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情深不寿 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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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启程的时候，墨染就已经恢复了体力，重新变成人形。
虽说狐狸形态时也很方便，但出发的时候却又变得不是那么便利了。
毕竟他们还要行路，要是身边总是跟着一只狐狸，只怕会引来无数人的围观。
云不画没有提出要御剑飞行，他们干脆也就这么走着，一路感应着阴魂的气息，往西南方向而去。
因为考虑到了云不画的身体情况，所以路上偶尔会停留下来休息一阵，有时候看见树林河流，他们便直接在河边歇脚。
云不画觉得一身红衣太过惹眼，出发前就换成了素净纯粹的白衣。
原本的红衣张扬艳丽，眼下穿的白色却让他看上去越发的疏离神圣不可侵犯，宛若遥不可及的明月。
这一日，他们又来到了一青山处，墨染见云不画神色又比往日苍白了些，就提出来暂作休息。
云不画在河边停下，伸手舀了一些清水，往脸上拍了下，当做是清洗。
他一向不愿意动用术法来打理，而又因为这样的处理方式会让云不画感觉到舒适，所以也就坚持了下来。
河流的小鱼感应到了纯粹的灵力气息，不由自主地从这他那边游来，在云不画的手再次放进河里的时候，鱼儿们便凑到他跟前，轻啄了一下他的掌心。
万物有灵，感而得道。
生灵们向往着灵气，因为如果有缘的话，它们还能借此得灵性，从而拥有修炼的机会，所以就会下意识接近云不画。
司无幽站在旁边看着，日光照耀下来时，弄得他有些不舒服。
他虽身为一界之主，但因为体质特殊的缘故，所以下意识就会对太阳有些不喜。尽管阳光不能真正伤害到他，但还是会带来一丝影响，使得司无幽心情浮躁。
云不画往远处看了眼，那边已经渐渐显露出一座城池的模样，翻过这座山便是新的城池了。
他问：“是那里吗？”
司无幽答：“气息越来越接近了，应该就是那里。”
云不画却不说话了，他看着那处地方，心道：果然是朝阳城。
墨染见他沉默，也不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云不画起身，说道：“走吧，就快到了。”
三人顺着山路，翻过山就来到了城池里。
上方牌匾刻着飞舞潇洒的三个大字——朝阳城。
朝阳城里人来人往，不时地就会有人从城门口进进出出，偶尔还会有马车行驶进来。
一路上热闹得很，周围几乎都是小贩叫卖的声音。
墨染看见不远处的一个摊位，稍稍落后了几步，往那边走去。
云不画在这时已经走进了城里，他的气质非凡，看上去非富即贵，一看便是哪位世家贵族出来游历的小公子，再加上那少有出尘的相貌，就更加地引人注目，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好欣赏这难得的美色。
但随后他们一瞧见那位公子身后跟着的玄衣男子时，就下意识歇了那份心思，识相地收回了目光。
毕竟那人看上去高深莫测的，一幅不很好惹的样子，谁要是看了一眼那位白衣公子，立即就会招来他那冷冽的眼神，直望得人心惊胆战的。
美人虽难得，但还是要多加注意些，以免碰到了守在他旁边的刺。
云不画早就习惯这般万众瞩目的视线，所以并不会过多地在意，无论是成仙还是成魔的路途上，他的身侧都不缺乏这样惊叹或是惊艳的目光。
他正欲往前方走去，一串散发着清甜气息的糖葫芦横挡在他面前。
墨染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看向他说道：“哎，要吃吗？”
云不画愣了下神，他盯着眼前的东西瞧了几眼，并没有提出来要或不要。
墨染却依旧将冰糖葫芦举在他跟前，笑吟吟地望着他。
随后，云不画才伸手接过东西，放在嘴边轻咬了一口。
酸甜的味道袭来，弥漫在唇齿间。
很好吃。
可已不再是记忆里的那个味道。
“在想什么？”旁边突然传来司无幽的问话，他走了几步，发现云不画的脚步慢了下来，便回过头去找他，谁知竟看见他望着糖葫芦走神。
云不画笑：“没什么。”
说着，他继续往前走。
云不画的方位很明确，并不是那种漫无目的地四处乱寻，直接就往前方的道路走去。
两人便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一路随着他走。
只是走着走着，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他们似乎已经远离了集市中心与人群拥挤的地方，越往城里面，人烟就越是稀少。
忽然地，就听见有人唤住他们：“哎，几位公子，可别再往前走了，那边闹鬼！”
云不画停了下来，转头问：“闹鬼？”
这边的区域几乎没什么人了，但还是摆了两三个摊位，上面贩卖着黄色的符篆，摊主站在那里，见几人的目光望来，便把摊位上的符咒都露了出来，给客人们看。
云不画看清黄符上面的字体时，发现这里书写着驱鬼符三字。
看见这些所谓的符篆，他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这些显然就是凡人所画，用来坑蒙拐骗的无用道具。
真正驱邪辟邪的符篆，不仅上面泛着灵气脉络，且符语咒文也不一样，比如驱除饿鬼的符咒，咒语就是“敕令”，又或者是“大将军到此”。
相传钟馗手握大权，可以号令群鬼，是民间传说里能驱除邪祟的神灵，与他有关的咒语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修士们符咒上都会写下与之相关的符文。
“对啊，”摊主说道，“几位是外地人吧？这一带诡异得很，都没人敢过来的，您没瞧见一路上没有别的行人吗？”
说着，他便又满脸笑意地介绍道：“但您买了我们这里的驱鬼符就不一样了，保准能够安全度过！”
云不画只是笑着，没有说些什么。
虽然摊主是为了卖东西才跟他们提起这个的，但显然那里也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话，又怎会一个人影都没有。
司无幽身为鬼界的尊主，看见这上边的符篆，顿时冷笑了一声，更觉得是无稽之谈，若随手画下的符咒都能驱邪避鬼，那还要他们有什么用。
墨染却好似从未见过这样的稀奇玩意儿，拿起来瞧了几眼，在摊主一脸期盼的目光下，又收了笑意，面无表情地放下了黄符。
这么几次三番的折腾，摊主脸上的笑容几乎都要挂不住了。
云不画问他：“为什么没人过来这里？”
摊主说：“因为闹鬼啊，所以附近的百姓都不敢轻易靠近这里。最近经常能听到奇奇怪怪的呜咽声，可那里都已经荒芜很久了，也没人住，您说出奇不出奇？”
云不画道：“是吗？那的确挺奇怪的。”
“既是闹鬼，怎么没人禀报仙门或是冥界，”司无幽见他越说越离谱，只质问道，“你该不会是为了让我们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故意骗我们的吧。”
摊主连忙喊冤，“早就禀报了！但前些时日沧水宗的顾宗主不是陨落了嘛！这一带都是沧水宗的人守着的，宗门估计也在忙着，所以腾不出时间来处理闹鬼的事情。”
墨染闻言更是皱眉：“沧水宗离朝阳城万万里远，这一片区域怎么可能是他们负责？”
等等——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滞，像是想起些什么，猛地看向云不画。
朝阳！
很多年前，他曾经听云不画提起过自己是朝阳人士，出身于朝阳云氏，拜在沧水宗门下。
他们竟来到了云不画的故乡！
“您没听说过朝阳云氏吗？”说着，摊主又恍神了一下，了然道，“不过这也难怪了，您是外地的，又这么年轻，不知道朝阳城的事情也很正常，说起来也只有老一辈的人才听闻过当年的辉煌了。”
摊主说：“这云氏不是被灭门了吗？”
听到这句话，墨染心一悸，下意识看向云不画。
他却抬眸静静地望着摊主，似是还在认真地听着店主的话。
墨染微微皱眉，又扫了司无幽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云清，并且这会儿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投来的视线。
“云家还在那会儿，朝阳城多繁华啊，四派三姓里的三姓，云氏便排在这个位置。”摊主比了个一的手势。
“当时朝阳城是四十九洲里最为出名的一座大城，有无数修士们慕名前来，纷纷拜在朝阳云氏的门下，以得到云氏的青睐。”
“只可惜啊，一夜之间惨遭灭门，现在已经没人能知道东大陆也曾经拥有过三姓了，朝阳城也不复当年的风光。之后为了避免其他世家的觊觎，沧水宗就索性将这里划为管辖地带，照管起来。”
如今旁人只知道有四派两姓一任，而曾经的朝阳云氏，似乎已经被淹没在了历史长河里，逐渐地被他人所遗忘了。
摊主仿佛许久没跟人说过话了，聊起天来滔滔不绝，也不管在场的人脸色如何，一个劲地将自己所知晓的事情吐了个痛快。
之后见他们毫无反应，只是安静，摊主轻咳一声，打算说出最后一个秘密，“几位不知道云氏，但有一人的名字你肯定听说过，毕竟当年他可是名扬天下……那人就出自朝阳云家，也是当年云氏唯一遗留下来的血脉。”
摊主故作高深了一番，却发现这几位客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反倒冷淡地朝他看来。
他们都不好奇那人是谁吗？
摊主不由有些奇怪。
旁边那位最好看的白衣公子却笑了，对着他点头，“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
“您难道不好奇……”
“好了，别说了！”墨染越听越心烦，立即打断了他的话，直接牵过云不画的手就走，说，“不听了，我们走。”
摊主一愣，还没来得及劝说他们别靠近那里，一行人就已离去。
他挠了挠脑袋，嘀咕道：“说了这么久，一张符也没卖出去。”
“算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情，他们不怕那里有鬼，可我怕得很。”
见夜色将近，摊主连忙收拾好了摊位上的东西，卷着铺盖走人了。
*
云不画走了几步，就将手抽了回来，径直走向了前方。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处楼台亭阁，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屋子，光是厅堂就有几十处，仅仅只是观望，便足以想象得到当年的繁华鼎盛。
但如今的繁华已然颓败，毫无生气的房屋更是显得寂静无比，几乎是死一般的冷清，什么动静也没有，更没有所谓的呜咽声。
四周已经落满了尘埃，围墙处甚至还爬有无数的藤蔓，将屋子牢牢地环绕住，显然很久没人靠近过这里。
这样的地方原本会招来无数人的觊觎，但因着沧水宗的管辖，又有四派宗主定下协议，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里，也就无人敢触犯禁制。
云不画上前几步，来到了屋前，大门紧闭着，上面挂了一把沉重无比的大锁，灵光乍现，锁上隐隐泛着紫色的微光，拒绝着任何人的进入。
突然地，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气息，大锁便自动脱落，缓缓打开了门。
那是来自于云家的结界秘术，只有云氏人的气息，才会令阵法放下戒心，容纳来人。
他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司无幽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出声，默默地跟着云不画的身后，见此，便也走上前去。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面无表情地拦住他，手一动，大门轻轻地阖上。
司无幽看着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剑，静静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墨染一脸漠然地握着剑，只说了句：“杀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情深不寿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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