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相·贺兰篇》杳默

6、第六章

　　“臻臻！”左尘紧紧地抱着昏倒的贺兰臻，脸色发白，浑身上下都变得有些僵硬。凌如霜站在一旁，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师傅露出这般神色。
　　凌如霜如此优秀，她的师傅岂是泛泛之辈？青取之于蓝而胜于蓝，看到凌如霜就知道左尘绝不是普通人，强将手下无弱兵。
　　只见周围宫女、太医进进出出，丝毫没有手忙脚乱的样子，看来今日这样的情况，她们早有经验。
　　不一会儿凌如霜就见一个太医对左尘耳语了几句，左尘的脸色变得愈发惨白，从凌如霜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左尘抱着贺兰臻的手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原来那一双曾斩落无数敌军将领、决定无数战争胜败的手，终究是抵不住情之一字的折骨之重。

　　左尘遣退了众人，唯留下凌如霜和自己在贺兰臻的寝殿之内。

　　床榻之上的贺兰臻妆容依旧精致，若是忽略此刻她微弱的呼吸，会让所有人觉得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如霜，我要为臻臻续命，我需要你来帮我。”左尘这句话一出，让凌如霜愣在原地。
　　“师傅？”

　　凌如霜心思飞转，续命意味着什么呢？贺兰臻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而左尘若不在此时救回她，再晚些，俩人都会因为同生共死之契，共赴元河......
　　那契约，自四国起源的万千年起，由各国历代国主和君相结缔，契约一旦结成，二人同生共死，她们的气运也会决定国家的命数。而元河是世间万物的伊始，所有生灵都从元河而来，死后又会回到元河中去。
　　之前左尘一直在外，对于贺兰臻的病情她从未想过会如此严重，若不是贺兰臻的急召，她恐怕还会晚一些回来......
　　现在贺兰国的继任者还未成器，凌如霜还未做好准备，若她们双双离世，贺兰国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敢想象。
　　凌如霜玲珑心思，也就是一瞬间明白了左尘的意思，无论如何，左尘都会让贺兰臻再坚持一阵子，哪怕动用贺兰密术，哪怕此法逆天而行，她都必须这么做，因为她是贺兰君相、她是贺兰臻唯一的依靠、她是左尘。

　　“如霜知道了。”凌如霜渡步来到左尘面前，单膝跪了下去。
　　只见左尘运转体内灵力，手指在面前的空间之上连点，橙黄色的光芒闪烁，左尘手指划过的空间出现一个反复的符纹，她的气息变得微弱。
　　凌如霜手掌交合，手指一握，似是从掌心引出了一条细线，让符纹融在细线之中，然后落到贺兰臻的眉心之上。

　　关于术法，有人说，因为元河水中的神之力，才会让世间出现拥有强大灵识灵力的人掌握术法，也有人说，有些人被天神选中，得到天神的祝福才会与普通人不同，还有人说，那些使用术法的人本就是天神转世……
　　不过所有的说法都逃不出一个“神”字，因为这种神化，让贺兰国乃至四国的人们都对能够使用术法之人也就是术士十分敬畏，甚至是盲从。
　　在这个世界上，自从第一个术士出现，人们就知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而术法对于普通人来说，虽然不陌生，但却有些遥远，毕竟，四国术士并不是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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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凌如霜离开王宫时，已经临近傍晚，也不知何时起，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凌如霜一改平日里冷冰的面庞，露出一个颇为人性的复杂表情。
　　左尘所做之事她懂，贺兰臻所嘱她易懂，守好贺兰的江山是她今后的使命，可单单守好江山就真的能换来贺兰的长定久安吗？
　　凌如霜从怀中掏出左尘给她的四国情报，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都一清二楚，甚至掌握的更多。她知道，如今身处四国之中，想要长久的安定，必须有统一四国之力，否则终会沦为她人鱼肉。
　　凌如霜紧了紧拿着纸张的手，回望贺兰王宫的目光坚毅又好像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另一头，贺兰萱气冲冲地离开贺兰臻的宫殿，原本想要离宫出去散心，奈何被那宫门侍卫拦住，今日发生种种越想越气，面对贺兰臻和左尘的决定，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直接命人去请陆莺歌杜琉璃进宫来，也不管她们是不是在当差。

　　“你们说说，我该怎么办呀！”

　　傍晚，贺兰萱、杜琉璃陆莺歌总算凑齐了，只见三人围坐着花园中的瓷桌，贺兰萱的声音不小，珠儿从宫殿里端着茶出来，远远地就听见她的声音，“我可不想跟凌如霜过大半辈子！今早看见她那张冷冰冰的脸，我的心都凉了。”

　　“陆大人杜大人请用茶。”

　　“昭烈将军可没有你说的这般不堪，人家十五岁掌管凌家、十六岁征战沙场、驰骋疆场十年无败绩，就算上古异兽在昭烈将军面前都如同家犬一般，那响当当的名号可是传遍四国的！”陆莺歌说起凌如霜眼神之中的崇拜呼之欲出，杜琉璃见着，悄摸着怼了一下陆莺歌，陆莺歌察觉到哪里不对，拿起茶杯喝起了茶，把想要夸耀凌如霜的话咽了回去。
　　她们都知道，贺兰萱对凌如霜看不顺眼，她们也知道贺兰萱的性子野蛮执拗、讨厌一个人从不讲道理，历来都听不得一点凌如霜的好。虽然陆莺歌的话并不是夸赞，而是事实，但在贺兰萱面前，她只能极力克制，谁知道她一个赞赏会不会让太女殿下更加讨厌凌如霜。

　　这时杜琉璃适时地接过话茬儿，道：“萱儿，昨日你不是看见了吗，那迎接君相大人及昭烈将军回朝的百姓都将南门围得水泄不通了，在贺兰国，还有谁能受到如此拥戴？”
　　只见贺兰萱在听见杜琉璃的话之后，面露不屑，轻哼一声道：“不就是上过战场多打了几场胜仗吗，一个武将威风什么呀，若是我……”
　　“若是你，先不说你这弱不禁风的身板，就说这刀你能提的起来吗？”贺兰萱话没说完，就被陆莺歌一个嗤笑打断，只见陆莺歌放下茶杯，忍着笑意。
　　“陆莺歌！我怎么提不起来了？！”贺兰萱瞪着大眼睛，有些愤愤地道。
　　杜琉璃碧蓝的眼珠一转，继续说道：“战场上你是不行了，不过经过昨夜那一闹，现在这全皇都的风月场你可是声名远播喽，真可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昨夜？昨夜我闹什么了？我不就是多喝了几杯酒……难道……还发生了什么？”贺兰萱吞了吞口水。
　　“你不记得了？”陆莺歌瞧着贺兰萱脸上的错愕，一愣。
　　“看她这一脸的不知羞，若是记得还能这般坦然自若？”杜琉璃悠哉地拿起一杯茶，小抿了一口。
　　“我！？？？”
　　“昨夜啊，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杜琉璃边品着上好的贡茶边给贺兰萱讲了她的“丰功伟绩”，讲到最后，实在没忍住狂笑起来，“你都不知道，你趴在昭烈将军背上吐了人家一身，将军的身体明显僵硬，我和莺歌的酒瞬间就醒了！那可是凌如霜啊，堂堂兵马大将军，竟让你这个成年没几天的小丫头吐了一身！”

　　听完杜琉璃对昨夜的叙述，贺兰萱瘫在椅子上，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嘴里还嘟囔着：“完了完了……她不得向母皇告状？”
　　“多年好友，竟不知你的酒品如此之差。萱儿，尽欢否？”陆莺歌打趣说道，虽然她昨夜喝得也不少，但是却没有像贺兰萱那般丢人，所以现在她才有心思和杜琉璃一起嘲笑贺兰萱。
　　不等她们多笑一会儿，贺兰萱“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找凌如霜！”
　　一旁陆莺歌听见贺兰萱的话赶紧拉住了她道：“萱儿你去干什么？”
　　“当然是让凌如霜别把我的糗事说给母皇听啊！”说罢，贺兰萱就要往太女殿外走。
　　“要告状，她也早就告完了！”杜琉璃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悠悠说道。
　　“琉璃说得没错，萱儿你还不如现在想想怎么向昭烈将军赔礼才是。”陆莺歌脸色微正，狭长的眼尾中流露出严肃。
　　“赔礼？让我贺兰萱给她赔礼？？”
　　“仔细想想，作为贺兰国的太女，昨夜所做确实有失身份……”陆莺歌边说着，边发现贺兰萱的脸拉了下来，但踏出去的脚确实收了回来，陆莺歌抱着肩膀换了一种方式说道：“你若去赔礼，一来彰显自己的气度，二来还能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将军听，昭烈将军不是普通人，肯定会理解。”
　　杜琉璃在一旁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之前她笑累了，此刻安静下来缓口气。而贺兰萱虽然刁蛮任性、不知分寸，但在做任何事之前，只要提到太女这个身份，她都会有所顾忌。
　　贺兰萱确实是被贺兰臻惯坏了，但她仍旧有作为一国继任者的自觉，她会因为自己没有觉醒贺兰代代继任者的能力而烦恼纠结，她也会因为自己不受重视而做一些出格的事情，而她的目的很简单，她只是想要一直专心朝政、从不在意她的贺兰臻能多关心她一点，哪怕这样的关心是批评责备，她都不在乎……
　　其实贺兰萱还是一个成年没几天的孩子，她天真、幼稚、有时看到的东西又少得可怜，可她的一生注定不平凡、注定成长的路不平坦，而她终有一天会成功蜕变为一个真正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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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事情比较多，我尽量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