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在试图惹怒我》祝余余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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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队长是生产大队的副队长，专门负责大队内的思想政治工作，大家都喜欢叫他政治队长。

　　只见这曲队长，领着一群人，直接冲入了林家，二话不说，开始翻箱倒柜，甚至有些还拿着锄头想要掘地三尺。

　　林老大和自家媳妇正在屋里教傻儿子说话，就被人冲进房，给拉了出来，推到院子里。

　　“曲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老大看着儿子害怕地缩在他媳妇身后，眼里还流着泪，气得脸瞬间涨红。

　　曲队长有一颗硕大的脑袋，脑袋正顶上秃了一片，能反射出亮光。他眼斜口歪，皮笑肉不笑，“林正延，有人举报你妈是□□大小姐，家里藏着不少黄金。”

　　林大伯愣住了，他气得头上直冒烟：“滚犊子！谁说的，谁说的！我家是什么样的，村里人都不是知道吗？我妈若真的是□□大小姐，我们小时候至于活成那样吗？”他们年幼时，吃上顿没下顿，老二甚至还曾为了一点树皮和人打架，打断了手，现在手上还留有疤呢！

　　此时，林奶奶也被人从屋里推搡出来。她正在睡午觉，就被人从床上弄了下来，头发散乱，鞋还只穿了半只，异常狼狈。

　　林菲菲赶紧上去扶住奶奶。家里最金贵的就是奶奶，若奶奶磕着碰着了，爷爷肯定会大发雷霆，爸爸和大伯也会好几天不说话。

　　林奶奶还有些懵，但却已经反射性地用手把散乱的头发梳好，再把衣服整理整齐。

　　林母就护在林奶奶的另一边，而林老二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他指着林菲菲洗到一半的土豆，说道：“黄金？我们家要有黄金，今天能去挖这土豆吃吗？黄金，我们家要有黄金，早就送天印和凤纲去医院治病了，能等到现在？搜，随便你们搜，能搜出来，我林老二把脑袋砍下来给你们！”

　　林老二甚至还主动加入翻箱倒柜，掘地三尺的队伍里。

　　厨房里的小半袋米，被人搜了出来，林老二直接嚷道：“我家就那半袋米，若这都是□□的罪证，那大队里米比我家多的，都是□□，都得搜一搜！”

　　他这混不吝的话一出来，那位拎着半袋米的队员，就僵在那里，迟疑地看向曲队长。

　　曲队长挥挥手，示意那人把米给放回到原处。

　　他惯是端着架子的，横着膀子，埂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但林老二这话，他还真不敢接，他家里的米，是林老二家里的好几十倍。若以米的数量作为□□的象征，那村里很多人家都逃不掉！

　　曲队长心里紧了紧。这林老二是个混的，此次若不能彻底把他打下去，等他反击过来，那就不好办了。而且林家也不是软柿子。林老大是个小队长不说，林老二的大舅子，卢文奎，还是大队的书记，而且据说卢书记这次可能要调到乡里做领导。

　　事实上，曲队长这次一接到举报，就带人到林家抄家，未尝没有想要通过打击林家，把那卢书记拉下马的意思。

　　林老二见自家的半袋米放回了柜子里，就继续跟着这伙人翻箱倒柜。他甚至还主动搬开院子里的水缸，让人在缸底挖洞。

　　这时，搜查林老大房间的人，拿着一只金色的钢笔出来。

　　林老二一拍大腿，把钢笔抢过来，揣在怀里，指着林老大大骂，“好呀，你个林正延！原来这钢笔在你这里！这是我大舅兄在京城时，主席他老人家身边的秘书送的，三儿刚出生那会儿，他给了三儿！可是没过几天就不见了，原来是你偷了呀！”

　　林老大一愣，他的钢笔，什么时候成了侄子的？而且还是亲家兄送给侄子？他怎么不知道？

　　曲队长，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气得牙痒痒！卢书记的确是去过京城，受了主席的接见，得了钱，也得了支钢笔。但他可没听说过主席身边的秘书，也给卢书记送了支笔。可是这事情，除了卢书记和主席身边的那个秘书，就没人知道是不是真的了！到时候还不是任凭那姓卢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大伙一听，这金色的钢笔是主席身边的秘书送给卢书记，卢书记再送给林家那傻子的，而林老大把它偷去了，就不敢再做纠缠，手下的动作也放轻了些。“主席”二字，大过天，他们可不敢冒犯。

　　得，这金色钢笔的事情过去了。

　　与此同时，被拦在门口的林凤纲，看见了匆忙从地里赶回来的爷爷。

　　林爷爷看着急得出了一脸汗的孙子，停下了脚步，想了想，用他满是老茧的大手，帮他把额头的汗给擦掉。

　　他的手太粗糙，把林凤纲的脑门都给抹红了。

　　林爷爷看着孙子红通通的脑门，干咳了两声，把手背到身后。

　　“没事，别慌。咱们家行得正，坐得端！”

　　能不慌吗？

　　林凤纲喉咙发干，这曲队长是有名的爱整事！上辈子，直到曲队长死了，村里不少老人提到他还是气得牙痒痒，对于他凄惨的晚年，无人不拍手称快！最最重要的是，上辈子，据说就是这个曲队长带人抄了林家，找出了不少“大件儿”，坐实了奶奶□□大小姐的名头。

　　“林老头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朝院子里叫了这么一句，曲队长从屋里出来，让负责拦住门口的人把林老头和林凤纲放了进来。

　　面对林老头，曲队长少了几分趾高气昂，但态度却也好不到哪儿去，“叔，不是我做小辈的说你，你娶谁不好，娶个□□的大小姐！”

　　林溪村是林老头的故乡，但是林家这一脉，只剩下林老头一根独苗了。谁也不知道当年尚年幼的他是什么时候离开林溪村的，只知道二十年后，他带了个媳妇回到村里，只字不提在外面发生的事情。

　　曲队长对林老头的几分忌惮，源于小时候，亲眼见到林老头杀鬼子的场面。

　　那时正值华国被侵略，鬼子偷偷溜进林溪村行恶。林溪村地处偏僻，没有民兵，面对鬼子的枪弹，村民们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这时候林老头横空出世，用一杆钉耙，钉死了一个正在“办事”的鬼子，抢了他的枪，把那些鬼子全都杀死了。曲队长至今仍记得，钉耙锄在鬼子身上，血喷洒在林老头脸上的场景，如修罗在世，令他又是憧憬，又是害怕。

　　林老头抬起眼皮，看了曲队长一眼，悠悠地说道：“你婶子可不是什么□□的大小姐。我倒是记得，你爸以前似乎认过一个□□当干爹？”

　　“胡说！我爸那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哪里有什么干爹！叔你可别血口喷人！”

　　曲队长有些着急了，他见举报信上写得确凿，说林家婶子是□□大小姐，家里还藏有不少黄金。他一欣喜就带人来抄家了，可是这都抄了好一会儿，竟什么都没抄出来！要知道，他这次若真的无极而返，那可是留了个大后患。

　　曲队长摸了摸藏在口袋里的两枚金戒指，一咬牙，往堂屋旁边的房间走。

　　找不到证据，他就制造证据！无论如何，不能放过林家！

　　当他经过林凤纲身边的时候，林凤纲的心脏突然快速地跳动了几下。

　　他看到了曲队长的手插在裤兜里，福至心灵，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爆炸。

　　不好！他这是要栽赃陷害！

　　林凤纲惊恐，无论曲队长兜里的是什么，都不能让他进屋！而且即使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口袋里的东西掉出来，也不好使！曲队长一张嘴，就能污蔑那东西是在林家发现的。现场那么乱，谁都不敢说完全注意到对方的行动。再说了，来抄家的这些人都是曲队长的人，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在这石火电光之时，林凤纲猛地挣脱了拉着他的爷爷，朝曲队长冲了过去，把手伸进他的兜里，也不管抓到什么，就往自己的口中抛，直接吞了进去。

　　曲队长没有任何防范，就被林凤纲得手了！

　　他气得把林凤纲推在地上，破口大骂：“我□□这兔崽子！”计划被破，他恨得抬起脚，就要往林凤纲肚子上踢去！

　　林老二目眦欲裂，整个人从地上跳起来，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朝曲队长撞去。

　　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林老二把曲队长撞倒在地上，免于儿子被踢。但是曲队长比林老二壮，林老二整个人被弹出了好几米，嘴角流出了血，但他却像是没注意到一样，把呆愣的儿子拉到身后，伸出双手，像母鸡护小鸡一样地把他护住。

　　“我操你大爷，你来抄家，没抄出什么，就想拿我儿子出气！我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碰死在你家门前！”

　　林老二眼睛睁得比铜锣还大，鼻孔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凶狠地看着曲队长，先发制人。

　　曲队长像是得了羊癫疯一样，颤抖地指向林老二和他身后的兔崽子，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王八蛋傻儿子抢了我的东西！”
　　林老二“呸”地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浓浓的血水，“你说，我儿子抢了你什么东西？在哪里？谁看见了？”
　　曲队长朝周围的人看去，不少人朝他摇了摇头，他们只看见林三傻朝曲队长冲了过去，而后，曲队长把那傻子推倒在地，还抬起脚要往他身上踢。抢东西？他们没看到。

　　林老二见曲队长说不出话来，眼中带着讽刺，“看，说不出来了吧？你无缘无故带人来我家抄家，现在什么都抄不出，还要打我儿子！你不给个说法，我就去公社里闹！”

　　林老二这话说得大气凛然，震得那些抄家的队员，都有些胆怯了。他们翻了那么久，什么都没找着。莫不是真的冤枉了林家？若林家大娘真的是□□大小姐，最害怕的应该是林老二他们才对，万不敢说出要闹到公社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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