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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   来人夺了他酒杯,自己喝了,走到对面坐下,对他道:“连寂云这些年功夫似乎长进了许多,我都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发现了。”
      说话女子约二十许,柳眉杏眼,长得十分貌美。
      她身着紫棠色纱裙,这裙子乃是用现今京里最盛行也顶顶昂贵的云雾纱制成,层层叠叠华丽繁复,正巧了,她名字里面也有紫衣两个字,因叫紫衣,她便极爱紫衣,旁人往往一看背影服色,就能认得出是她。
      武扬答道:“确实如此。这几年在武功上我也未曾轻怠,本以为也不会差他多少,但五年前我还能看得出他的深浅,如今我是连他的深浅都看不出了。”
      紫衣柳眉微抬,轻声笑道:“公子说过,连寂云根骨极佳,是练武奇才,当年武功平平只是因为没有碰到良师,你资质寻常,跟他怎么能比。”
      紫衣素来口无遮拦,武扬还是侍卫的时候就常被她奚落,直听到如今,也是听得习惯了。他便只是笑着说:“那是,怎么能比……他连韶是落难的尊贵公子,阿药也是失忆走失的大家小姐,只有我武扬才是真真的穷苦人家出身,他们俩才是一路人——是朋友、是青梅竹马、是生死之交,我武扬,不过是个跟班罢了。”
      紫衣听了这话,皱眉斥道:“你又喝醉胡说了。”
      武扬举了酒壶,辩道:“我没喝醉,你知道我的酒量。”
      “他的武功总不能是平白练出来的,可有对你说明因缘?”
      武扬摇头道:“我稍微起了话头,他便撇开说其他的,显然是不想提起,你知道连寂云,他若是不想说的,除非阿药去问,旁的人谁都没办法。”
      说起阿药,紫衣皱起了眉头,问道:“连寂云果真还在找阿药?”
      “他不见到阿药尸骨,是不会死心的。”
      紫衣垂眸,微微一想,说:“阿药当初中了毒,送回秦家来,我是亲眼看到的,连容江那贱人都救不了,几乎是个死人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男人啊,执念深了,也一样癫狂,你看他,连仇人都先不去顾,只想着找阿药,早就不清醒了。”
      紫衣仍冷笑:“亏公子还高看他两分,想来也不过如此,话说,他让你不要告诉公子,可我已经知道了,你准备如何。”
      武扬起身拿回了杯子,又满上饮了一杯,说:“我自然不会同公子说,只告诉了你而已。”
      紫衣嫣然笑了,带着两分得意:“如今你的两个旧友都离你去了,你怕不是后悔了吧?”
      武扬笑道:“怎会?若不是为公子效力,我又哪里有这份好运能娶你为妻。”

      武扬喝得微醺,紫衣下了酒桌,叫了一名碧海派弟子上前来,低声吩咐道:“你且找人出去散布,说那个连公子要找的人坐了去京城的船。”

      -

      再说阿药同姓白男子,两人上船离开九江也有数日了,货船中人住的船舱相当逼仄,并不利于阿药养病,二人顺着水流走了几日,准备找个地方靠岸。
      自拿回了药草,阿药连着喝了三天,见效极快,如今已经可以离开床榻,在船舱内自由行动了。
      男子见了,又是欣慰又是忧愁:“果然好起来了,要不是我出来找你,你怕不是病死了都没人知道。”
      阿药笑:“是,全仰仗哥哥你。”
      阿药本是独女,没有嫡亲兄弟姐妹,这男子白南是她族兄,阿药自小寄居在伯父家中,同白南一起长大。
      虽寄人篱下,但阿药却养成了一个顽劣性子,什么同师长斗嘴、与叔伯舌战,都是家常便饭,乃是整个谷中知名的坏孩子。
      自然,她也不会尊老爱幼了。白南小时念书习字都不如自己,阿药觉得喊他哥哥平白无故矮了一头,因而从来不肯喊。白南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后来阿药离家,白南瞒着长辈背着禁令擅自出门来找,倒是救了阿药一命,阿药也没想到,那个在幼年时总被自己捉弄的老实哥哥,却是最后一个惦记自己的人。
      白南叹气,又说,“可是等我走了,到时候……你又怎么办才好?”
      阿药微微笑:“这过了好多年,我身上的毒也清得差不多了,这次是旧疾遇上了毒发,凑了巧,才会这样惨,现在我手上也有药了,旧疾发了也不怕。”
      说到这里,阿药就低垂下头,说:“哥哥,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谁让你是我妹妹呢,妹妹都是让人操心的。”白南笑说。
      “其实我的病已经好了许多了,并不需要照顾,哥哥还是先回家吧,不然嫂嫂要惦记的。”
      白南却摇头:“要是我真撇下你不管了,回去反而要挨你嫂子埋怨,总之,得确定了你的安全,我才能走。”

      货船下一处靠岸,两人下了船稍作休息,码头人来往纷杂,消息灵通,在此处,阿药却是听来了一个叫人震惊的消息。
      洛阳王下了诏狱。
      洛阳王姓萧,先祖乃是本朝开朝建国首位功臣,一百多年前敕封王爵世袭罔替,百年传承下来,当年所封四大异姓王接连败落,他已是唯一幸存,想必皇帝想要拿了他这个王爵也是想了很久了。
      白南见阿药听了这消息面色不佳,便问:“怎么了?”
      “看来先前的事情办不成了,我得去京城一趟。”阿药道。
      “你认得这个王爷?”
      阿药点头:“有一段因缘,且萧世子对我有恩,如今他父亲萧王爷落难,不管如何,我应该去京城看看。”
      “京城?那样复杂的地方,万一你又被牵扯进什么事情了怎么办?而且那里有许多人都认得你吧?”
      阿药也是皱眉,若是可以,她自然不想去京城,可要对此事坐视不理,她亦是会良心不安。

      二人在码头结账下船,另寻北上的船只,一时仓促,只找到一艘载客的大船。
      客船人多嘴杂,阿药怕露了行迹,一路不敢摘下帷帽。这来去人甚多,保不齐被谁人认出,未免有个意外,阿药需得做些防备。

      阿药坐在船舱中,面前矮桌上排开两样东西,这两样物事都是白南此次出谷给自己带来的。
      其中一样,是一套专为阿药定制的金针,阿药武功寻常,又无法使用内力,只会一套可闭锁经脉的针法。这针法可是有说法的,即便是没有内力,趁人不备之下,仍可出奇制胜。但这针法是阿药独有,有许多人见过,特征明显,轻易不能使用。
      一样则是白家特制的人*皮面具。江湖中的人*皮面具,多是要生生把活人的脸皮撕下来硝制,十分血腥残忍,而且做出来的人*皮面具也大多粗陋,一眼便能看穿,能做得恍若生人的,寥寥无几。
      而白家特有一种办法,可将兽皮面具制得如蝉翼一般,敷在脸上如若无物,大罗神仙也分辨不出来,且若保存得宜,能用极长的时间。制作这种面具需使用大量珍稀药材,费时费工,白南家中也仅有这一张,已经是保存了几十年之久了。白南这次把这东西给阿药带来,殊为不易。
      如今白家仅存的这一张,就在阿药手上。阿药抹了药,将面具轻轻戴上,这面具便如一滴清油落入水中,轻轻地覆盖了她的脸庞。这面具十分奇特,并不会让她变成别人的脸,只是修改她五官轮廓些许,整体看去,却能让她看着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她这些年也是瘦弱了不少,身形也有所改变,再易容化作这样子,走出去应该也没人能够认得出了,只是阿药这名字,肯定不能再用了,必得想个新名字才行。
      这时候,白南走进舱来,道:“快到渡口了,多了好多船只,我看着有些不对,许多不像是普通行商的,怕是江湖人士。”
      阿药道:“这次萧王爷出事,不是巧合。秦二公子手眼通天,虽没有武林盟主的名,但有武林盟主的实,这件事肯定少不了他在其中运作。这些江湖人,我们需得当心了。”
      阿药起身来,转个圈给白南看,问:“你看这样子,可能认得出是我?”
      白南点头道:“看着是眼熟的,但绝认不出。”
      “我扮做什么比较好?白南公子的侍女如何?”
      白南皱着嘴巴摇头:“你这抬头挺胸,看人跟瞪人似的,哪里像个侍女,只怕公主都没你神气。”
      阿药扑哧笑了:“你胡说,我给人当侍女的时候,可是大家都说好呢。”
      白南笃定:“那一定是那家人眼力有问题了。”

      说话间,船只晃动几下,应是靠岸了。未等栈桥接上,外面已是声音嘈杂,脚步声咚咚乱响,船上客商都忙着卸货下船去了。
      阿药和白南二人不紧不慢收拾了东西,也随着人流下了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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