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卿不悔》不归1

48、欲盖弥彰

　　李子怡整整衣衫，将脊背靠在了床头上，她一手提着娟子极力隐忍着喉头的腥甜。
　　“听说三太太回来了？”
　　“是。”
　　苏周全头垂的低低的，生怕乱了主仆之礼。好歹床上的帐子是被拉上的，还有屏风的遮掩，但就只凭此时脚下是她闺房的地板，头顶是她的屋檐，这便足以叫他惶恐不安的了。
　　“外头传言，是小姐向老爷求的情。”
　　帐内李子怡微微动了动身子，轻咳出声。
　　“这丫头太善良，真是不该。”
　　“若果真如他人传言所说，也罢。”
　　“太太的意思是？”
　　“往后若是事情败露，至少胡家和胡兰芬不会迁怒于她，少个仇人是件幸事。”
　　“太太说的是。”
　　“你先下去吧，让红儿把药端过来。”
　　“是。”
　　苏周全依旧低垂着头，三步退出门槛，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此时正巧红儿端了热气腾腾的碗过来，愈来愈浓的中药味儿直往苏周全的鼻孔里钻，惹得他皱了皱眉头。
　　“好好照顾夫人，莫要再让她着凉。”
　　“是。”
　　苏燮背后交叠的手在宽大的袖袍内握了握，随即便跨出门外往西进院走去。
　　毕竟是初冬，日头还未完全揭去面纱，初雪便已经化了个干尽，只留下那一摊又一摊来不及蒸腾的雪水反射出晶莹的光亮。
　　“老爷。”
　　胡兰芬跪于门口处，拦住了去路。
　　苏燮望一眼她的头顶，做了个虚扶的手势。
　　“起来吧。”
　　胡兰芬识时务的起身，本能的后退小半步。
　　“近日吃了不少苦吧。”
　　“托老爷的福，兰芬倒是无恙。”
　　“你在怪我？”
　　“兰芬不敢。”
　　“不敢，每回都是这句话，竟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胡兰芬扑通一下，再次跪倒在地。
　　“抬起头来！”
　　苏燮沉声道。
　　胡兰芬应声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脸上还余留有她方才未拭干的泪痕。
　　“起来吧，往后就好好的呆在苏家，好好的抚养泽儿长大。”
　　胡兰芬轻轻颔首称是，缓缓站起身，苏燮绕过她径直离开。胡兰芬立刻扬起头，狠狠的擦了把脸，眼底的泪意与恐惧早已被叫做仇恨东西代替。
　　泽儿的哭声适时响起，胡兰芬眼里的狠劲立时又消去了大半。
　　她将融雪时候的寒冷用一扇门隔开，一边往里屋走去，一边在麻木的双手上哈了几口热气。
　　刚退出屋外的苏周全和苏燮撞了个面，苏燮不动声色的扫他一眼，苏周全立马低头抱拳行礼。
　　“老爷。”
　　“苏管家大清早匆匆忙忙的，这是要去哪里还是已经去过了？”
　　“回老爷的话，小的一早听大太太的吩咐，准备上街去抓几副药回来。”
　　“苏管家要抓的是什么药？”
　　“气温骤降，大太太她染了风寒，所以……”
　　“夫人病了？”
　　“是。”
　　“她如今连生病这等事都不愿于我说了，宁愿去差遣一个下人。”
　　苏周全背上一凛，连忙行礼。
　　“老爷别多想，最近苏家事多，或许大夫人是怕老爷担心，更怕老爷累着。”
　　“你倒是懂夫人。”
　　话一出口，苏周全吞了口水，心上狠狠的一抖，冷汗潺潺的自肌肤的纹理渗了出来。
　　“去抓药吧。”
　　“是。”
　　苏周全转身的瞬间，于额头上抹了把汗，苏燮阴鸷的睦子在苏周全的身上巡视了一遍，便扭头往李子怡屋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