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初雪与驱魔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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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只觉得房间里亮堂极了，以至于他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睡过了头。但裹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之后，卡尔这才惊讶地发现外面竟然下雪了，从雪地反射的明亮的日光又从窗子里照进来，令他连空中细小的尘埃都能看得见。
虽然室内的气温不算很低，但仍旧让人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而空气中则有种冷冽清新的味道，像是某种玫瑰。卡尔睡意未消地靠在床头，有些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立刻起床。
然而不等卡尔下定决心从被窝里钻出来，浴室的门忽然被人拉开了，下一秒，约瑟夫轻轻甩着手上的水珠走了出来。他看到卡尔醒了之后语气如常地问了句：“不睡了？”
卡尔则保持着打哈欠的姿势，目瞪口呆地看着约瑟夫。一时间他以为自己还没睡醒，而眼前的这一幕其实是在做梦。
就好像做梦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最初的那段日子。
“发什么呆呢。”约瑟夫伸出手捏了捏卡尔的脸，眼中有温暖的笑意，“睡傻了？”
卡尔下意识地抓住了约瑟夫冰凉的手指，然后才猛地回过神来，扬起惊喜的笑容说：“没有傻，外面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约瑟夫的语气似乎有些怀念，“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卡尔疑惑地歪了歪头，问道：“之前不是有个游戏场地也在下雪吗？”他还记得约瑟夫带自己去过那里，并且呆了整整一宿。
“那个鬼地方一年四季都在下雪，不算数。”约瑟夫笑了，忽然伸出手隔着被子把卡尔抱下了床。卡尔猝不及防，像个等身玩偶一样被约瑟夫抱在怀里挪到了窗边，他隔着被子感到对方的心跳，不由一阵悸动。
约瑟夫张开双臂从身后抱着卡尔，轻轻把下巴架在他的肩膀上，语气温柔地说道：“卡尔，我喜欢下雪的日子。”
“是吗？”卡尔睁大眼睛回头，对他而言，窗外的雪景远不如身后的人更加有吸引力，“我也更喜欢冬天。”冬天就有正当理由能待在家里了，还可以一整天都窝在壁炉边。
约瑟夫沁凉的皮肤贴着卡尔的耳朵，他轻声说道：“我喜欢下雪的日子，因为下雪的日子让我想起你。”
卡尔忍不住有些脸红，简直有些陶陶然了。他过了好一阵才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穿衣服，却又有些不舍得离开约瑟夫的怀抱。
外面的雪还在下，不过已经小了许多，像是粉末一样从空中缓缓飘洒下来。
“约瑟夫……”卡尔迟疑地开口，犹豫着要不要破坏此刻难得的气氛。他以前喜欢时时刻刻都和约瑟夫呆在一起，但分离的这些年反倒更让他珍惜与约瑟夫相处的机会。因为卡尔已经真正明白，没有谁能永远在一起。
所以那些在一起的日子也才更加弥足珍贵。
约瑟夫似乎敏锐地感到了卡尔的犹豫不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问道：“冷不冷？”
“不冷。”卡尔摇头。
……就是没穿衣服有些别扭。
不过这种话卡尔觉得还是别说出口了，不然肯定会让约瑟夫嘲笑他的。早些年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卡尔这种羞涩的性格时常让约瑟夫大起逗弄之心。不过比起哥哥直接叫他娘娘腔，约瑟夫偶尔的玩笑根本就无伤大雅。
卡尔不禁走了一秒钟的神，克雷洛夫的脸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然后被卡尔强行抹去了。
约瑟夫的手指还停留在卡尔的脸上，他其实摸不出来对方是不是觉得冷了，因为自己的体温已经低于常人。这让约瑟夫心中升起一丝怅然，他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卡尔，说道：“冷了就去把衣服穿上。还有一整天呢，别冻感冒了。”
“你、你今天不走了吗？”卡尔听到后半句时忍不住问道，两只眼睛发亮。
约瑟夫对卡尔这么容易满足感到有些好笑，他捏了捏卡尔的鼻子，说道：“我今天不值班，名单上也没你的名字。除非你有别的事情……”
“没有！”卡尔斩钉截铁地回答。即便真有什么事情，没准儿也会让他头脑发昏地扔到一边去。
约瑟夫终于笑起来，他放卡尔回到床上去笨手笨脚地穿衣服，自己靠在窗沿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逐渐传来其他求生者走动说话的声音，不过两人都不予理会。
终于，卡尔穿好了长裤和衬衫，一边单腿跳着穿鞋、一边拉开衣柜找身像样的衣服。约瑟夫却先伸手拎了一件红黑相间的皮衣出来，递给卡尔。
当然，衣柜里的这些衣裳都是庄园准备好的。卡尔此前一直都穿着最简单的衣服，约瑟夫挑出来的这一身紫红色的他还真没穿过。
“试试。”约瑟夫开了个玩笑，“穿上你就是驱魔人了。”
别说，这身衣裳穿上去之后看着还真挺像个驱魔人的，暗红色的斗篷与护腕并不艳丽，
并且恰到好处地消除了黑色带来的压抑。有着金属搭扣的腰带斜斜系住卡尔的腰，上面的挂饰非但不累赘，反倒有种哥特式的神秘感。
当卡尔笨拙地穿好衣裳之后，约瑟夫一边低头将一副暗红色的口罩给他戴好，一边轻笑道：“大人，随时听候您的差遣。”说完还手按胸口一本正经地对卡尔行了一礼。
“其实不戴口罩，也可以的。”卡尔努力不让自己傻笑出来，他微微仰着头，认真地看着约瑟夫。
约瑟夫又从衣柜里取出一柄镶着红宝石的短剑，一边将它灵巧地挂在卡尔胸口，一边故意用不屑的语气说道：“那可不行，大人尊贵的容貌怎么能让别人看到。”
卡尔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他低头紧了紧黑色的露指皮手套，眼中的笑意仍旧藏不住。
——或许偶尔换换新花样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卡尔与约瑟夫认识了这么久，结果突然发现两人之间居然还能找到新鲜感，这不由令他有些惊奇。
而约瑟夫给卡尔整理好衣服之后则回身推开了窗户，一股凉冰冰的风随之送了进来，他回头冲卡尔笑道：“宝贝儿，想出去转转吗？”
“跳、跳窗户吗？”卡尔有些惊讶地看着约瑟夫。
约瑟夫满不在乎地说道：“没关系，我会在下面接着你的。”他并不将这二楼的高度看在眼里，手一撑就敏捷地跳了下去，然后轻盈落地。
卡尔趴在窗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忍不住笑弯了眼。他之前在参加训练时也学习过如何从高处跳下去而不受伤，这会儿丝毫不觉得害怕，反倒有几分跃跃欲试。几粒凉丝丝的雪被风送了进来，卡尔不再犹豫，灵活地踩上了窗台之后轻轻一蹬就跳了下去。
当风在耳边呼啸时，他仿佛听到了约瑟夫的低语，那是世上最动听的话。
约瑟夫果然接住了他。
过了好一会儿，卡尔才双脚落地，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低沉的“咯吱”声。他气喘吁吁地笑着，伸手拍了拍约瑟夫身上沾着的雪粒，问：“你冷吗？”
约瑟夫穿得明显没有卡尔暖和，但他的体温也注定不会再感到寒冷，因此他只是含笑摇了摇头，拉起了卡尔的手。
“这里的庭院，还挺大的。”卡尔满足地动了动手指，环顾四周，随口说道，“我以前、以前不常出来。”
约瑟夫其实也不怎么出门，欧利蒂丝庄园的大部分住客都是足不出户，不过今天的确是个散步的好日子。他一边带着卡尔往花园走，一边不着痕迹地回头望了一眼。
某个窗口有人影迅速躲进了窗帘后面。
约瑟夫唇边滑过一丝讥诮笑容。他以前不希望自己给卡尔惹来麻烦，不过现在看来，也许适当的警示是必不可少的。
“你闻到了吗？”卡尔忽然深深吸了一口，“花香。”
约瑟夫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是玫瑰吧。”谁让监管者中有个喜欢种植玫瑰的家伙呢，庄园里的一大片花田现在都种着玫瑰，一年四季都被照料得好好的。
“看！”卡尔忽然低声惊呼起来，“是那个、那个……”他遇到的第一个监管者。（当然，在卡尔心中，约瑟夫从来都不属于那个范畴）
约瑟夫其实也看见了，他本来想不动声色地拉着卡尔绕过去的，没想到小家伙眼神还挺毒辣。
——在那片被初雪覆盖的花田中，一个瘦长的身影正弯腰修剪枝条，那顶高礼帽歪戴着。冷风中，有低沉悦耳的哼唱声隐约传来。
是杰克。
约瑟夫无意去和同僚寒暄，于是他搂着卡尔低声说道：“我们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他了，看上去他挺忙的。”
“嗯。”卡尔连忙点头，他对于其他的监管者虽然说不上闻风变色，但心里其实也有些发毛。
约瑟夫忽然笑起来：“而且我猜他现在一定不希望被人打扰。”
“嗯？”卡尔疑惑地看了眼约瑟夫。后者抬手指了指，轻声说道：“他也不是一个人。”
卡尔连忙定睛一看，这才在花丛中看到了另一个被遮掩住的身影，他不由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是奈布！
只见佣兵正抱着胳膊站在离杰克不远的地方，他似乎不大高兴，正低声与杰克议论着什么。不过距离实在太远，卡尔只捕捉到了几个模糊不清的词：“张狂”、“离开”，还有一声不耐烦的“杰克”。
就在卡尔想要问问约瑟夫的时候，那个悠闲地修剪着玫瑰花枝的身影忽然朝他转了过来，锋利的眼神几乎比冷风还要可怕。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23.初雪与驱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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