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情深不寿 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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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无幽的话说完之后，这里开始了一段很长时间的寂静。
墨染晃了晃尾巴，迈着轻微的步伐，走到了云不画脚边，在他旁侧停靠歇息。
妖力的流逝使得他体力有些不支，只能暂时维持原形。尽管用狐狸的状态面对着司无幽，被人这么居高临下地望着的处境让墨染有些不太习惯，但这也并非没有一丝好处。
至少在这样的情况下，云不画很少会拒绝他的接近。
云不画则是在想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从他从灵山出来，再到无双域，再到现在发生的事情……
饿鬼出现，鬼界的阴魂也无端消失了部分。
这些阴魂倘若不见了，会去哪里？
为何就是这么巧，在他出来之后不久，鬼魂就开始失踪呢……
云不画陷入了沉思当中。
很快，他便回过神来，转身往前面走去。
靠在他脚边的九尾狐反应过来，下意识向前跟了几步。
见青年头也不回地就走，司无幽赶忙唤住他，问：“云不画！你要去哪里！”
他话语中的急切之意很是明显。
云不画身形微顿，笑着转头时，神情里的凝重之色已经消散。
“去哪里？”云不画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笑得眉眼弯弯的，“我去那边的树木啊。”
他伸出手来，指了指前方的一棵大树。
“什么？”司无幽不解，一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墨染亦是困惑地看向云不画。
云不画一笑：“两位尊主不累，我可还要歇息呢，况且二位是不是忘了，方才你们可是打扰到我睡觉了……”
听见这句话，一人一狐均是心虚地低下头来，神色讪讪。
方才的动静着实是有些大，所以他们在过了几招后，就感觉到熟睡中的云不画隐隐有着将要醒来的征兆，于是只得连忙停下，分别靠在了附近的树木上，试图当做无事发生。
但没想到，还是被察觉出来了。
云不画的身子不比寻常的修士，他心脏被剜，又受了那样的重伤，所以总是容易疲惫疲倦，需要像凡人那样一日三餐地定时歇息，多加调养身体，否则的话体质就会越来越虚弱。
虽说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若是不多注意着些，只怕会比现在还要严重。
“那你睡吧。”司无幽松了口气。
云不画却问：“你方才是以为我要走？”
司无幽不语。
墨染却已经将周围草丛的软草扒了些许过来，铺在了云不画方才指的那棵树附近。因为身形尚小，做起来有些吃力，但好在四肢并用也够了。
云不画见他沉默，不免有些失笑，“这么晚了，我就算要离开，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啊。”
“怎么，这么舍不得我啊？”他打趣道。
云不画顺口道的一句话，却引得司无幽猛地抬头，像是被戳破心事一般，反应极其激烈地回了句：“你在胡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云不画顿时一愣。
其实这不过是他随口说下的话，完全没有往心里去，见司无幽反应这么大，心里也不由有些奇怪起来。
司无幽与云不画对视半晌，目光闪烁了一瞬，尔后狼狈地挪开视线，冷哼道：“不是说要休息吗，还不快睡，过会儿天就该亮了！”
说着，他便僵硬地转过身，往隔壁的树木走去。
墨染叼着东西过来，把最后一堆草放下，抬头时却发现司无幽这家伙走路居然还同手同脚了。
他心里冷笑了一阵，随后突然高声道：“司无幽，要撞树上了！”
司无幽心里挂着心事，再加上方才又差点被云不画看穿了心思，本来就心神不宁，听见墨染这么一大声地呼喊，他下意识转过头去。
谁知不转还好，就这么一偏头，他旁边刚好有着一株参天古木，回头的同时脑袋便正好撞在了树上。
树身被砸出一块凹陷，也疼得他眼前一片眩晕。
原来司无幽刚才根本就没有要撞到树上，反倒是墨染故意捉弄了他一番，在他恰好与树木相近之际，忽然开口，引得他与大树相撞。
“死狐狸，你想找打是吧！”司无幽目光不善地看向墨染，语气森然，周身亦泛起了冷冽的黑雾。
随后他的视线落在一脸无言看向他们两个的云不画身上，司无幽怔了下，便又转过脸去，冷哼一声。
浑身的锐气收敛了不少，倒也没有要继续与墨染打起来的意思。
他神色冷冷地回到方才的位置，抬头看向夜空，看似欣赏着月色，实则余光处的注意力均放在了云不画那里。
云不画靠坐在软草上，见白狐还在一个劲地拱着杂草往这边挪，不由得一笑，“辛苦了。”
他拦下墨染，在触碰到那一身柔软的皮毛时，手下意识地顺着狐狸的脑袋揉了下。
墨染身子僵硬，倒也没有乱动，顺从地依在他掌心。
云不画咳嗽了几声，很快便收回手，神色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墨染试探性地往云不画身侧挨了下，见他没有要拒绝的意思，便静静地窝在了他腿边。
纵使原形有着很多的不便，但却有一点，让墨染留念不已。
因为身边的这一抹温暖，是身为人形的他无论如何也触及不到的，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所以曾经有那么一刻，墨染心里也萌生过就这样一直以狐狸的形态陪伴着云不画的念头。
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而梦，也总有要醒来的时候。
过了半晌，却听见云不画的声音突然响起：“司无幽，你能感应到它们的气息，对吗？”
他靠坐在那里，忽然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向不远处的黑色身影。
司无幽知道云不画那番话的“它们”指的是谁，也就点头，答道：“能。”
云不画说：“那明日便去看看吧。”
墨染察觉到他这番话的另一番意思，不由得仰起头来看云不画。
司无幽亦是下意识朝云不画看去。
“我需要，确定一件事情。”
红衣青年微微垂下眼来，谁也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神色。
“好。”司无幽沉声应道。
*
夜空中点缀着明亮的星子，于暗夜里散发出光彩夺目的璀璨光芒来。
这一晚的星星，比往些时日的要耀眼得多。
树林里的三人似乎都已陷入了梦乡当中，周围一片寂静。
而过了片刻，属于司无幽的方位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一个黑色的身影缓步走来，慢慢地停在了云不画的位置。
他缓缓蹲了下来，盯着靠在树身上的青年望了许久，随后看见他腿边的白狐时，脸色阴沉了一瞬，但很快便又不再理会墨染，继续盯着云不画看。
直到望见依旧系挂在云不画身上的衣衫时，原本暗沉得像黑炭一样的脸色先是一怔愣，逐渐地流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缱绻意味。
他抿着唇，伸手又将衣带系紧了些，但也不敢过于用力，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云不画轻咳嗽起来，眉头微微蹙起，神色不安。
他的脸色苍白得厉害，也只有在咳的时候，才会微微印染上几分血色。
初见云不画时，他是何等的神采飞扬，眼角眉梢都是温暖的笑意，他向来都是那样自信张扬，耀眼得令人挪不开目光。
如今这副苍白脆弱的模样。
瞧着还真是有些刺眼。
眉头皱着也有些难看……
这样想着，他的手不由得伸向了云不画的眉心。
只是司无幽的手还没触碰到他的脸庞，便听见旁边传来一句幽幽的提醒，“我劝你最好别碰他。”
司无幽偏头瞧了一眼，睡在云不画脚边的狐狸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警惕地望着他看，眼眸里透露着些许的绿光。
“你以为我是你吗？”司无幽嘲讽道，手却也顺势放了下来，整个人直接挨在了树上。
虽然云不画睡得正沉，但一旦有人试图接触他的身体，他定会立即醒来。
即便墨染不说，司无幽也不会碰他。
“是啊，我哪像修罗尊，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让人见了就怕，跑都来不及呢。”墨染毫不客气地回击道。
两人虽是说着话，但也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以免惊扰了云不画。
司无幽一听他这话，便知道他在嘲讽着自己与云不画近百年来的关系，心中愤怒不已，但也不愿让这狐妖看笑话，只冷冷一笑，还嘴道：“你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他不愿见我，难不成就想见你？”
说到这里，双方均沉默了下来。
原本只是为了反击才说的话，但如今听来，却更像是在互相伤害。
别看如今他们与云不画身处在同一片环境之下，但云不画若真的想离去，只怕没人能留得住他。
以友人的身份待在他的身边尚且如此，若是有一天真的捅破了那扇窗户，怕是连那人的面都见不着了。
也不知道墨染那厮当初是怎么有勇气，说出那番话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问：“当年你去魔界提亲的事情，是真的吗？”
墨染眸光闪烁，只笑了笑，并没有搭理司无幽的这个问题。
——当然是真的。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赶了出去。
云不画可能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那日去找他，究竟想要说什么吧。
毕竟他们在那天，大吵了一架，闹了个不欢而散。
可要是当时的墨染知道之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那么当初哪怕是绑，他也要把云不画绑回妖界。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情深不寿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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