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feit（神话）》崇致

47、sacrifice

　　胜戴并没有逃走。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对这里完全不熟悉，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而两老口则一点不知道，凡人无法察觉灾难，胜戴只是单纯直接地说了会有坏事，信任她是神的孩子的梅穆太太立刻开始忧心忡忡。老乔治虽然不算很信，但为了打消太太的疑惑，他计划一家人往自己的长子的农场去休息几天。反正长子确实也一直叫他去养老。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还是没能逃开。

　　胜戴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不知道是白天还是夜晚。这儿连个窗子都没有，空气也不流通，有股发霉的味道。她活动了一下背部，有点儿酸痛，但无碍。周围盘坐着一些年轻少女，此时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离她们被“抓”进来——所以有些女孩子已经哭得累得睡着了，有些则还在慌张，但没一个人像胜戴那样无波无澜，心情平静。
　　她平静地坐在那，想了一会为什么，但是她所知甚少所以毫无想法，于是只好继续发呆。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有几个人走进地下室，品鉴一般寻找女孩子。一阵儿哭喊声传来，漂亮的女孩子被拖了出去。不知为何，也许因为她实在被伪装的有点不起眼，也许是因为她呆得过分，胜戴仍待在那里。

　　被带到这里已经过去两三天。胜戴从少女们的交谈中了解到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安置所，而是将她们当做礼物赠送的地方。不过这次挑选者不是人类，而是信徒，下神，或者是……高级神灵。
　　这里已经被恶神攻占了。战争神当然擅长神职里的战争，战火一点就着，人类的王国根本没有反手之力。但她毫无侵占王国的意思，她攻击人类可能意思类似于如果要毁灭那么就由我来毁灭。那些叛徒被斩首，脑袋一视同仁地和国王放在银盘子上……但她攻击完就离开了。剩下的国家和人民留给了其他恶神。
　　这大陆正在沦陷。不过这其实也很好解释……只是因为本来守护这大陆的人，觉得这大陆不需要再被守护，仅此而已。

　　不过这一切暂时……好吧，其实和胜戴有点关系，但现在她并不知道。
　　牢狱中的日子不知道过了一个上午还是一天，胜戴总算被选中，被人拉着出了牢狱的门。没人关心她，她也不关心别人，胜戴一路儿被拖出去，丢到贵人面前。贵人挑起她下巴看了看，看了看牙口，又看了看发根——贵人说：“这孩子染过发？”
　　于是胜戴又被抓去洗了个净。这次发色褪了，肤色也去了，小脸白白净净，一头粉发，惹人怜爱。她当然不是普通人，她可是按照美神的标准塑造的女性，贵人爱怜地看着她，挥手叫来祭司：“你看……粉色头发的少女。多么怜爱，多么清纯……那位大人一定喜欢这样的祭品。”

　　她的指甲尖尖长长，捏着胜戴的脸像捏多汁的葡萄。胜戴被她捏得眼泪汪汪，湛蓝色的眼睛像磨好的水玉，祭司叹气，用翅膀尖拂过她的头顶：“她不是人类，是堕天的神。”
　　这话说的怪异，贵人吃了一惊，又审视胜戴的脸。胜戴实在长的清纯可人，不过清纯又不是神的特性。只是祭司的话不得不信，这些鸟首人身的祭司是痛苦女神的祭司，她如果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带着金饰品的祭司在里面也算是高位存在。这位祭司凝视胜戴许久，低声说：“我没见过她，她一定是善神——若是你将她献给女神，女神一定会非常高兴……”

　　她低下头去，用带着金饰的羽毛缓缓地包裹胜戴。柔软的绒毛包裹住胜戴，胜戴一阵儿不能呼吸，猛然打了个喷嚏。她眼睛红红，仍然没明白她们到底要干嘛，而且她是个很乖的孩子，于是乖乖地坐着。
　　贵人叹气说：“就是傻了点，不然留下来当侍女也是好的……”
　　胜戴觉得很委屈，反驳说：“我不是傻……就是我不记得了。”

　　她说的认真，小脸儿皱成包子。本来她就显得娇小，这么一看确实很委屈。贵人咯咯地笑，转头看祭司：“神可不应该那么傻，对吧？祭司，告诉我吧，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家伙……我应该怎么办？”
　　祭司叹气道：“实话实说，我作为祭司，当然愿意她作为我的女神的祭品。”
　　她盯了胜戴一会，突然转头说：“当然，您想要留下来，那也是您的选择。”

　　贵人只是笑。她敲了敲烟斗，最终还是下定主意说：“我可对柔弱的小公主没兴趣，现在我也没兴趣驯服一条乖巧的宠物犬。就这样吧，宣布出去，明天将她献祭。”
　　聊天的人们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一个堕天的神只有□□值得注意，被聊的对象也懵懵懂懂，未能察觉有什么问题。她们将她带到小房间内，将她熏香打扮，穿上一件猩红色的长袍——这衣服在献祭过程中会逐渐变得深红，那就是痛苦最喜欢的颜色。她们为她的皮肤擦上白色的膏，为她画上金箔的印。外面变得热闹，看来一场祭典或是献祭就在少女的血流尽后展开。
　　胜戴虽然很好奇她们到底在做什么，但是无论怎么询问也得不到结果。她得不到结果，满心不理解，不过暂时她们送了菜过来，胜戴只好按下不懂，先吃了起来。

　　这房间里没有别人。胜戴吃饱了，将菜碟子收拾好，想要拿去洗。屋子里没水，贵人和祭司估计也没想她会随便跑，也没人管她，胜戴就这么跑了出去。她认真找水井，还想给人把碟子也洗净，结果从走廊走到房间，一直没找到。这也太奇怪了！这里难道没有人做事吗？胜戴想。
　　她赤着脚走啊走，一直没找到。月色很亮了，胜戴叹了口气，总算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手里还拿着两个盘子，正打算找个地方先放着，就被人从后一把抱起。胜戴愕然回头，看见是那只抹了红眼影的鸟头祭司，祭司歪着头用一边眼睛看她，咔哒咔哒说：“为什么要跑？”

　　胜戴诚实摇头：“我想洗碗。总不能这么放着呀，但是我没找到水井，也没找到厨房。”
　　她说的真切，祭司奇怪看她半天，颓废接受她是个傻孩子的事实。胜戴窝在祭司的羽毛里，好奇问：“所以献祭到底是什么？”
　　祭司看她，低声说：“从你的身体里榨取痛苦，那就是女神最喜爱的姿态。可以说，就是取悦神……”
　　“嗯……”胜戴不太理解，低下头去思考。祭司抱着她往回走，循循善诱说：“贵人不会高兴的。你还是回去比较好，毕竟明天就是献祭的日子了……”

　　“神高兴了，你就会高兴吗？还是说大家就会高兴吗？”胜戴说。祭司只是微笑：“当然……我的神高兴，我就非常高兴……甚至如坠云里。”
　　祭司抬起头来，只听见她的爪子哒哒响，在走廊里回旋。这时倒是有人插嘴：“说的也没错啦，不过……这孩子还是不太适合当痛苦的祭品就是了。”
　　祭司猛然一回头，就看见窗户外面探进来两只马头。血红色眼睛的高大母马凝视鸟头的祭司，语重心长说：“再说，像这样堕天的神，不是早就和你们说好了应该怎么处理吗？无论是谁都要交给‘她’……她知道了，她发怒了。”

　　魇影——女战神的神使没好气地说：“现在她可是大发雷霆。竞技场满地鲜血，我还是快点好。”
　　胜戴看见它倒是很高兴，只不过没理解它话里说的她是谁，正要问下去，却一把儿扑到地上。
　　她困惑地擦擦脸爬起来，发现原先抱着她的鸟头祭司几乎瘫软了，所以她才掉下来了。祭司浑身蓝金色的羽毛抖得像海浪，那黑色的眼珠里沁出泪水，埋没在柔软的眼间绒毛，满眼恐惧。胜戴察觉她肯定是很害怕（虽然她没法理解），于是转过头来说：“魇影……她是谁？为什么她生气，你们那么害怕？”

　　魇影无奈，摇头说：“也就你能这么问了。”
　　它示意胜戴让让位置，自己则一头撞进神庙里来。一阵砖瓦横飞，巨大的母马站在胜戴面前，抖抖一身灰。魇影瞧也不瞧祭司，只是低头说：“上来。我得带你走……她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
　　它这么乖巧还让人骑已经算是绝顶奇事，这么一比，还和这小女神认识都已经不算什么了。胜戴点点头，觉得它不是要害自己，便踩着一边的碎石，费了一身力气，一身汗地爬上魇影的背。

　　她抓住魇影漆黑的鬃毛，有点难受地坐在马背上。魇影没有鞍，她感觉自己在魇影的背上滑来滑去，不禁求助一般看它。魇影反应过来，只叹了一声，就变成人马样子，把她夹在怀里。
　　她们从宫殿里很快离开，连话都没留一句。不过魇影贵为三原神之一的神使，自然要比一般的神使更加高贵些，就算杀了它们都无所谓——毕竟它可是那女神的神使。
　　不过它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幸好这边往赞莉雅的神庙去也没多远，它人马状态速度没那么快，但够用。反正那女神现在肯定还在滥杀些乱七八糟的信徒，它去也没用。

　　再说……它内心还是觉得现在去了胜戴估计就要被砍成肉泥了，所以才慢慢跑过去。魇影不觉得这两人关系那么差（当然这也只是它的个人想法），于是心存侥幸地溜达起来。
　　胜戴扒住它脖子，固执问：“所以……她是谁？”
　　魇影实打实的叹了一口气：“胜戴。简要的说，你和她上过床。”

　　胜戴天真问：“上……床？那是什么？我以前认识她吗？”