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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九号公馆 ...

  •   七八月的清晨总是来得格外早。

      不过刚刚六七点钟的样子,温顺的阳光却已经裹挟着暖意破开了晨曦的薄雾,高高地挂在了枝头。

      早起的店家不慌不忙地拉开卷帘门,或温热或冰爽的豆浆散发着甜甜的香气告诉路过的人,是该吃早饭的时候了。

      包子,油条和各色营养粥,带着刚出锅的热气腾腾地往上涨,吃的人汗流浃背却胃口大开。

      送孩子上学的送孩子,上班的上班。

      自行车,汽车,走路的,赶地铁的。

      匆匆忙忙的人,忙忙碌碌地走着。

      人间界最美好的特点之一,就是它无论何时何地都充满着,散发着,令人着迷的生气。

      寂静了一夜的城,从晨曦破晓的那一瞬间起,就重新焕发了生机。

      但热闹是别人的,好像从不属于红梅路。

      前面已经提过,这条路的历史怕是要用一本厚厚的古书来诉说,因此能有这个本事住在这儿的,大多数非富即贵。

      两边的房屋风格是奇特的中西合璧,据说大多数是从百年前战乱地时候留下来的,街道上种着一排一排的梧桐木,这些树的年龄和边上的房子可是有的一比的。

      现代人住的带花园的独立小楼叫别墅,但这一块的房子还承袭着百年前,公馆的名字。

      外头的清晨是热热闹闹的,红梅路却仿佛仍然在沉睡,但这一种寂静却不会令人觉得奇怪或者萧瑟,反倒是透着一股理所当然。

      就像是身为世外桃源,理应这样清清静静地过日子。

      第九号公馆座落在红梅路的尽头。

      除了位置稍显偏僻外,这座宅子和这条路上其他人家差不多,它自带着高大厚重的铁门,宽敞的花园,和二三层楼的主屋。

      -

      “木叔——木叔——什么时候开饭啊——”

      昨夜搞怪的青年早已穿着整齐地坐在宽大的木桌前,扯着嗓子拖长了尾音打破了公馆原有的寂静。

      他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放在桌上,曲着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桌子。

      拐角处的厨房里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半掩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

      熬到刚刚好的粥在被人用勺子轻轻舀起,香气伴随着热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一颗一颗的大米被熬到近乎透明,却仍然饱满地像是漂亮的玉石,被切地细细碎碎的瘦肉和皮蛋,黏糊着紧贴粥米的红豆中和了瘦肉的咸味,散发出清香的甜味。

      刚刚还不着调地靠在椅子上的青年瞬间坐直了身体,上半身微微探出,一双墨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来人手里盛着粥的碗,就像饿久了的那啥看到了肉骨头,就差两眼放光然后扑上去了。

      穿着一身蓝色短袖唐装的中年人不紧不慢地端着碗放到桌上,看着眼前年轻人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就吃不由地摇头笑了笑,温声嘱咐道:“慢点吃,小心烫呢。”

      他随后转身从厨房里又端出来一碗同样的粥,朝着楼上走去。

      闷头喝粥的年轻人用余光将他的动作收入眼底,不由地停下了动作,微微蹙眉道:“木叔?”

      “楼上那位该醒了。”中年人回答道,他平稳地端着粥碗继续朝楼上走去。

      顿了两秒中,年轻人抄起碗两三下喝完,然后快步走到他身边,从他手里接过碗,道:“我和你一起去。”

      然后继续絮絮叨叨,像个老年人在叮嘱自家的孩子一般。

      “省的不知道那壳子底下是什么妖魔鬼怪,木叔你年纪大了,这种事交给我来就好了。”

      中年人失笑地摇摇头:“你我都看得出来,那不过就是普通人。”

      “普通人怎么了?普通人会被那些脏东西随随便便地给缠上?还能跑那么长的路活得好好的,跑到哪儿不好,偏偏找到了咱们这儿?”

      年轻人继续小声嘀嘀咕咕着,皱着眉头一副颇为不满的样子,但手上仍稳稳地端着碗,说话的声音也听得出是刻意压低了的。

      跟在身后熟知眼前这位小少爷什么脾气性子的中年人很自觉地选择了闭嘴,明明嘴上嫌弃着人家,做起事情来却是一等一的自觉呢。

      -

      季思洲是被饿醒的。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失去了意识的季思洲已经没有了思考其他事情的力气了,迷迷糊糊间他只感觉到自己好像睡着了。明明在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睡着的,一旦睡了就会让那些东西有机可乘,就很有可能一睡不醒了。

      但是总有一种声音在脑海深处告诉他,这里很安全,他可以卸下所有的负担,不用担心,一切都很安全,在这里没有人敢动他分毫。

      梦里仍然是一片漆黑,但在尽头却有一团明黄色的火焰,不断地跳动着,给躺在黑暗里动弹不得的季思洲带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温暖和安全感。

      睡到一半的时候,季思洲又突然感到了一种不同的异样感,不同于被什么妖魔鬼怪追杀时候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而是只存在于身体表面的,说不出的不舒服。

      到底是什么呢……

      他皱着眉头翻了个身,然后就醒了。

      躺在床上等着大脑的思维重新回到正轨,季思洲愣愣地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思考了几秒钟。

      还没来得及思考一下我是谁我在哪这样的高深的哲学问题的时候,他终于想明白了刚刚不舒服的感觉来自于哪里。

      哦,原来只是饿了。

      这不是季思洲的错,原谅他昨天打工打了四个小时,下了班刚打算去给自己弄点晚饭填填肚子的时候,就像神庙逃亡一样遭到了一群东西的追杀,这就更没什么空去补充体力了。

      墨宣和老管家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刚刚睡醒的年轻人还带着晨起时候的迷茫,微微眯着眼睛坐在床上,棕黑色的头发乱蓬蓬的像是一团杂草。他的半边脸上还带着昨天晚上明显的红痕,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经过一个晚上肿胀得更厉害了,泛着青紫。原本该是挺吓人的模样,耐不住人家长得清清秀秀的十分好看,硬生生把一个和人打架的不良少年变成了受了欺负的柔弱小可爱。

      季思洲听到声音,抿着嘴,轻轻皱着眉头,一脸茫然地朝他们望了过去。

      两方相顾无言了十秒钟,随后就是从季思洲身上传来的一声响亮的“咕——”打破了这一份平静。

      最可怕的鬼知道这房间是什么个构造,那一声明明只是短暂的声音却常常地拖着尾音来回在房间里蹦跳了几下,才缓缓消散。

      卧、槽!!

      门口的年轻人“噗嗤”地笑出了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大。

      季思洲一脸的生无可恋,左半边脸立即快速充血,变得和右半边不相上下,他恨不得立刻爬下床从窗户跳下去或者钻回被子里装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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