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本山海经》崛地而起

30、第三十章

　　即便这时候的爷爷还是一个青壮年，但他不会认错的，这是他的爷爷，那个褶皱越来越多，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眉目慈祥的爷爷。
　　“鸤鸠之养其子，旦从上下，暮从下上，平均如一。言善子执义亦如此。”
　　祭天站在众人身后，眼中夹杂着些许的感慨。
　　归元双手合十，冲远处越走越远的简稻爷爷躬身，“总有人说佛祖割肉喂鹰，没想到我也有看到这一幕的一天。”
　　“什么意思？”简稻微愣，急切道，“爷爷为了养大我是不是付出了什么代价，他捡到我的时候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为什么不过十七年，他看起来却像是六七十岁了，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你们告诉我啊！”
　　从看到鸤鸠化成的人形开始，叶染就知道简稻就是李老头地震后消失的孙子，虽然一开始他也有过这种猜测，可惜简稻并不姓李，所以这个猜想被他否定了。
　　祭天和归元两人并没有见过简稻的爷爷，所以并不知道李老头到底怎么了，叶染却是见过的。
　　叶染叹了口气，道，“鸤鸠是食尸的异兽，他们靠尸体中的死气维持生命，可是死气却是对你有害的，所以他把自己的丹珠放在你身上，让你不受死气侵害。”
　　“可同时，丹珠会一直源源不断吸食他身上的死气，这十七年他一直照顾你，也不可能去食尸，甚至是平常我们吃的饭菜，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叶染顿了顿，见他的情绪没有奔溃，继续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体内的死气越来越少，身形自然越发消瘦，苍老，直到退化为原型。”
　　随着叶染的叙述，简稻的心跳越来越快，然而身体却有些发冷，明明盛夏刚过，他却觉得自己浸泡在冰水里。
　　他害怕，怕自己若是没能遇上叶染三人，也许过不了两三年，可能就在明天，爷爷就会死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孤零零地躺在街角，被勤劳的环卫工人丢进垃圾车。
　　啪嗒......啪嗒......
　　水滴，从简稻的眼睛里不断涌出。
　　“小时候家里穷得吃不上饭，爷爷就会用少许的大米细细碾磨，混着野菜炖，野菜苦涩难以下咽，但是加上大米的稻香，却是我最喜欢的东西，所以，爷爷给我取名叫简稻，不是捡到的孩子，而是希望我以后能够拥有吃不完的大米。”
　　平凡而又朴实的愿望，这就是那个老人最大的希望吧，叶染想。
　　简稻说完，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能够阻止我爷爷的衰老的办法，无论我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叶染对上他希冀的目光，仿若他们的话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叶染迟疑的把目光转向身后，祭天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可惜，目前看来是没办法的。
　　于是，他淡淡道，“没有办法，异兽的衰老几乎是不可逆的。”
　　叶染和简稻同时低下头，半响后，简稻嘴角牵起一抹勉强的笑，“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有点难过。”
　　“你们快看，那是不是陆教授和杨陶？”归元惊疑不定地指着前面的街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身处的环境早已大变样，他们又回到了南乡村的广场。
　　此时这里人声鼎沸，行人之间来来往往，笑容亲切的打着招呼。
　　“是他们。”
　　叶染的目光落在两个半大少年身上，大的那个大概十五六岁，跟在他身后的是个小少年，不过十一二岁大，长得俊秀可爱，眼尾一颗泪痣，和长大后的杨陶一模一样。
　　两个少年举止亲密，一边和邻居打着招呼一边往家里走去。
　　和少年时代的陆任岩约定好下午上山的时间，小少年高高兴兴地推开家门。
　　一个温婉的女人洗干净手正在淘米洗菜，见家里的小宝贝回来了，勾了勾他的小鼻子，笑道，“今天怎么没去你阿岩哥家蹭饭了呀，我们的小桃花儿不是恨不得睡觉都贴着你阿岩哥的吗？”
　　小少年脸蛋微红，“才不是，我最喜欢阿娘的，嗯，阿岩哥我也喜欢的。”
　　“原来我们的小桃花儿最不喜欢爸爸了呀。”一道坚毅的声音带着点逗弄从两人身后的大门处响起。
　　小杨陶惊喜的瞪大了眼睛，脚步飞快地跑向进门的男人，“阿爸，你回来啦！”
　　男人长得高大，一双鹰眼炯炯有神，眉宇间还带着点疲惫。
　　他伸手接住小炮弹一样的儿子，从腋下穿过，有力的臂膀撑起小杨桃的身体，“小桃花儿有没有想爸爸？”
　　两人亲昵的蹭着对方的脸，就像天下间所有的父子一般。
　　“你回来了。”女人走上前，笑容温和眉眼温雅，平平淡淡地一声却让男人微微红了眼眶。
　　“恩，沁娘，这两年你辛苦了。”
　　这一家人和和睦睦，夫妻之间恩恩爱爱，儿子乖巧孝顺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这，这是哪个新郎杨毅？”简稻惊诧。
　　“这孙子厉害呀，先前一副恨不得喝自己儿子的血，吃他的肉，现在怎么又是一个慈父的样子？”归元也是丈二摸不着头的样子。
　　叶染眉宇间带点不解，“这里应该是杨陶和陆教授的回忆，可是这个村子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子，后面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祭天摸了摸他的脑袋，轻笑道，“这世间变故不外乎为了四样东西：情，仇，寿，财。这村子古朴，不可能是为情爱，仇怨。而街道上不乏古稀之人，自然也不会是为了寿数，剩下最后一个便是钱财。”
　　叶染想到刚才和杨陶打招呼的村民身上的衣物或多或少都有缝补的痕迹，有些更是像破旧的衣物重新剪裁的，就连杨陶身上干净的衣服在后腰处也有缝补的印子，不过做工精湛，看不大出来。
　　“是了，所以接下来接下来一定发生了与钱财有关的争议。”
　　一切就仿佛为了印证他们的话，他们眼前一花，广场上聚集了全村的人，叶染四人站在人群外，石台上站着五个人。
　　“那上面是杨毅，那其他四人是谁？最后两个看着不像村里人阿。”归元摸着下巴思索。
　　叶染却是知道杨毅身旁的那个中年男子是谁的，虽然只见过一次，但老人那双睿智的眼睛却让他印象深刻，那中年男人便是为了指路的老大爷！
　　“那两人看着有点眼熟。”祭天墨汁般的眸子从五人身上滑过，眉峰稍稍一挑。
　　归元大叫一声，反应过来，“老大，这是颜陌那个虚伪狗和他已经死了十多年的老师啊，听说当年那老头是因为一个矿出了意外，难道就是在这里？”
　　叶染听到颜陌两个字觉得耳熟，他似乎在哪儿听过，还没等他响起来，石台上的人说话了。
　　说话的是最后一个老头，他看起来在南乡村很有威望，“大家听我说，我身边这两位是华国矿物研究中心的主任和他的弟子，他们发现了我们的大青山上有许多用途广泛的能源矿，只要我们能帮着开发出来，我们的子子孙孙就再也不用呆在这穷山沟里了，他们可以穿新衣服，每顿都能吃上肉，可以去上学，可以住上城里的房子！”
　　“现在，我们只需要同意他们采矿，我们每家每户便能分到一大笔钱，足够子孙三代嚼用！”
　　若说先前的那一番话是铺垫，那么最后一句话就是决定性的因素。
　　他们在这个村子里待得太久了，他们的孩子都没吃上几次肉，新衣服更是没穿过两次，而现在，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们怎么可能不心动。
　　老村长站在高处，自然将所有人动摇的表情看在眼里，他满意一笑，继续称热打铁，“现在我们大家举手表决，同意的就举手，少数服从多数，让我们的后代从现在起，走出大山！”
　　老村长的发言很有渲染力，本来还犹豫不决的人都开始畅想以后富饶的生活。
　　全村基本所有人都举起手，沁娘却是看着自己有些陌生的丈夫，她的丈夫此刻笑得很兴奋，沁娘却觉得心里发慌，她拉着身旁依偎着她的小杨桃回了家。
　　这场会议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同意采矿，其中虽然有几个人反对，但仅凭几个人又怎么可能撼动所有人发财的梦！
　　半个月后，大青山山下的石矿都被清理出来，但是还有大批量的矿石在山顶。
　　“接下来就要辛苦各位把山顶的矿石也挖出来，前部分的酬劳我会立马付给大家。”颜陌从桌上抽出一张白纸，上面是一些名字和对应的数字。
　　这些许多从来没出过山的村民可能不识字，但自己的名字和后面的那一串数字却是认识的。
　　他们心里乐开了花，之前少许的犹豫和害怕全都炮制脑后。
　　给叶染指路的老大爷却是不赞同，“那山顶有些邪乎，之前我儿子就是在山顶失踪的，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动那座山才好。”
　　“三弟，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这光是山脚的矿石我们就能分一大笔钱，你家儿子没了，儿媳生妞妞的时候大出血也死了，三弟妹早些年也去了，你孙女以后嫁人肯定是要嫁妆的，钱多夫家才不会欺负她无父无母，你说是吧？”老村长一副为你好的语气，说出的话却不太好听。
　　老大爷一拍桌子，硬气道，“你们要上山你们去，我马上就带妞妞回他们奶奶家住，这南乡村我是不会待了，钱我也不要了，以后出了事，你们自己负责！”
　　他是真的觉得那座大山古怪才好心劝说，他儿子被抬回来的时候可是全身发黑，这些人也不是没看到，不过是财迷心窍！
　　待他气冲冲走后，颜陌勾着唇角笑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聪明人都是做大事的，接下来就劳烦大家加紧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