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转学生》天将暮

50、C50

　　宿舍，卫生间。
　　罗德和聂明微并排站，他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琉璃水壶，里面装满了透明的液体。
　　“伸手。”
　　聂明微怕打湿衣服，只穿了一件背心，露出细长伶仃的胳膊，睡梦中挣扎留下的紫色淤痕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痊愈，每一块都像一块玫红色的星河，手腕各有一圈勒痕。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罗德会认为他被单方面殴打了。
　　“这是什么？”
　　“圣水。”他这么说，将水壶倾倒。
　　聂明微集中精神，看着罗德将水壶倒空，最后一滴水落到聂明微皮肤上，他都没有丝毫异样。
　　罗德面无表情地把目光移到聂明微脸上，聂明微眨眨眼，“弄完了吗？”
　　“……嗯。”
　　罗德把水壶放到一旁的架子上，说：“理论上，圣水对大部分黑暗生物都会有作用。”
　　聂明微拿毛巾把水擦干净，安慰说：“祂是特例。”
　　他脖子上现在只有罗德借给他的十字架，和凝脂皮肤一样是温润的质感。聂明微把衣服穿好，见罗德一直看他胸口，以为是要拿回十字架，就准备取下来。
　　罗德制止他，“带着吧，你需要，在我这里只是做做样子。”
　　这个做工精良、有点年头的十字架，比聂明微想象中还要贵重千万倍，聂明微知道真相得是很久之后了，罗德从暂时相赠到收回，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只是做了一日三餐般普通又平常的事。
　　近段时间，大家对如何处理聂明微生理外的十只眼睛提出诸多建议。
　　伊米尔献计：“挖出来。”
　　“会痛死的。”聂明微企图晓之以理唤起伊米尔的良知。
　　伊米尔乐不可支地摸他脑袋，冰凉的戒环轻轻地刮过了聂明微的脸颊。
　　亚当斯父母都是医生，再往上一辈还上过战场，他难得觉得伊米尔靠谱，“或许可以。”
　　说起人体结构他喋喋不休起来，刹不住，“怕痛可以麻醉，不过就是你得一直让眼睛出现，不能中途闭合，不对不对，眼睛出来的时候你胳膊里面的怎样的构造，骨头血管之类的会移位吗，搞不好可能会切到你的手筋还有神经，你现在能给我看一下摸一下吗，别跑啊，瑞德！”
　　作为未来促麻瓜和巫师交好的重要人物，亚当斯热衷此道的初心只是出于想结合魔法和外科手术——各种意义上，医者仁心。
　　罗德除了圣水之外，也试验了各类驱魔祷言，他从拉丁语切换到西班牙语，再用法语，聂明微眼睛们跟非洲黑夜沼泽里的鳄鱼似的，阴森森地冒出来，凝视胆大妄为的少年，这是罗德的极限了，他再也无法撼动半分，最后罗德用英语骂了句脏话。
　　聂明微从家来带了草药，用魔药课的锅（对，还是这口锅）熬了凉茶，呈给他降火气，希望罗德能保持住宿舍最后的优雅（加西亚的狂躁的内在见识太多，外表假象不管用了）。
　　罗德端着杯子，热气蒸腾，聂明微刚搅拌完里头少量的蜂蜜，乌色的凉茶还在杯里旋转，漩涡顶有白色泡沫。闻起来是苦涩的，不出意外，尝起来也是，加的蜂蜜就是哄骗别人喝下去的。
　　“你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
　　聂明微笑着搅拌自己的茶，“老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事实上是他和他身边人在对抗神的道路上从未看到过希望，问师、问典、求神、拜佛，所做的一切都是像西绪弗斯每天推巨石所做的无用功。他早就习惯了失望。
　　他直译的，罗德好学，“为什么是吃热豆腐。”
　　聂明微有点想家里的菜了，“可能豆腐好吃吧。”

　　伊米尔和赫敏，是查阅资料的主力军，他们两个似乎在暗自进行某种看不见的较量，赫敏能从枕头厚的巨书中找到只言片语的线索，伊米尔就会拿出一本冷门到没有借阅记录的书，说这是哪个国王留下的会客记录。
　　有了戒指，伊米尔思考的时候就会摩挲镶嵌的宝石，似乎能从中汲取智慧。
　　赫敏知道伊米尔是纯血家族的独子——德拉科一样。她本来就性子就好强，被说“泥巴种”后更是不愿意认输，干劲满满。好几次伊米尔看书看得眼睛疼，又觉得目的相同，可以互相交流一下成果顺便缓和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僵化的气氛，也没能找到机会开口——赫敏不停歇。
　　伊米尔把书放平，侧头看太阳照进窗户的一束光，灰尘在刺眼的光线中无助地飘浮。
　　他挺感慨的：就是这个女生超过了加西亚，也超过了马尔福。两个天之骄子，不用想，家长们的脸色肯定很精彩。
　　视野突然被强硬地占据。加西亚无声地靠近，站在伊米尔面前，他低头看伊米尔，伊米尔抬头看他。伊米尔说加西亚的眼睛是尼伯龙根的森林，加西亚则会认为伊米尔的眼睛是冷冽的高度数酒。
　　为了不打扰到赫敏，伊米尔做口型：干什么？
　　加西亚知道这张桌子是静音区，早有准备，递给伊米尔一张纸条，确定他是收下而不是扔掉后，擦身离开，披风滑过伊米尔的手背。
　　即使是一张纸片，加西亚都讲究到令人头发麻，浅黄色的纸张裁剪整齐，花体字带着一股高不可攀的贵族派头，右下角署的是加西亚的全名：加西亚·加拉哈德·格林（Garcia·Galahad·Green），像是寄送给贵客的邀请函。
　　伊米尔轻笑：他之前怎么没没发现加西亚名字这么有意思，三个G。

　　万圣夜将至，学生们开始讨论节日打扮，聂明微被重点警告不许再制作假肢，希望他做点人间事。
　　聂明微愤愤地用叉子划拉餐碟里的肉，“为什么巫师会过天主教节日。”毕竟当年有声势浩大的猎巫活动。
　　加西亚说：“你有信仰吗。”
　　聂明微说：“理论上没有。”
　　罗德严谨，“什么叫理论上。”
　　“因为我们国家出名的神祇，很多最开始是人类，做了恩泽百姓和后代的事情，在麻瓜那边会被神化，成为神，为他们建庙宇，书写功德，立节日纪念。而由于拥有了许多人的信仰力量，他们也最终会成为普遍概念上的神仙。所以其实和你们的神不是一个概念。而且我们会去参拜自己祖先，如果说信仰的话，我们信仰的是人类。”聂明微给出一长串解释。至于他独有的神，稚嫩的幼年时期，他的依赖与崇拜加强了他们之间的链接，意识到要摆脱的时候已经迟了。
　　伊米尔好奇，“你不是说你之前的学校也过圣诞节吗。”
　　“只是找个借口聚在一起玩而已。”热闹。
　　聂明微意识到了什么，加西亚笑笑。
　　亚当斯：“我听我祖父母说，万圣夜是活人和死人争夺人间生存权利的节日，所以要装扮成鬼怪。”
　　死亡是人的终极疑问之一，几乎每个民族和国家都有类似的与亡者挂钩的节日。聂明微算了算，清明节、七月半、寒食节，中国的术士们三个节日都过，也都放三天假。而且不周山的老师们也得回去主持祭祀活动，在学校的只有成阿飘的代课老师了。
　　寒衣节的日期和万圣节比较接近，但这个节日对于聂明微来说相当轻松，祭拜流程是三个鬼节里最简单的，上坟把纸币和寒衣纸之类的烧干净就行，还会给孤魂野鬼也烧点。就是一上午的事情。常去的冥店师傅跟他亲近，教他了点纸技，也就是现在每天替他传话的小纸人。
　　他杂七杂八的东西都会点，聂明微还会叠纸锭，伊米尔当场撕了段纸让他示范。
　　聂明微说道：“这些，最后都得烧给死人，不能留着。”
　　“那你怎么老用纸人？”
　　聂明微坦然，“我命硬，克得住。”乱说的，他做的根本不是陪葬品，自然可以使用。
　　“很多人看到文物就想往家里摆，其实出土的东西区区一个宅子怎么镇得住。”
　　他把纸锭放在手心给伊米尔看。
　　“我妈妈的对于万圣节这些节日感触多，她是通灵师。”
　　聂妈妈过七月半的时候，会突然走着走着突然停下，看向某条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的巷子。普通术士只能看到些无害的幽灵，聂妈妈是专业的，能看见更接近冥府的鬼魅。但她又不是除邪肆的，主要负责把情况跟专业人士说一下。
　　聂明微有些不安地抓住胳膊。
　　不知道神的眼睛会不会让他看到更多东西。
　　罗德突然放下刀叉，“其实……”
　　所有人看向他。
　　“我最近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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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圣水：被神父祝福过的H20
*类似万圣节的节日有中国的三个鬼节，用七月半的称呼是因为道教和佛教对这个节日叫法不一样就用了民间的说法。美洲那边的亡灵节也是很出名的，皮克斯的寻梦环游记就是取自那个节日。
*想写中式恐怖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