种□□战争，弄得整个西西里人心惶惶。而阿莫尔庄园，作为“前首领”Giotto家的私人宅邸兼彭格列自卫团原先的据点，克里斯却并没有把它抢过来使用。可能是担心以前的自卫团成员对这种公然的强盗行为感到反感，也可能是现在彭格列的“发展”趋势已不需要这么显眼的据点。
　　不过，总之这让Giotto他们捡了个大便宜：还有什么比回到故乡之后，发现不仅没有被某个宿敌追杀反而平安到家更令人开心的吗？
　　主会议室内，明亮的水晶灯被打开了；上面一层厚厚的积灰在灯光照射下格外显眼。可以坐下七个人的长桌上，从靠窗的位置一直到门边，分别坐着Giotto、G、戴蒙和蓝宝。Giotto正撑着下巴，眼帘微阖不知在想些什么；G靠在窗户边抽烟，有意无意地看着外面渐浓的夜色，此时临近傍晚，天边的云霞正逐渐沉入暗沉的夜色中；红发青年左脸的刺青在灯和夕阳的反光中有些狰狞，但又莫名地帅气。戴蒙摆弄着手中的单眼镜片，心情愉悦地微笑着。蓝宝觉得等得实在无聊，趴在桌上睡着了。
　　“怎么还没来？”G不满地嘀咕：“我们都特意准时到了，那家伙居然还迟到......好意思天天说我们吗？”
　　墙上的挂钟敲响了7下，正好是晚餐时间。
　　“这是因为你们总迟到。”一个平静淡漠的声音响起，在空间颇大的主会议厅里并不响亮；但却让桌前的众人，包括首领Giotto在内，不由自主地微微将身体坐直。
　　戴蒙抬眼看向刚刚进门的阿诺德，笑道：“nuhuhuhu......这就是你每次开会都故意晚来半小时的原因么？”说着，戴蒙将刚才条件反射挺直的腰板悄悄松了回去：太丢脸了，凭什么每次听到这个人说话都不由自主地......
　　戴蒙无语地想，同时突然注意到铂金发青年身后的一个探头探脑、四处张望的人影。一个黑色短发、深绿眼眸的年轻人，穿的和阿诺德那种偏优雅暗色的风格不同，年轻人穿得清爽简洁。与其说他在“探头探脑”，不如说，年轻人似乎在偷偷收集情报；只是太明显了。阿诺德没有阻止，径直走到会议桌前，照例将椅子拉得离戴蒙足够远后才从容坐下。
　　桌边的其他人也在疑惑又好奇地打量着阿诺德背后的人影。不管怎么说，阿诺德冷艳高贵的人设.......和黑发年轻人略显逗逼的画风十分不搭；再加上年轻人满脸“我就是个酱油”的路人表情，似乎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巴龙·施卢加，我的同事。”阿诺德淡淡地向众人介绍。
　　“.......德国人？”Giotto最先反应过来，这种日耳曼气息浓郁的名字在意大利很罕见：“巴勒莫警署最近为什么会招收德国警员？”金发青年皱眉，疑惑地看向一脸平静的阿诺德。
　　施卢加赶紧解释道：“不不，我是意大利人，从小在意大利长大；不过祖先是德国人。”小伙说着指了指嘴边叼着的草叶：“这是雏菊哎，意大利国花。”
　　“........”众人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施卢加瞟向一边气定神闲的阿诺德：天知道为什么自家上司突然说“你用意大利名也没用干脆就用德国的名字称呼好了”.......我好歹也是德国情报局专员啊，潜伏水准已经差到连哪国人都会暴露吗？为什么不让我伪装一下意大利人啊.......德国小伙默默捂脸。
　　“啊，果然。我刚才就想问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德国人。原来你有德国血统啊。”不久前被阿诺德气场吓醒的蓝宝揉着惺忪的睡眼，闭上的左眼依旧懒洋洋没睁开。
　　“......”我不混了，我被小孩子一眼望穿。施卢加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施卢加满脸晦气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七人的会议桌上，算上他一共有六人。
　　Giotto坐在会议桌的尽头，神色严肃；他一句话也没说，其他人也保持着沉默等待首领的发言。关于当前彭格列的形势、他们几人的处境以及......Giotto拿出了除大空指环和岚之指环以外的5枚彭格列指环，关于彭格列新获得的某种神秘力量。
　　五种不同颜色和属性的指环被小心地摆在桌子上。众人将原先望向首领的目光移开，转向桌面。
　　“首先，在久违的会议开始前，我必须向对我出逃这件事毫不知情的朋友们道歉。”Giotto微微颔首，没有用任何冠冕堂皇的词粉饰自己离开西西里大半年这件事，而是坦然地承认“逃跑”：“因为计划仓促，我没有告诉任何自卫团成员。”Giotto说着看向旁边的蓝宝和阿诺德；前者摆摆手表示首领你没事就好，顺便打了个哈欠。但后者.......阿诺德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不知在想什么。
　　Giotto心中涌起一丝愧疚；但很快收回目光。
　　他将右手搭在大空指环上，视线移向桌子上的指环：“这是我们去罗马拜访基里奥内罗家族后得到的彭格列指环；也就是‘火炎’的发动装置。”
　　“和普通的触发火炎的装置不同，彭格列指环是世界基石的一角，也就是说，比一般的指环要高级很多。”Giotto说着举起了自己的左手，中指上深蓝色的大空指环泛着幽蓝的光泽，如天空般深邃高远。
　　但奇怪的是，除蓝宝和某个酱油君以外，会议桌前的其他人并没有露出过分惊讶的神情；G知道真相，所以一直面无表情；戴蒙和阿诺德都一副很早就知道真相的样子，一个继续优雅地微笑，另一个表情平淡。
　　“略知一二。”阿诺德看见Giotto略带惊讶的目光，平淡地解释；接着扫了一眼旁边被自己刻意拉开距离的某人：“斯佩多应该也知道一些。”
　　戴蒙优雅地朝首领和阿诺德点点头，微笑道：“我确实知道一些，不过并未刻意隐瞒；只是觉得首领您亲自去罗马问清楚比较好nuhuhuhu.......”他耸耸肩：“毕竟，您并未完全信任我，不是么？”
　　“没有的事。”Giotto无奈地摆摆手：“既然这样，那我就简明扼要地说了：彭格列指环一共七枚，每一枚都有对应的使用者；不同使用者有不同的火炎波动，可以佩戴不同属性的指环。大空指环为首领，其余指环为守护者。”说到这，他顿了顿，语气坚定的说：
　　“我希望---------在场的各位，能接受彭格列指环，成为我的守护者。”
　　“......”会议厅里突然陷入沉默。G半躺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抽烟；蓝宝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只有戴蒙最淡定，无所谓地笑着。
　　阿诺德在窒息的沉默后，立刻起身；施卢加吓得赶紧从椅子上离开了。
　　“不可能。”阿诺德很干脆地拒绝：“我不是彭格列的成员。不想和你们、还有彭格列指环扯上关系。”铂金发青年转身时扔下最后一句话；施卢加连忙跟了出去：他哪敢说话啊！上司好像很不高兴哎！德国小伙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看，Giotto似乎早就料到阿诺德这种反应，一脸平静。
　　会议室的门被毫不犹豫地关上了。刚才Giotto的要求，其实并不过分；因为长期的相处，他早就将阿诺德看作重要的伙伴了；但想让一贯傲娇的某人接受并不容易，尤其是某人装死出逃，回来后连招呼都不打就把阿诺德从警署里拉了过来。
　　当然，如果真的那么生气.....阿诺德肯定连会议都干脆不参加。所以，Giotto在阿诺德当众甩他脸色后依旧一脸淡定。
　　不急不急；傲娇而已。
　　果然，在重重的关门声响起后不久；会议室的门又被重新打开了。
　　一个脑袋战战兢兢地探了出来，施卢加紧张地说：
　　“那个.....阿洛....啊不，阿诺德他比较、呃.....不善于表达。”德国小伙咽了口口水：“我来替他拿一下指环吧。如果他实在不要，就、就还回来。”虽然这不是施卢加第一次被派来做一些上司拉不下脸的事，不过这次完全是他自作主张----感觉上司其实很在意指环；只希望揣测圣意不要出错.....施卢加默默在胸前画十字。
　　Giotto立刻善解人意地将一枚紫色指环递了过去。
　　德国小伙接过指环，立刻把脑袋缩回去；老老实实关上门跑过去追已经走远的阿诺德。
　　“Giotto，你刚才给他的指环是.........？”G望着被关紧的门，问道。
　　Giotto眨了眨眼睛，笑道：“是云。不为任何事物所束缚，站在独立的立场上守护家族的，孤高的浮云。”
　　“........啊？”G不赞同地摇头：“说实话，我并不信任那个人；也不能理解你为什么对他那么执着、那么放心。他真的配得上‘云之守护者’么？”
　　Giotto并未答话，而是低头看着一份文件：这是阿诺德临走前迅速塞给他的。上面用意大利文写着一些东西；字迹漂亮工整，一丝不苟。排版也整整齐齐，可见写它的人非常用心。
　　“------------CEDEF（Consulenza Esterna Della Famiglia门外顾问）计划”
　　白色的纸页被漫不经心地推倒Giotto的座位上；但某个口嫌体直的人离开前不忘在纸上细心压上一支钢笔。

　　施卢加好不容易才追上步履稳健的阿诺德，小跑着跟在他旁边，气喘吁吁地问：“先生，您刚才为什么那么直接拒绝了彭格列首领的邀请啊？您不是已经退出情报局了吗？”上司对彭格列自卫团兴趣浓厚，这从阿诺德提出那个“门外顾问”计划时，施卢加就感觉到了。
　　没兴趣的话，上司为什么决定把接手过来的整个意大利情报网都纳入“门外顾问”后，主动帮助彭格列的首领呢？说实话，施卢加整个人都惊呆了：虽然“门外顾问”是半独立机构，但把原属于德国情报局的情报网并入彭格列.......这是疯子才敢做的事；一旦阿诺德领导不力，意大利地区的情报员绝对会立刻反水。
　　与其这样，干脆不理彭格列自己成立独立的组织啊。施卢加纳闷。
　　“没什么。我不喜欢往这种方向转变的彭格列。”阿诺德刻意放慢脚步，等施卢加跟上：“彭格列指环只是个开始。”
　　“.......什么意思呢？”施卢加困惑。
　　“没什么。”阿诺德语气平淡。追求力量是人类的本能，他并不否定这种本能；只是，彭格列指环对他而言迟早会变成一种可怕的束缚。“彭格列”最初不过是一种乌托邦的理想，一些年轻人自以为可以改变什么，将西西里这片拥有无限潜能的土地作为试验田。
　　但后来，也许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理想不能治愈一切；他们必须面对现实，比如对力量的需求，比如人性中贪婪与罪恶。彭格列指环，会成为某些改变的开始。
　　阿诺德朝施卢加那边看了一眼；后者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指环。
　　他接过指环：深紫色的，在不甚明朗的光线中透着幽深的紫色光芒。就像是难以看透的、深邃诡谲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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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重逢啦重逢啦！
阿诺德等了这么久，乔托终于回来了。
云守接下指环，真是意外地爽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