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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偷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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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九这是在吃醋?
但这念头只起了一瞬,解遂便知自己又想歪了。
离九那话里显然没有吃醋的意思,只因清昱是胤灏的人,才提醒了这么一句。
虽说比起随便找个无关的人,他去确实更好些,离九也必是有此考虑才让他去,可还是让他心里颇觉不爽。
他仍记得前一夜清昱那番话,便打算试探试探,于是清了清嗓子,道:“我倒是觉得狐族更好看一些,鲛人太纤细了。”
离九揶揄道:“纤细?纤弱如女子不好么?况且,鲛人乃是双性,不仅好看,还能生子。”
“你是想让我找个鲛人成亲?”解遂于是又不爽了。
离九面色不改:“那也未尝不可。”
解遂简直气死了,索性再试探得直白一些:“你们狐族是不是都擅长魅惑之术?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一开始便对我施了什么邪法?”
离九笑道:“对啊,要我收了这邪法么?”
解遂只没想到离九居然这么坦然地就承认了,一时愣住。
离九忽然伸手在他额前一抓,道了声:“收。”
解遂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离九笑道:“收了。”
解遂当然知道,离九不可能对他施了什么邪法,况且就算自己真是中了魅惑之术,他就几十年寿命,哪怕被离九用这邪术哄骗一辈子,只要离九愿意给他回应,那他也是心甘情愿。
自从溟滨城里大量鲛人遇害以来,城里就很难再见到鲛人男子。
三人吃过早饭,离九就将解遂与青昱赶了出去。
解遂极不情愿,却又无法,勾着清昱的手指略僵硬。倒是清昱似乎不太在意,挽着他的手臂,装出一脸甜蜜的模样,与他在城中似寻常情侣一般,去布庄买完衣服,又去食肆吃喝,还去了不少鲛人女子开的珠粉店,买些鲛人常用的护肤用品。
近傍晚时,二人去了海滩,海岸线上一轮红日将天空与海面染得血红。海滩上不少渔民刚出海回来,人声鼎沸。
解遂与清昱脱了鞋,在岸边踩水,海风扑在面上,略带着一股咸腥味。
清昱牵着解遂的手紧了紧,解遂顿时只觉忽地一阵甘甜气息扑面而来,冲淡了海风的咸腥味。而后,清昱又欺身过来,拦在他面前,另一手也与他牵着,双眼迷离地看着他。
解遂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就想后退,却被清昱拉住了。
此时的清昱,与平常略微有了些区别,夕阳的红光斜斜地铺洒在他的面上,他皮肤本就晶莹通透,闪着细腻珠光,被这夕阳一照,更是能看到他透明皮肤下细微的青色脉络。
那脉络的颜色愈渐变浅,最后变成丝丝缕缕的白色光纹刻在那珠玉般的皮肤里。
他这是施放魂力了?
清昱眼神迷离,似是看穿了他所思,略点了点头。
解遂只没想到,鲛人施放魂力时竟是这般美丽诱人,难怪离九会让他别扮出感情,若非他心中只有离九,怕也是很难抗拒如此美貌的鲛人。
过得半晌,清昱终于恢复正常,牵着他的手,一手提着鞋子道:“回去吧。”
回到住宅时,那轮红日已湮没在海岸线之下,天色也暗了下来。
解遂一进门,便逃似地跑去了厨房,准备三人的晚饭。
片刻后离九也进了厨房,解遂看到离九,郁闷地皱眉:“那狐妖能看出来吧?和清昱在一起,我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离九道:“本就是碰运气,那妖狐在不在城里还不一定呢。”
解遂道:“方才我们去了海滩,他施放魂力了。”
离九轻笑一声:“哦?看着鲛人施放魂力,你不会是怕自己把持不住,所以才逃来了厨房吧?”
“当然不是!”解遂有些激动,“他好看是好看,可我又不喜欢他。”
离九只看着他笑。
解遂见离九那笑容浑不似吃醋,知道离九又拿他打趣,心里极度不爽,丢了锅铲就冲到离九身前,微微垂首,喘息着恼愤地看着他毛躁道:“你推我去跟他扮做情侣也就算了,你再乱开我玩笑,我要生气了。”
离九被他堵在门侧靠着,微仰起头来,看着他的双眼笑道:“与他扮做情侣可是你自愿去的,怎么成了我推你去的?”
解遂喘得似头斗犬,视线自离九的双眼缓缓下移,落在那微微翮动的粉色唇瓣上。
离九唇线温润,唇角却有些尖细,微微勾着的时候那一弯弧度便十分明显。
解遂失神地一指抚上离九的唇角,只想狠狠咬上那令他神志昏沉的唇瓣,堵住他的话头。
一阵焦糊味扑来,离九道:“你的菜糊了。”
离九略微灼热的呼吸在他面上晕开一阵暖意,解遂神志被唤回才发现,此刻他的唇与离九的唇距离不过毫厘,险些就贴了上去。
这菜糊得还真是时候,解遂虽有怨念,却也只得借坡下驴,红着脸埋头冲回了锅灶边。
锅里的东西已糊得看不出原型,他叹了口气,只得重新做了。
夜间解遂又被离九赶去了清昱的房间。
离九道:“我就在隔壁,不用担心。一切按计划来。”
清昱点了点头,将门关上了。
清昱的房间比解遂的房间略小,只隔了里外两间。
解遂与清昱在外间的塌上坐着,直至深夜,也不见那狐妖前来。
清昱道:“我再施放一回魂力,但须得有肌肤之亲才行,手给我。”
解遂虽十分不情愿,却也无法,只得将手伸出去。清昱便握着他的手,又施放了一次魂力。
这回的甘甜气息较之傍晚在海边时又浓烈不少,清昱皮肤上的白色光纹也比傍晚时更亮一些。
甘甜气息侵入鼻腔,解遂顿时有些恍惚,有种母亲身上好闻的淡淡药草味儿。
鲛人体温低于常人,怀抱不似离九那般滚烫,在有些闷热的夜里,脸贴着冰凉的皮肤,恍惚中的解遂只觉异常舒服,神志逐渐有些涣散。
窗户忽然猛地从外面被撞开,一头白色皮毛的巨狐倏然冲了进来!
解遂自听到响动到他睁眼只一瞬间,却还是慢了一步,被那巨狐重重一撞,身体腾空而起,又狠狠坠到地上!
解遂反应极快,在坠地的一刹那,翻身稳住身型,抬起头来,却发现刚刚还在房间的清昱连同那巨狐一并消失了!
这时离九也冲了进来,他们二人均是没想到这巨狐竟有这般速度。
虽说本是商量好的,可离九心知自己还是有些低估了这狐妖的修为。
解遂问道:“追?”
离九点了点头。
解遂抓起榻上放着的无名,与离九冲入院内。
离九在院中幻出妖身,解遂默契地翻身掠至黑狐背上,黑狐便驮着他循着那白狐留下的气息追去。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沿街不少商铺点着的街灯照亮了清冷的街道。
一头通体雪白的巨狐背上驮着已经昏迷的清昱在街上狂奔逃窜。
黑狐速度极快,与他距离只两三条街,而他现在维持着妖身,无法将妖力隐去,只得奋力疾奔。
白狐驮着清昱,立于一处屋脊上,足底泛出微光,猛地在那屋脊上一个纵跃,幻化出另一只白狐。两只白狐同时跃下屋脊,往相反的方向疾奔出去。
不多时驮着清昱的白狐逃窜至一座小山前,方向一拐,往那山中逃去。
离九循着白狐的气息一路追逐,却不想半道被它施了个分|身,留下两股往不同方向去的、极为相似的气息。
离九只得停下,仔细辨认那两股气息,花去不少时间,待他辨别出真实的气息时,那白狐的气息已在城北的山中隐去。
黑狐驮着解遂在山路上狂奔,隐约见那山腰处有座破败的建筑,似乎是座废弃的道观。
黑狐鼻尖嗅了嗅,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后足一蹬,猛地向那道观疾奔出去。
道观看上去已有些年头,十分破败,大门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门额,悬在门梁上,已缺了一角。
黑狐驮着解遂在道观门外停下,恢复人身,与解遂一并冲了进去。
道观只一个大院,院中碎石错落,杂草重生。
入了大门,解遂便嗅到了一阵浓烈的血腥气味,慌忙冲入观内的大殿中。
大殿中供奉着三清,三座巨大石像破败不堪,更有一座石像的头颅坠到了地上。
那神像的头颅旁,一人歪歪斜斜地倚着,那人的喉咙似是被猛兽撕咬了开来,苍青色的绡衣沾满了血污,腹部更是被血浸透,两处伤口仍在汩汩冒出血来。
正是清昱!
清昱一手按着腹部伤口,神色迷茫,艰难地呼吸,却因喉咙破开无法吸入空气,难受地抽搐着。
离九慌忙上前检视,发现他腹中的魂珠已被取走。
清昱喉咙处破开一个大洞,汩汩冒着鲜血,若是常人,怕是已经活不成了。
离九忙释出妖力,为他治疗颈上的伤口。
解遂担忧地守在一旁:“怎么这么快?那狐妖不是只取受孕的魂珠么?”
清昱艰难地动了动手,攥住了离九的衣角。
离九感觉到清昱的动作,见清昱正神色迷茫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张合,虽未发出声来,离九却是看懂了,他说的是“对不起”。
离九瞬间就明白了,这清昱竟是已经受了孕!
离九忽然神色一凛:“那妖狐仍在这附近。”
解遂点了点头,疾步跨到门口向外张望。
观门外的黑暗中,一道人形白影立着,那白影周身散发着冷色微光,似层薄雾般将它裹着。
清昱颈上伤口好了些,气管已经修复,他艰难地伸出一手摊开,手心里放着颗被鲜血裹着的通透珍珠,他艰难地道:“你们……来了,他……他便跑了,魂珠……还在……我这里。”
离九凝眉继续为他治疗:“他想是还念着这魂珠,所以守着不愿走。”
清昱咳出一口血来,呼吸急促,表情十分痛苦,颈上伤口还在汹涌着冒血。
这伤口是被妖怪所伤,又伤得太深,并且这妖狐修为不浅,离九治疗起来也有些吃力,致使他妖力消耗甚剧,额上沁出薄薄一层细汗。
解遂道:“我去将他引开,你先治好他!”说着竟是纵身掠了出去。
离九喊道:“别去!”
解遂却已经冲了出去,并未听到他的呼喊。
那白影见解遂冲了出来,便挟着一身冷白色气焰身影一闪,隐入密林。
解遂在密林中不断追逐那隐约可见的微光,而那微光像是故意引着他一般,忽一闪现,又消失,再一闪现,再消失,如此反复。
解遂速度极快,也不知被那微光引了多远,直至听到浪潮声,才发现自己已是被那狐妖引到了一处礁岩崖上。
那狐妖又幻作妖身,一身皮毛雪白,被天上星光镀上一层冷蓝色。
它站在崖边,身后七条烟雾状的巨尾不时微微一甩。
“嘿,小子,将你那妖丹交给我,便饶你们一命,如何?”巨狐忽然发声,声音是个略有些青涩的少年音,听上去那年龄似乎比解遂还要小上两三岁。
解遂颦眉:“什么妖丹?”
白狐道:“那黑狐没了妖丹,不是我对手,你若不想他死,就乖乖把妖丹给我,当然我直接杀了你们也可以,不过,我不太喜欢杀生。”
解遂十分震惊,他自是听得懂白狐的意思。
黑狐没了妖丹,白狐将他引来问他要妖丹,这意思再明显不过,离九的妖丹,竟然在他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