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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千年月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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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姜心中憋着一口气无出发泄,只得朝木人踹去一脚,那只那木人竟似有生命,一侧身,轻飘飘的便躲过了那一脚。
连姜忽然想起,方才君尧召唤的,是纵魂镜。
这木人并非是有生命,而是傀儡。
纵魂镜有两种运用方式,一种便是如今这般,将人的魂魄与傀儡相连,逼两人自相残杀,另一种,是通过印记。被烙上印记的人,就算在千里之外,也能被操纵。
正想着,那傀儡便朝他攻了过来,木头做的手掌心竟然还夹带灵力。
“好厉害的傀儡!”连姜赞了一句,便反手打了那傀儡一掌,将傀儡逼退,心中不禁纳闷,“君尧这厮再不济也不至于天真到会用这傀儡打败我,这当中一定暗藏玄机。”
再厉害也只是傀儡,君尧这么费劲心思用云虚来做诱饵,怎么会如此简单的放过他?
君尧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他挖了君尧的内丹,君尧一定有后招等着他。
连姜边思考边与傀儡对招,这傀儡的出招方式异常熟悉,他幼时所学皆是云虚教导,而这木人所用之一招一式皆与云虚所用相同!
云虚似乎也察觉到了,傀儡愣在了原地。
二人暂时陷入了休战,环顾四周,寻求破解之法。
神镜所设之结界异常坚固,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他们当中死一个,这是在逼他们自相残杀!
怪不得君尧说他们俩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也怪不得君尧丝毫不惧的说“那要看弑神的人是谁”。
除非有人能从君尧手里抢走纵魂镜,否则,他们俩将永远的被禁锢在这个空间。
也不知有多少人中了这纵魂镜的招。
“就知道你们都舍不得杀了对方。”君尧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上方传来,“不如,我加个筹码吧,阿姜,赢了,你便可以带你娘走。”
“原来我娘的法身是你拿走的?!”连姜心中一慌。
怪不得当初冥君不直言他母亲所在之处,而是玄而又玄的说“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原来他是这意思。
说实话,若是他一早知道这君尧要偷走他娘的法身,连姜一早就将君尧弄死了,而不至于让君尧逃出天庭,也不至于弄到如今这般田地。
连姜的双手紧握成拳,勉强压下自己的怒意,他不可能去杀云虚,又不可能放他娘不管,哪怕那只是他娘的一个法身。
他现在恨不得将君尧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但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连姜咬牙问:“君尧,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君尧答:“你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会是我?”
“什么?”君尧不解。
连姜应道:“如若云虚当初没有动用七神镜,我应该已经死了,在此之前,我与你没有任何交集,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君尧轻笑了一声,“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你会有媚骨,作为神,为什么你能死而复生?为什么洞心镜会那么喜欢你?”
连姜思索了半晌,也想不出当中能有何牵连,只得问:“这中间还能有联系?”
“破命人,你可听说过?”
“破命人?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会找我,是因为我是破命人。”连姜觉得不可思议,破命人那只是传说中的不仅可以打破宿命,更能撕裂时空。
这么一想,便也合情合理了。
他能死而复生,不仅是因为云虚千辛万苦收集七神镜,还因为他是破命人,合该他还要到这世上在走一遭。
连姜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定格在最有可能的一种:“难道夜鸢就是靠破命人躲到了其他世界去了?不,她有媚骨也不是巧合,而是她跟我一样,也是破命人。”
君尧低笑道:“有些话心里明白就好,也不必说出来。”
洪荒宇宙,三千世界,世界与世界之间并不相连,唯有破命人能暂时的打开世界与世界之间的通道。
夜鸢跟他一样,也是破命人。
不,追溯到更早,传言说生有媚骨,得不死之身,享不灭之魄。后来便越传越离谱,什么不老不死,不伤不灭。
事实上,这些传言形容的,本应该是“破命”,能破开宿命桎梏改天换命的“破命”,而媚骨也是破命人才能拥有的东西。
可惜,关于“破命人”,关于“媚骨”,他知道得太少,若是有可能,他能撕开时空,去往别的世界,或可破解当前纵魂镜一劫。
“既然我是破命人,”连姜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从乾坤袖里取出一把仙品短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也许我还有一点用。”连姜顿了顿,“你若答应我,放了云虚,我……”连姜看着一方白茫茫的一片,虽然他看不见云虚,但他能感知到他就在那里,“我任你处置,只要你放了他。”
“这世间的破命人又不止你一个,我要你的命有何用?”君尧语气大变,咬牙道:“你挖了我最重要的金丹,我也必让你失去最在乎的人才算公平,何况……”君尧冷笑道:“就算你不舍得杀了他,要是他也愿意为你而死呢?”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灭魄刀只是轻轻在自己脖子上那么一划——
“你不舍得他死,焉知……”
焉知什么呢?连姜没听清,他只听到那个代表着云虚生命的傀儡碎裂的声音,化为齑粉。
就在他眼前化为齑粉。
一望无际的茫茫幻境散去,只留下躺在血泊中的云虚,空寂的山洞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呼喊“云虚——”。
连姜疯了似的用法术止住云虚脖子上的伤口,可最可怕的,并不是这伤口,而是连姜用的,是灭魄刀。
“没用的……”云虚虚弱道,“别浪费你的灵力了。”
可连姜置若罔闻。
洞心镜也从乾坤袖中飞出来凑热闹,原本黑漆漆的山洞被金色的神力照亮,浓郁的灵力盈溢着山洞。
洞心镜“呜呜呜”的在颤动,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连姜惊讶的看向洞心镜。
云虚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连姜将他抱入怀中,“你何时在我身上种下的生蛊,我竟半分也未察觉。”
云虚的气息很弱了,若非这溢满山东的神力,他的灵魄早已散了。
“你凡事都爱由着性子来,瞻前不顾后,阿姜,以后我陪在你身边,不能给你收拾烂摊子了,你……你别再那么任性了……”
“所以,你觉得你只要替我去死,你就很伟大了是不是!”连姜的心狠狠的疼,许是被气的,也是被他吓的。
“阿姜……我只是做最坏的打算而已。”
他说,阿姜,我只是做最坏的打算而已……
连姜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撕碎了。
“还有……”云虚忙道:“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阿姜,答应我!”
“那要看你了。”连姜莞尔道:“你要是再犯傻的话……”
不知何时,地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阵法,由于洞心镜迸发出的神力灼烧着体内的灵脉,云虚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地上何时出现了阵法!
“这是……”
阵法运转,灵气剧烈流动,带起劲风,二人站在阵法中心,那灵气流动带来的风也就更强劲。
连姜低低的念叨着什么,周遭干扰太大,听得并不分明,一会儿黄天,一会儿厚土,一会儿又是日月星辰。
连姜将下颌抵在他的额头,松了一口气,“世有生死蛊,亦有共生诀,从今以后,我们就同生共死了,你可要惜命一点。”
当年五殿下哄他与天书同归于尽时,一定想不到他当时传授给他、用以毁灭天书的共生诀,如今能救云虚一命。
当然,也要感谢洞心镜,若非洞心镜提点,他一时也想不起这回事。
“我们该算算账了。”
云虚能感觉到自己有了些许力气,他端正坐好,示意阿姜继续说下去。
四目相对了片刻,连姜问:“你什么时候种下的生死蛊?”
“在我母亲对我们使用推演镜之后。”
“那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生死蛊?”连姜不假思索的问道。
云虚身体一僵。
“是我跟天后将你从推演镜中捞出来的,你根本没时间去准备生死蛊,那就只能在那之前,你已经备好了。你到底……”连姜凝视着他的眼睛,“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念头?”
云虚眸色一黯,低低道:“在天书预言被破之后,在……在你……”云虚哽咽道:“在你弃我而去后……”云虚紧紧的捏着衣角,“那时候我在想,若有朝一日,你还想与天书同归于尽,我便替你。”
连姜仍是那样看着他,也不说话。
“我只是做最坏的打算,阿姜!”云虚握住他的手,忙道:“我下凡历劫重炼元神少说也要一千年,我怕我的父母会对你不利。我只是做最坏的打算……”
“不说这个了。”连姜反握住他的手:“走吧,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阿姜!”云虚叫住他。
连姜回过头:“有什么事,等把这边料理完了再说,我得去找君尧要回我娘的法身。”
“方才在山洞里君尧身边那个穿着黑色斗篷遮住面容的,便是你娘。你自己小心。”
连姜不解:“你不同我一起?”
“我还有其他事。”
连姜扁了扁嘴,“记得惜命一点。”
云虚失笑道:“我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