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本山海经》崛地而起

31、第三十一章

　　村子口，小杨桃和小陆任岩告别，“哥哥，等我和阿娘说一声，你就带我去大青山吧，我听大虎说哪里有一大片的桔梗，阿娘喝了肯定就不会半夜起来咳嗽了。”
　　这几天晚上他总是听到阿娘咳嗽，脸也白了很多，村里的赤脚大夫说娘是有心病，再加上受了凉，所以一直咳嗽。
　　其实他前两天半夜听到阿爸和阿娘吵架了。阿爸说要上山去采矿，以后他们一家就能过富裕的生活，阿娘并不开心，一直劝说阿爸，让他不要再去了。
　　这两天家里的气氛古古怪怪的，其他人也神情怪怪的，他都好久没上山看过外公了，想到这里，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阿岩哥，你说大家是不是疯啦，大青山这么好，为什么要挖山？”
　　十五六岁的陆任岩没办法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不想说大家挖山是为了得到更多的钱，因为这样只会显得那些疯魔的人愈发贪婪。
　　他只能揉了揉那颗小脑袋，安抚道，“可能是大家太高兴了，好了，快回去吃饭吧，沁姨一定在等你了。”
　　他们身旁突然有人急匆匆跑过去，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中山装，一米七左右，脚下是一双胶底鞋，是沁娘的娘家人，是她父亲的侄子。
　　那男人显然看到了小杨桃，他一把抓紧小杨桃的双肩，语气惊慌，思维混乱，“快去，找你娘一起，快逃，他们来了，他们找到我们了！”
　　他拽得有些紧，小杨桃眼睛都红了，这时候，身后一群男人追了上来，男人将小杨桃推到小陆任岩怀里，朝着村外跑去。
　　那一群人从两个孩子身边跑过的时候面目狰狞，神色间夹杂着少许的害怕。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村里好像出事儿了。”
　　小陆任岩把小杨桃送到家门口，看着对方进去后，他才朝外跑去。
　　他需要去看看，他刚好像看到小杨桃的叔叔手臂有点不对。
　　小杨桃推开门就朝客厅跑去，刚小叔叔弄痛他了，他要和阿娘告状，让阿娘好好教训他。
　　客厅里空荡荡的，这几天阿爸都在忙着山顶的事情，已经已几天没回来了，阿娘今天怎么也不在？
　　应该还在厨房，肯定是阿娘偷懒，还没弄好饭，这样一想，他的步子一转，朝后院而去。
　　半敞开的厨房里灶台上炖着一锅萝卜汤，一个纤瘦的女人倒在地上，她的一只脚呈青绿色，就像是最美丽的玉石，可那，绝对不会是人类的脚。
　　小杨桃吓到了，惊叫一声，“阿娘，阿娘你怎么了，你的脚被火烫到了吗？我去找阿爸，阿爸很快就回来了。”
　　小杨桃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记得之前阿娘也被火汤到了，手臂上出现一个青点，在床上躺躺就好了。
　　他一个人没办法搬动阿娘，去找阿爸，阿爸能抱起阿娘。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跑得飞快。
　　叶染四人一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满怀期望奔向他敬爱的父亲，他父亲的身旁还站着当年做媒的杨姑母，两人听到小杨桃的话，一个吓得大叫，一个神色呆愣，看向小杨桃的目光隐隐含着害怕。
　　“啧，这小孩儿要倒大霉了。”
　　叶染微垂着眼帘，语气有些冷淡，“难怪陆教授说，这是一群野兽。”
　　祭天视线迅速地在他的脸上扫了一遍，眼神微动，“小染，你若是他，你会如何做？”
　　叶染奇怪的瞅了他一眼，“我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没有如果。”
　　“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像你看到的这样，你，会怕我吗？”
　　祭天靠近叶染，半俯下身，一只手暮地握上他的手腕。
　　叶染一怔，脑子里一团银色的毛团闪过，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的头靠在了叶染耳边，这个距离，足够耳鬓厮磨。
　　时间静止了几秒，叶染细白的喉结崩得笔直，这一刻的祭天，让他有一种被猛兽咬着后脖子的危机感。
　　他缓了缓神，这才故作冷静的开玩笑道，“你就是你，不管变成什么，难道你还会吃了我不成？”
　　祭天垂眼看他，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可能性，半响，他认真道，“嗯，我会。”
　　叶染：“......”
　　好吧，这话他还真的不能接，主要是祭天的眸子太过幽深，这时候还是别刺激他的好。
　　被迫吃了一碗狗粮的归元心尖痛，早知道他就让小奇也来终南山旅游，顺便和他来个巧遇，免得身边跟了个傻小子，他还要吃大佬的狗娘！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简稻并没有听到，这会儿被归元一蹬，他有些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后脑勺。
　　祭天反应平淡，似乎自己的话就是他想要做的事，“走吧，跟上去，这段回忆就快要结束了。”
　　叶染抬头，对上祭天深沉的眸光，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道，“那快走，小杨桃已经跑远了。”
　　他率先跟上被父亲吓到的小杨桃，他的身后，男人神色不动，深深盯了他一会儿，，唇角轻轻上扬。
　　走在前边的叶染被那双眼睛盯得心脏砰砰跳，一边在心里大喊。
　　要命！这呆木头什么时候这么会撩人了。
　　之前两人虽然都对对方有意思，但是却没有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可看现在的情况，这纸恐怕已经破了一半了。
　　可是现在这个祭天，他有点招架不住啊！
　　其实他就是不想承认自己有贼心没贼胆！
　　叶染心里的小人哭唧唧，面上做出一副所有事情都了然于胸的自信冷静脸。
　　这时候，小杨桃已经率先回到了家，在锁大门之前，小陆任岩找了过来。
　　“小桃花等等，”他跑得很快，脸上带着运动后的潮红，神色间还有些不安。
　　小杨桃一见到他，被父亲躲开的委屈一下子全冒了出来。跑回家的一路上他都憋着，这会儿抱着小陆任岩嚎啕大哭。
　　“阿岩哥，阿爸，阿爸他不要我了。”
　　他哭得直打嗝，小陆任岩安抚的将他抱在自己怀里，“别怕啊，哥哥在呢，哥哥要你。”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大门被砸得啪啪响，有人拿着斧头在砍，同时还有一个嚣张的声音。
　　“你们跑不掉的，快开门，杨毅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两个怪物，快出来，滚出来！”
　　小陆任岩没搭理老村长，反而拉起小杨桃的手，一边跑一边问，“沁姨在哪儿？”
　　“阿娘在后院厨房。”小杨桃没听明白话里的意思，只知道这些人和爸爸一样，都追着他跑。
　　后院的沁娘这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她看着儿子泪眼朦胧的跑到她跟前，听着后门被人敲打的声音，眼里蕴着温柔的笑，对身前的半大少年道：
　　“好孩子，能不能扶我到柴房里去。”
　　两个孩子，扶着一个瘦弱的女人进了柴房，同一时刻，前门和后门已经被撞开。
　　“快，他们在这儿，烧死他们！”
　　村民的情绪激动，就好像烧死这些石头人，他们就能够走出这座大山得到享之不尽的财富。
　　柴房里，沁娘不舍的摸着儿子的脑袋，转而目光认真慎重的注视着小陆任岩，“小岩，我想你已经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们石灵一族本是靠这大青山的灵石诞生的，现在灵石被挖，我们已经难以维持人身了。”
　　她揉了揉儿子脏兮兮的脸蛋，叹息道，“沁姨知道这事是在为难你，但是沁姨还是不得不说，你能不能帮沁姨保护小桃花儿，去山上找他的外公？”
　　陆任岩点点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是他的弟弟，他看着他出生，看着他长到这么大，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沁娘似乎看出了陆任岩的决心，笑了，她捂住杨陶的耳朵，“等他们点火的时候，你就扳开身后的石板，下面有一条通往村外的通道，速度要快，不能让他们捉到！”
　　“沁姨......”陆任岩带着点为难，看了一眼她怀里一脸懵懂的杨陶，“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女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屋外，从缝隙里，能够看到村民在倒煤油。可她的目光只是清淡地落在站在人群中不言不语的男人身上。
　　那是杨毅，一个不敢和她对视的男人，是她曾经的丈夫。
　　“不走了，我早就走不掉了。”
　　早在不听父亲劝告嫁给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就无处可逃，也无路可退了。
　　木屋外，老村长树皮一样的脸在火光下格外恐怖，他看着屋内的女人和两个孩子，手中的火狠狠朝木屋屋顶丢去。
　　火焰很快将木屋包围，熊熊烈火伴着浓烟阻隔了众人的视线。
　　“快，就是现在，快走！”
　　女人将怀里的孩子塞进陆任岩怀里，看着两人进了通道，嘴角扬起轻柔的浅笑，一入那年花开。
　　“小桃花儿，妈妈永远爱你。”
　　通道里，杨陶眼睁睁开着母亲重新把石板合上，看着母亲被火焰包裹，他想要挣扎，想要带着母亲一起走，可事实上，他只能睁大了眼睛，将这一幕留在心里。
　　他没有哭，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比哭更难看。
　　陆任岩捂着他的眼睛，能够感觉到从手腕上滴落的水珠。
　　“别哭，沁姨一定会永远陪着你的，我也会永远陪着你。”
　　两人朝着山上跑，山顶上，一个干瘦的老人身后还有一些族人，在他们不远处，是一片蓝紫色的花海。
　　“哥哥，我找到桔梗花了。”
　　杨陶清清淡淡的声音在怀中响起，可是，却再也没有需要桔梗花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