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转学生》天将暮

22、C22

　　萨里郡，哈尔区，塔加来路7号。
　　聂明城作为无偿的传话苦力，边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完成工作，边对着飘在半空的信纸说话——现在电话还是没有术士的语音信件方便。
　　“药都给他了，可以吃到年尾，没有了我再寄，他应该有按时吃，不用担心。”
　　“我最近工作很忙，回信会比较少，有什么要给微微带的都凑一起，我一次性给。”
　　“他吧……”
　　聂明城也有个把月没见着人了，努力回忆了一下开学前的聂明微。
　　吃早饭的时候，聂明微想吃水煮蛋，结果太烫了，蛋在左手右手之间弹弹弹，最后一爪子把蛋拍到盘子上，咔哒一声流出了蛋黄——连煮都没煮熟；在浴缸里泡澡，练习憋气，结果呛到水，扑腾几下，火焰凭空出现，浴室都差点炸掉，聂明微烧红的瓷砖脸被熏得黑乎乎的，像是烤瓷器的时候其中一个成了精的化形现场；又有一次坐魔毯飞得太高，被冻着了，当晚高烧四十度，聂明城跟他说话都没力气回应了，吓得开车去医院的路上收了好几张罚单。
　　聂明城：“……”
　　聂明城：“他挺健康的，长得高，吃得壮，肤色均匀粉嫩，肉质肥……呸，乳牙快换完了，学习也不错。”
　　结语：“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闻闻要去希腊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神话传说、童话、鬼故事。只有第一个是和魔法师们有直接关联的，童话给予儿童的浪漫幻想和成人年的劝诫保护，鬼故事是麻瓜们承载恐惧、寄托思念、表达遗憾痛苦的文字。
　　从这个角度说，宿舍里只有麻瓜家庭出身的亚当斯才接触过大众定义的鬼故事。而其他四个人都是纯血——鬼故事通常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他们的日常生活中有比鬼怪更加震撼的东西。
　　聂明微读完三年幼儿园后，再三年后才被不周山录取，他的假期闲到长毛。哥哥姐姐要上学，爸爸妈妈要工作，聂明微被拾掇拾掇就被扔回了老家，上半年姥姥姥爷带，下半年爷爷奶奶带，四位老人早就退休了，一年接着一年带着他，祖国从南到北，从西到东都会走一遍。他是听着故事，踩着泥巴黄沙长大的。
　　总而言之，聂明微是不缺奇闻怪谈讲的。
　　第一个讲故事的是罗德，他也不是英国人，只是大老远跑来这里读书。
　　“我应该说过我是西班牙来的。”罗德说，“我住的地方，是当年欧洲的人类和恶魔战争的前线。”
　　用漫长的魔法史来对比的话，这段历史不算是很远，发生在十四世纪，恶魔——那时候的欧洲人是这么叫的，纽特·斯卡曼德先生深入腹地大量研究后才发现这应该是人类的另一个分支，虽然这个理论被许多魔法生物学家质疑攻击，近些年却有越来越多的人认同，甚至将其编写进教科书中。
　　“黑死病，这个病当时夺走了二千五百多万人的生命，有近百万的巫师也被算了进去，事实上只有小部分的巫师死于疾病，战后他们死后尸体随便的被丢弃在野外，一起腐烂，我们家族是当地为数不多延续下来的。”
　　“战后，幸存巫师们除了处理伙伴的尸体，还要处理他们的灵魂。”
　　罗德停顿。
　　伊米尔接话：“怨灵。”
　　“对，怨灵。”
　　亚当斯问：“还分类的吗？”
　　罗德：“分的，有怨灵、恶灵。”
　　聂明微：“东方有地缚灵、游魂。”
　　“强大的怨灵会因为留念人世而滞留在生死之间，时间久了，会逐渐失去记忆和人性，成为嗜杀作恶的鬼怪，可以通过附身活人或者玩偶达到自己的目的。”
　　“人形玩偶的流行最初也是因为巫师们研究亡灵的需要，用于施展诅咒，禁锢灵魂。”
　　“怨灵们无论有意还是无意，对人世的渴望会产生力量移动实物，也就是闹鬼。”
　　“比较典型的例子有‘安娜皇后’。”
　　加西亚：“哪个安娜皇后。”
　　罗德：“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的皇后，不是她，我说的是她小时候的玩偶。”模仿皇后真人的模样，工匠精心制作的生日礼物。
　　对于西班牙巫师来说，安娜皇后的玩偶比她本人要出名得多。腓力二世手腕铁血毫不妥协，在位期间处死了不少异教徒和反抗者，这些人的死灵集合成了一只前所未有的厉鬼，寄居在玩偶身上。
　　就像大多数恐怖片的开场一样，先是普通的小事故，死了几个身份卑微的侍女，深夜的皇宫内会有幼童的笑声，皇后的居室出现了红色的小脚印，下人端上来的牛奶眨眼间变成了腥臭的血液。而后是一对贵族，示威般的被剥皮挂在了国王房间门口。
　　前前后后大概死了数百贵族。
　　聂明微：“虽然活人的寄生体更有优势，但是果然还是玩偶方便。”也不容易引起注意，某种程度更难对付。
　　伊米尔：“剥皮？被杀的人里有美洲人吗？”
　　罗德：“有，是在国王出生前就被殖民者杀死的美洲人。”
　　剥皮神西佩托堤克的信徒。
　　加西亚问亚当斯，说：“你还觉得刺激吗？”
　　一直过着普通人类生活的家伙有且仅有的一丢丢恐怖都没了，明明是秋末透心凉的晚间节目，结果成考据现场。
　　“你在霍格沃茨呆久了，听鬼故事也会是这种感觉。”
　　罗德继续说：“安娜皇后能掏出人的心脏。”
　　凌晨整点的时候，对着安娜皇后喊出想要杀死的人的名字，并将那人的血液滴到玩偶脸上，第二天将会有一个新鲜的、还在跳动的心脏出现在床头。
　　万物守恒，魔法界也是一样的，安娜皇后危险的地方在于它所要的代价不明，且大多数危及性命。
　　从普通人的角度看，这是招惹了恶魔恶灵，巫师们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玄机。
　　安娜皇后的移动速度很快，人的肉眼是看不见的，又一晚侍卫全都惨死后，国王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人类，向教廷寻求帮助。
　　教皇与安娜皇后的战果是双双负伤。玩偶至今被锁在梵蒂冈严加看护。
　　罗德在被子里动了几下，掏出了一条精致的白色十字架项链，“只有特定的物品才能驱魔。”十字架算一个，对规格和做工都有严格的要求，还需要被给予祝福。
　　前段时间聊到血统话题的时候，互相都简单地说了自己家族的分类。魔法师其实是个非常笼统的概念，在不同国家不同地区不同时代，这类人都有各色的称呼，甚至对魔力的称呼也不一样。中国的会统称为术士，细分的话有聂明微他们家那样的祭司，日本有阴阳师，罗德家一脉则是驱魔师，教皇及主教神父们之类的圣职人员，早几个世纪也是只拥有特殊能力，即会魔法的人才能担任的。
　　逆时针，第二个轮到聂明微。
　　“这是一个日本交换生启发我们的。”
　　交换生小姐姐是阴阳师出身，矮个子，有狐狸一样细而上挑的眼睛。她告诉聂明微他们，日本学校基本都有属于自己的“校园七大不可思议”。然后不周山掀起了一阵找故事甚至是编故事的风气，人家交换半年，离开的时候别说七大不可思议，七十个都有了。
　　其一：校史馆的无名画像。
　　介于魔法世界的画都是会动的，这一项构不成恐怖的点。关键在于，校史馆挂起来的画像都是死人，偶尔会有人说发现自己的画像被挂了上去。
　　笔触是技法高超的工笔，简单几笔就能描摹出轮廓和面部特点，人物眼神都会带着淡淡的哀伤，有种用上个世纪的相机拍出来的呆滞和诡异。
　　“我最近一次听到无名画像是在半年……”
　　扣扣扣——
　　五个人无论姿势如何的扭曲，都定住了。
　　扣扣扣——
　　聂明微把自己的手脚都缩进了被子，只露出半颗脑袋。
　　亚当斯疑惑，“你们不是不害怕的吗？”
　　罗德把自己的黑猫塞进被子，裹紧了，“听听当然不怕，面对是另外一回事。”
　　“你们猜猜是什么。”伊米尔摸到了放在床头魔杖，直指房间门，“安娜皇后还是无名画像。”
　　加西亚在舍友叽叽歪歪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门口，犹豫都没有。先是无差别攻击屋子里所有人，“白痴。”
　　开门，塞德里克逆光站立。
　　他怕打扰到人，小声说话，“你们是睡了吗，抱歉。我找瑞德，他方便吗。”
　　聂明微一听到这话，立马闭眼装睡。
　　亚当斯叫他：“瑞德，找你的。”
　　聂明微：“我睡觉了。”
　　亚当斯强硬，“你得去给迪戈里先生道个歉。”
　　聂明微经常做些出格的事情，他其实挺享受在规则边缘蹦跶的感觉，偏偏又怕被揪住，理解为逃避也是可以的。伸一只脚试探一下，要挨打了，扭头就跑。
　　塞德里克肯定不会打他，聂明微一寻思就更不敢面对他了。
　　加西亚不耐烦了，“伊米尔，他把扔出去。”
　　一直不对盘的两人此时一致对外，聂明微身体刚离床几英寸，立刻挣扎着手脚并用缠紧被子，控诉，“你不能这样！”
　　加西亚：“我能，扔。”
　　伊米尔这次手法温柔多了，聂明微一大团慢腾腾地飘出去。塞德里克伸手接住他，刚想放到地上，很快注意到他是赤脚，便抱到了公共休息室的椅子上。
　　“晚上好，瑞德。”
　　聂明微低头揉搓衣角，不敢看他，“……晚上好，迪戈里先生。”
　　他不自在地小幅度扭肩膀，“刚才的事情对不起，我是为了去找我朋友，我很担心他们。”
　　“你是个好孩子。”
　　他快速地瞄了眼塞德里克，又移开视线，“你身体会难受吗？”
　　“我没事，我今晚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聂明微惊愕地瞪大眼睛，猫一样的，瞳孔明显的缩放，不再是无波无澜的一潭死水。
　　塞德里克心情好了些。
　　“马上就是魁地奇的赛季了，不能落下训练，你明天还能参加吗？”
　　“可以的，当然可以。”
　　“好，如果需要休息也要说出来。”
　　两人互道晚安，聂明微发现休息室角落里的队长和倚墙的利尔，转头，门打开了一个小缝隙，从上到下四个脑袋，整整齐齐地看着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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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腓力二世：真人，西班牙国王
*安娜皇后：真人，国王第四任老婆
*安娜皇后”人偶：编的
*剥皮神西佩托堤克：出自阿兹特克神话，美洲的。
不知道这么多原创会不会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