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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千年月 13 ...

  •   二人出了山洞便挥手告别。

      当初,连姜是听到有他母亲青衣法身的消息,才离开凡间,临行前,将云虚丢给念安照顾,可念安并没有什么阅历,随便一个小计谋便能瞒过小念安的眼睛,君尧能奸计得逞,也全赖他思虑不周,以为只要云虚能安然呆在历城之中,便不会出什么事。

      好在,云虚还活着,一切都来得及。

      连姜不禁回头看了云虚一眼,恰巧云虚也在回头看他,目光所及之人,仍如当年那般模样,他们早已心意相通,二人同时莞尔一笑,无须多言,互相都能清楚彼此心中所想。

      就像云虚没有质问他为何选择自尽,他亦无需解释他当时作何打算。

      连姜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当他再回头看云虚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连姜想,当时云虚面前那个代替着他的傀儡做出自尽的动作时,他并未阻止他,他当时又是何种心情,是不是只想替他死?

      连姜不敢深想,开始专心寻找君尧身边女子的气息。无论他娘是否能醒过来,他母亲的法身也不是谁都能借用的。

      连姜又想起一事,之前君尧在山洞拿云虚来要挟他的时候,君尧说“你们两位都是狐族出来的佼佼者”,存放他母亲法身的洞窟是青丘赤狐一族的重地,除非是赤狐族人或者持有赤狐族族长亦或长老的手令,否则连洞窟的结界都进不去,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搬走他母亲法身的人,不是赤狐族人那也必定与赤狐族人有着密切的关系。

      而且,又有谁闲得无聊要拿走青衣的法身呢?他要青衣的法身做什么呢?

      答案只有夜鸢。

      夜鸢的法身被毁,她能苟活至今,全因她是破命人,身怀媚骨,享不灭之魄,她能借用旁人的法身,自然,与她同出一族的赤狐族的神女法身更合适,至于拿走了他母亲的法身,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那就不得而知了。

      此次夜鸢现世的消息传遍六界,人心惶惶,魑魅魍魉蠢蠢欲动,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

      连姜甫一到了天庭,还未来得及打听君尧的消息,便有人,不,应当说是鬼差,前来特地来告知他父亲的消息。

      连晁修鬼道,又有冥君亲自护法,鬼差过来倒也合情合理,而且,此鬼似乎也无甚可疑之处,连姜二话不说,跟了过去,面容焦急。

      原因无他,与连晁对峙的,是窃用了青衣法身的夜鸢。

      又是这一招!

      当初他只知道君尧欺骗他救了夜鸢,却不知为何会君尧要他来救她,如今细想起来,全因为他是破命人。只怕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阴谋,想救夜鸢,就必须要破命人,正因如此,君尧才用玄光镜窥视他的一举一动,所得之情报用以离间他和云虚,与君尧接触时,他觉得君尧懂他,视他为知己,原来这些都是早已准备好的圈套!恐怕连当初二殿下锦玉挑着王宫出事的时候出现,也是君尧算好了的!

      好大一个套,怎么他过来四千年才看清楚呢?!

      连姜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一个耳光,当初怎么就轻信了君尧!

      在绵延万里的云海上,连姜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父亲!”他大声呼唤。

      父亲对面站着的,便是那个记忆里已经模糊了的身影。此时此刻,连姜才看清她的容貌,唇红似火,肤白若雪,眸如春波流盼,面比春花照月,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恰如春风照拂过的虞美人,袅袅娉娉,无风自摇,风动则舞。

      母子间血脉相连,虽然连姜对母亲的记忆很模糊,但只一眼,便觉得亲切无比。

      只是,有个窃贼占据了他母亲的法身,无论如何,都要把这窃贼从母亲的法身之中赶出去!

      “你不要插手!”连晁大喝一声,连姜被唬得一僵,不敢继续动作,连晁道:“我欠你母亲太多了,这一次,该我为她做些什么了。你不要插手,阿姜。”

      连姜点了点头,后退些许,将战场交给了自己的父母。

      连晁睨了他一眼,见他没走,似是随口一说:“你别在这杵着了,这次他们带了不少人,你去帮忙吧!”

      “我不能走!”连姜毫不犹豫的拒绝。

      “你不相信你父亲我的能力?”

      连姜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信不过夜鸢。”

      一旁的夜鸢早就不耐烦了,声音却是娇娇媚媚:“走不走都一样,待我捉了做爹的,你这做儿子的能跑得了?”

      连姜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夜鸢,思索了片刻,道:“我不走。”连姜坚定的看着父亲,修鬼道之人,容貌不似从前,脸色发青,嘴唇惨白,连看人的目光都是那样冷,“我可以不插手,但是我不会走。无论结果如何……”

      “罢了。”连晁无奈的叹了口气,默了默,“你去缠住她。”

      连姜并不知道父亲有什么打算,只是照做,手执玉扇边猛烈煽动,边喷出熊熊火焰,便将夜鸢困在了烈焰中心,自己跳入火海,与夜鸢缠斗。

      夜鸢同样是火狐,同样适用火系法术,这样的火并没有强到可以对她造成威胁的地步,顶多只能暂时缠住她。

      “雕虫小技耳!”夜鸢嗤笑了一声,并未把他放在心上,几招下去,便破了连姜的围攻,就在她突出重围,飞出火海之时,一把骨剑直直的朝她面门刺去,夜鸢反应敏捷,可还是被那骨剑将手手臂划开了一道口子,

      阴火对于使用火系法术的人来说,是最为头疼的。这柄骨剑阴气极重,只是这么一条小小的伤口,阴气也足以能从伤口蔓延之全身。

      夜鸢面目狰狞,当下便做出选择,自断一臂,“是我小看了你们。”

      夜鸢彻底被激怒了,当即便功力全开,一时间威压如黑云罩顶,若是修为弱小的人在此,即刻便七窍流血。

      连晁连姜父子二人立刻展开结界,也不敢隐藏自己的实力,全力应对。

      夜鸢即使单手结印,父子二人应对仍是十分吃力,若非方才使计令夜鸢自断一臂,恐怕二人今日不能活着离开。

      好在连晁修的是鬼道,对夜鸢的火系法术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夜鸢功力全开,只能速战速决,因为连晁的存在,令她并不能马上拿下二人,时间越拖越久,夜鸢显得有些疲惫了。

      眼见夜鸢动作开始迟钝,威力也有减弱,连晁抓到一个空挡进行突刺,哪知这是夜鸢的诱敌之计,转身便反将一军,扼住连晁的命脉,冷笑道:“这一招叫做兵不厌诈。”

      连姜哪里还敢前进半步,唯有站在原地紧握双拳聊表愤怒,已然无计可施了。

      “是啊,兵不厌诈。”连晁话音一落,一柄骨剑不知从何时冒了出来从连晁的腹部穿过,刺入他身后夜鸢的腹部。

      “父亲!”连姜惊恐万分,朝父亲蹦去。

      夜鸢如同七万年前一样,丢弃法身,落荒而逃,失去了灵魄的青衣的法身,又被极阴的骨剑刺穿,不消几息,化为灰飞。

      “父亲,你怎么样?”连姜扶住父亲,慌乱的查看父亲的伤口。

      “它伤不了我。”连晁长叹了口气,“这柄骨剑是用我的尸骨所制,经二十万大虞士兵怨气浸泡千年,在地狱业火上再煅烧千年而成。”

      “那二十万的士兵冤魂不是被君尧拿去救夜鸢了吗?”

      连晁仰起头,云海之上,空空荡荡,什么也见不着,如同此时的他,什么都不剩了。他苦笑道:“二十万冤魂怨恨着我,只要见到我便怨气大涨,只需收集些许怨气,便足以。当初我自尽,也是为了能把自己的尸骨炼制成法器。当时有一位高人告诉我,只要我将自己的尸骨炼制成法器,便能成为天地间最狠厉的法器,哪怕杀上九重天为我妻子报仇也是可以的,只是此法太过怨毒,又不容于天地,很少有人能炼成。”

      “只恨我当时肉眼凡胎,受人蛊惑,竟信了那小人之言,犯下了滔天大祸。赔上了二十万士兵的性命,又让他们怨恨于我。”连晁顿了顿,看着与妻子有五六分相似的脸,心中五味陈杂,“你娘因我而死,她的法身也是被我亲手毁了。”

      “这并不怨你,父亲。母亲是为了保护我,才选择赴死,至于法身,我娘若在天有灵,也不愿助纣为虐。”

      “可我怨我!”连晁突然暴起,眼白布满血丝,“我恨我太自私了,害死了青衣,又害死那二十万士兵!阿姜……”连晁哽咽道:“我该去赎罪了。”

      “你想做什么,父亲?”连姜心头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很照顾你,我也能放心了,即使我不喜欢他。”

      连姜心中慌乱不已,他并不知道父亲想要怎么做。

      忽然,插在连晁腹中的那柄骨剑碎了,就像被烈日暴晒的泥土,碎为齑粉,连晁的灵魄也如那骨剑一般,碎了。

      “能和青衣死在同一柄骨剑之下,也不枉我多苟活了这四千年。”连晁吃力的伸出手,想要再次抚摸儿子的面庞,“我恨抱歉,阿姜,我本不想让你看到这么残酷的一幕,只是,我太着急想要去见你的母亲。”

      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灵魄散了,话音却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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