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骨》夏小暖丶

17、双人棺 3

　　“走吧，把这汾水君夫人母女俩捉了回天庭，淇水水族还等着你去救命呢。”姜舒低声道，生怕打扰了这二人。

　　云虚点头应是。

　　“等等。”齐子敬突然叫住了他们。

　　姜舒停下脚步回过头。

　　“那个孩子……”齐子敬指着躲在山洞后头的鬼娃娃，“我来此地时，她就已经在了，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父母是谁，家在何处，二位，能不能请你们将她一起带走。”

　　云虚负手道：“这是自然，这里所有的阴魂，都要送入地府。”

　　“还有……这个……”齐子敬的眼中还噙着泪水。

　　姜舒道：“没有神镜，你可能连孤魂野鬼也做不了。要知道，这里这么多冤魂，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

　　齐子敬却含泪而笑，“此神镜交予你们，是盼着，这世间少一些静澜，多一些像殿下这样幸运的。”

　　幸运？

　　云虚不置可否。

　　“好。”姜舒接过神镜，又抛向云虚，“接着。”

　　云虚捧着神镜，怔怔道：“我可能……你们想的那么伟大，那么无私。”

　　***

　　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是，看到淇水君夫人时，姜舒不免还是吓了一跳。

　　就算是清醒的时辰，她也是怪物的模样，地底埋了一截，像是树一样，又不是树，浑身遍布着黏着的液体，丑陋至极恶心至极。

　　“小心些，一旦沾上她身上那些粘液就会被腐蚀。”云虚嘱咐道。

　　“也不知她身上那些硬壳是什么做的，居然不会先把自己给腐蚀掉。”

　　“但凡剧毒，七步之内，必有解药。”云虚顿了顿，“若是能留下一点给毒仙，他定然很高兴。”

　　“还是别，要是毒仙知道此事，那边那一对新人，怕是不得安宁了。”

　　“说的也是。”

　　姜舒问道：“你能找到那一魄在何处吗？”

　　“在她的心脏。阿姜！”云虚急道：“你快给我出来！”

　　姜舒早就从那怪物的的鼻子钻了进去，不寻到那一魄哪里肯出来。

　　“阿姜！”云虚阴恻恻的唤着他的名字，额头青筋突起，真的让人怀疑他下一刻会连同那妖物一起灭了。

　　须臾，姜舒晃了晃手中拽着的那一魄，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你看，这不是拿来了嘛。”

　　“很好玩是不是！”

　　姜舒这是第一次见到盛怒之下的云虚。

　　为的，只是担心他的安危。

　　姜舒很想顶回去，但是一想到他那一句“因为……我亲身经历过”，又把话憋了回去，最后换成了一句：“我不会失手的。就算失手了，把腐肉一割，又会重新长好，跟以前一样，连疤都不会留下。”

　　此时的汾水君夫人，又开始发狂，发出野兽的咆哮，赤红的眼睛，正看向他们。

　　姜舒将那一魄与汾水君之女一同装入乾坤袋。

　　“我去引开她，你找机会一击而中。”

　　云虚的语气不太好，却也没想着要在此时跟他算账。

　　云虚拉开距离与怪物相斗，怪物每次都差那么一寸吃到美味，显然很狂躁，埋在土里的部位露出一截，那肤色与裸-露在外的不同，呈土黄色，上面没有附着腐液。

　　姜舒捏了个诀，一点火星沾到了那土黄色的身体，姜舒这才想起，此地灵力受限，火苗变成了火星。姜舒也不急，又祭出玉扇煽风点火，星星之火迅速的烧了起来。

　　怪物发出一声哀啸，显然是痛不欲生，将那一截身体栽回土里。

　　确认了灵力程度，姜舒眼疾手快，先是一道狂风吹起黄土，又是一道劲风，分毫不差的从漫天尘土中将怪物砍成两节，怪物柔弱的那截身体迅速枯萎！

　　怪物的上半身像是疯了一般朝姜舒撞过来，奈何山洞比之怪物庞大的身体简直不值一提，姜舒刚躲了头，那厢身体又甩了过来。

　　狭小的洞口，被怪物堵住，姜舒被怪物圈住，避无可避。忽然一道青灰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将他牢牢护在身下。姜舒甚至感觉到那怪物撞过来时那骇人的震动。

　　姜舒怔住了。

　　身上之人闷哼了一声。

　　怪物挣扎了几下不再动弹。

　　山洞被撞塌，先是碎石，后是细沙，簌簌而落。

　　身上之人细细聆听着那细碎的声音，突然爆发出浑身的力量，将怪物撞飞，抱着他一起直冲而上，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霎时间，阳光刺眼，身边那种阴凉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沙漠的灼灼热浪。

　　“你没被伤到吧！”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姜舒这才看清，他的后背，臀部，小腿，连同他那梳得整整齐齐的白发，全被腐蚀，露出可怖的血肉。

　　姜舒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我？来，我背你。”

　　“你别碰！”云虚喝道，“这是腐水，你千万别碰。”

　　“那我扛着你。”姜舒也不等他反驳，扛着他，从他怀中掏出神镜道：“借些神力与我。”

　　一路向上，飞到了太清天门口。

　　“我说过过少次了，这里是太清天，住的是太上老君，不是岐黄仙官！”还是之前那名仙童，还是同一句话。

　　“岐黄仙官要是能救，我上太清天干嘛？”姜舒这只狐狸，说起谎话来，连眼皮都不带眨的，“反正我把人扛来了，太上老君要是不救，那就让他死在太清天吧！”

　　彦篱显然是被唬住了，“那……那你把他送去后院的小屋，我去请太上老君。”

　　姜舒就纳闷了，“这太清天那么多金碧辉煌的屋子，怎么偏生让你去后院那无人问津的破屋？”

　　“太上……老君……未必会……会救我……去岐黄……仙官的……百草……宫。”云虚气息虚弱，说起话来，也断断续续。

　　“你不是从小就跟着太上老君修道吗？怎么惹着他了？这太清天那些小仙童，看你的眼睛都那么嫌恶。”

　　云虚笑道：“因为……逆天……”

　　“什么逆天？喂，你说完再晕行吗……”

　　***
　　不归海。

　　槐仙身边空无一人，却能听到他在说话，仿佛在自言自语：“他们已经拿走幻影镜了，人也带走了，但是他们似乎将那个孩子当成了一般阴魂。”

　　“没有，他们没有怀疑她。”

　　“需要杀了他？这个书生什么也不知道，杀了他反而惹人怀疑。”

　　“还是你派人去冥界抢她吧！我要是再出现，恐怕有人要起疑了。”

　　“你不方便出面，别说得好像我就很方便出面似的，你最好祈祷我不会暴露。说到底，当年救夜鸢的人是你，如今这无穷祸患也是你自找的。”

　　***
　　太清天。

　　太上老君还是来了，但是，云虚已经意识全无。

　　头发花白，蓄着山羊胡，身穿太上无极道袍，手持拂尘，步履稳健，看上去，像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这是姜舒的第一印象。

　　太上老君并没有去看云虚，只是朝姜舒道：“要救他，须从你身上取一物。”

　　“要什么？”

　　“媚骨骨根。”

　　“这好说，只管拿。”

　　太上老君笑道，“你有所不知，你的母亲，花毕生修为，也仅仅炼化了两根媚骨骨根，目的，就是为了保你一命。”

　　“你只说，他的伤能好全吗？能一道疤都不留吗？”

　　太上老君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俩根都拿走都可以。”

　　“骨根不似媚骨，想要长起来，需要很久。而且，就算长起来，也非炼化之骨根，你如今伤口愈合极快，乃是托了你母亲炼化两根骨根之福。”

　　“你知道我母亲？”

　　太上老君捋了捋胡须，点头道：“你若想知道当年之事，我可得尽数告知与你。”

　　“我不想知道。”姜舒不耐烦的将他推到云虚的床前，道：“你赶紧救人行吗？别啰啰嗦嗦的。”

　　“年轻人，心静则清，心清则明，无为自化，清静自在。”

　　姜舒道：“要是人人都像你们一样无欲无求，所有人的人生都千篇一律，寡然无味，又有何意趣。故而，世间有千万色彩，世人亦有千万所求。你们所求为之天道，正因为有天道，六界方有秩序，而我所求为己道，你我所求不同，你莫渡我去你的道，我亦不求你懂我的道。”

　　太上老君一怔，像是有些惊讶，复又笑道：“年轻人竟有此心境，难得，难得！我这就施法，你需忍者些。”

　　姜舒将装有汾水君之女的乾坤袋，以及装有不归海所有阴魂的乾坤袋留下，又将幻影镜放入他的衣袖，留下一张纸条，准备离开。

　　又看到自己双足上的步步生莲，略一思索，从自己尾巴上捋了一撮狐狸毛，化成狐狸玉像，又在玉像里注入一道神识，这才心满意足的连同纸条一同塞进了云虚的怀里。

　　他急着离开，盖因他收到了一位旧友的灵鹤传信。不过，太清天的结界甚多，灵鹤也只能在太清天门口转来转去，还是彦篱来通知他的。

　　他们因酒结缘，故而，时常约了去喝酒。若是寻到了新的好酒，定要叫上对方，一同来品尝。

　　姜舒最近大约是不会去寻好酒了，但是旧友之邀，还是值得一去的。

　　临走前，太上老君还道：“你要是哪天想知道了，随时可以来太清天找我。”

　　“我不想知道！”姜舒背对着他挥挥手。

　　太上老君不急反笑，“你会来的。”

　　“那您老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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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道士X道士养大的□□精，神女X书生，猜猜下一个组合是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